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京城中最大的酒樓,非樊樓莫屬。

撩開流光溢彩的珠簾,酒樓裡燈火通明,歌舞昇平。

戲子們身著花花綠綠的薄衫,身姿曼妙,舞動翩翩。

臺下的看客喧笑滿堂,豪擲千金。

位於二樓的雅間中,軒窗閉合,金光浮躍。

桌案上的酒肆芳香四溢,漆盤內擺放著各式甜點,墨色襯托著盤中的果子,紅的更紅,綠的更綠。

楚寧捏起一顆櫻桃放入了口中。

微甜偏酸,有些影響口感。

“才三月初,怎麼都有櫻桃了?”她發出了一聲疑問。

顧嶼淡淡回覆:“溫室裡長的。”

楚寧眉頭輕皺。

“既是棚中所生,未經歷風吹日曬,雨打霜落,這口感差了些。”

顧嶼聽她說著,也撿了一顆櫻桃咬了一口。

“確實如嫂嫂所言,未經歷磨難,又怎能結出甘甜的果實。”

“這就是小叔所說的還禮?為何要來酒樓?”

楚寧未接他話,轉移了話題。

她還是第一次來京城的酒樓。

說話間的間隙,她環顧了四周的陳設。

她同顧嶼所處的是雅間。

不僅是單獨的包間,且四周都有水墨屏風相隔。

雙重隔間,根本不用擔心會被其他人撞見。

“之前在宿州,嫂嫂也帶我去過酒樓,如今在京城,我也應該請你來酒樓坐坐。”

顧嶼說話間,已經倒滿了一盞酒。

他剛將酒盞放到了唇邊。

卻又放下了。

因為,他發現……楚寧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

“小叔,帶我來這兒,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吧?”

被楚寧一語道破,顧嶼也不同她賣關子。

“嫂嫂,我父親派刺客想取你性命,你為何還要留在侯府?”

顧嶼假裝不知她的目的,問出了心中“疑慮”。

楚寧的身子明顯一僵,她拿起桌邊的茶盞猛喝了一口,掩飾住心中的慌亂。

因為她要復仇。

她要查出所有害死楚家的兇手。

讓顧淵以及所有同本案有關的人血債血償!

“沒什麼,不過是尋一處庇護罷了,若是出了侯府,誰又能保證,我的下一段姻緣會比這更好呢?”

說完,她故意裝作身不由己的模樣。

顧嶼低頭不語,他捏著手中的杯盞輕輕搖晃。

看著杯中逐漸泛起的漣漪。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

“嫂嫂又怎知,下一段姻緣不會更好?”

楚寧的身子又是一怔。

她有些慌亂地抬手,將空了的杯盞蓄滿了酒,一飲而盡。

卻在抬首間,瞥見顧嶼投射而來的目光。

那目光溫潤柔和,還氤氳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情。

楚寧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下意識地低頭回避著他的目光。

似是自嘲地說了一句,“誰會娶一個剋死丈夫的喪門星?”

“我會。”

“哐當。”

楚寧手中的杯盞掉落在地,散了一地的碎片。

“還有……我從不覺得嫂嫂是喪門星,那是他們有眼無珠!”

顧嶼墨色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了楚寧的模樣。

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

楚寧的臉瞬間燒的通紅。

顧嶼他在說什麼?

他是在跟自己罄露心意嗎?

不,一定是自己會錯了意。

她慌亂地蹲下了身。

“這、這杯盞碎了。”

說著,她撿起掉落在地的碎片,試圖迴避顧嶼的目光……

“嘶。”

鋒利的瓷片將她纖細的手指割破。

十指連心,疼痛感令她倒吸了一口氣。

忽而,手背上傳來一陣溫熱。

顧嶼俯下身,握住了她的手。

他拿起手中的帕子,將她割破的手指細心包紮了起來。

好在傷得不深,血很快便止住了。

“痛嗎?”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心疼。

“沒事。”楚寧連忙抽回了手。

隨後站起了身,卻因蹲的太久了,起身的速度又快了些。

楚寧一陣頭暈目眩,險些栽倒。

腰間傳來一股力道,是顧嶼將她扶住。

而楚寧整個後背貼在了她懷中……

“嫂嫂,你喝多了?”

顧嶼垂下頭,小聲詢問著。

撥出的熱氣噴灑在楚寧耳畔。

讓她不禁心跳加速,渾身酥麻……

此時此刻,他們的距離貼的極近......

“是、是有些喝多了……”

楚寧是前段時日受了傷,氣血虧損,才容易頭暈目眩。

但她又不想告訴顧嶼實情,便順著他的話佯裝微醺。

見顧嶼的手還扶在自己腰間。

楚寧小聲開口:

“小叔,我站穩了,你可以鬆開了嗎?”

可過了許久,身後之人卻無半點鬆懈。

“你......”

她以為顧嶼未聽清,想回頭再說一遍。

可誰知,回頭的一瞬。

她抬頭,他低頭……

他們的唇瓣竟緊緊相貼……

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讓楚寧慌了神。

她還從未同男子如此親近過。

好在她並未喝醉,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她迅速從顧嶼的唇瓣上逃離,支支吾吾地開口:“我……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便想掙脫顧嶼的懷抱。

卻覺環在腰上的臂力越收越緊……

“嫂嫂。”

顧嶼又喚了她一聲。

他伸出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髻發,溫聲開口:“可……我是故意的……”

楚寧聞言,抬眼瞪他。

“你……唔……”

誰知,後腦勺在倏忽間傳來一股力道。

她的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

雙唇再度糾纏在一起……

他呼吸微沉,強烈的佔有慾將楚寧瞬間包裹。

可他的唇瓣卻柔軟溫和,似乎將所有的柔情都傾注在了其中。

而楚寧身體卻彷彿被抽空一般,她無法動彈,僵在了原地……

她不討厭這種感覺,甚至還有些沉溺其中……

“放開……唔……”

未幾,楚寧徹底清醒,她試圖掙脫束縛。

“你扯到我傷口了!”

顧嶼想起,她前幾日受過傷,連忙鬆開了她。

“抱歉。”

楚寧擦了擦唇瓣,惱羞成怒地瞪向他,

“顧嶼!你說過的,我們既是叔嫂,亦是朋友!”

“朋友之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用我來教你吧!”

顧嶼輕笑一聲,“那嫂嫂教下我。”

“這樣,是不是朋友間該做的?”

說罷,他又俯身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