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林初宜醒轉後,約莫著有半個時辰,外頭便傳來了通報聲。

這個時候不裝柔弱,那什麼時候裝呢。

眼看著梁璟喻進了來,林初宜佯裝著起身,

“臣妾給聖上請安。”

說真的,後背處的傷是真的疼,僅僅起身這一小小的動作便牽著全身,林初宜不受控制微微晃了晃身子,梁璟喻見狀連忙扶住了林初宜。

梁璟喻將林初宜這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眸子中盡是憐惜。

“你且躺下。”男子皺眉,神情稍顯嚴肅。

說著,梁璟喻雙手輕輕搭在了林初宜的肩膀上。

林初宜仰起眸子,晶明的眸子中掠上些許水汽,如鴉翅一般的睫毛伴著漆黑的瞳仁,梁璟喻看著女子,只覺得此時的她像極為了那中了獵人陷阱的小鹿。

“背上的傷,可好些了?”梁璟喻輕輕開口,語氣中極盡寵溺。

“不好。”林初宜垂下眸子,微微抿了抿嘴。

“聖上看看,這麼長的口子,哪能說好就好?”林初宜說著,手便扯上了衣服。

杏色的裡衣被林初宜一拉,女子瑩白的肩頭伴著清晰的鎖骨便這般展露在了梁璟喻的眼前。

梁璟喻一愣,喉結微動,隨即立刻將目光躲閃了開來。

他亦是對自己這般舉動心生訝異,已經與眼前之人生兒育女了,怎的現下還是能被她撩撥得心頭一動。

“聖上,臣妾身上的傷疼歸疼,抗一抗也就捱過去了。”

“可是....可是的珩兒...”

林初宜哽咽道,鼻頭眼眶瞬時便紅了。

“臣妾的珩兒這般小,骨頭都還未曾長好呢。若是真有個萬一....”

林初宜停頓片刻,梁璟喻還以為女子像那宮中旁的女子一般,要一哭二鬧三尋死的。

“若真有個萬一,臣妾必要親手向幕後之人討要回來。”

林初宜此言一出,梁璟喻再次看向女子,眼中多了些不一樣的情愫。

他便這般看著林初宜,先前像是小鹿一般的女子此刻好似化身為一頭護崽的母狼,眼神帶著一股子狠勁兒。

“聖上,待臣妾清醒過來,第一件事,便是讓身邊人去查。”

“雖然還未查到這背後下手之人,但也有些眉目了。”

林初宜看著梁璟喻,神情篤定。

“不管這背後之人什麼身份,她既敢對臣妾動手,待臣妾將她揪出來便也不會對她心慈手軟。”林初宜認真開口,那股子狠勁兒又上來了。

不知為何,林初宜這股子狠勁兒以及她方才放的那一番狠話,梁璟喻聽著只覺心中歡喜,且甚是惹人喜愛。

後宮中的女子,尤其是生育了的女子,本該如此。該狠的時候必然要狠,連自己都護不住的女子,如何能護得住孩兒。

“你且先養好身子。”

梁璟喻伸手摸了摸林初宜的頭,

“至於查明這步輦背後的真相,朕亦會派人助你。”

“你安心,此事,朕會站在你的身邊。”

林初宜看向男子,四目相對下,她似是從男子的眼中看出了先前從未見過的寵溺。

這樣寵溺的眼神,與他這身份極為不匹配。

他是說一不二,殺伐果斷的君王,大多時候,他的眼中都不曾會有如此的情感流露。

“怎的發愣?”

男子的聲音將林初宜的思緒給引了回來,

林初宜看向梁璟喻, 細看其眼眸竟含著一抹極淺的笑意。

“沒...沒有。”

“臣妾多謝聖上。”

梁璟喻未停留多久,便回了明瀾宮。

他一貫是如此的,政務與民生在他心中佔據了絕大部分。

林初宜又睡了會兒,待穀雨將其喚醒時已是該用晚膳的時辰了。

她現下身體未愈,飲食也要清淡些。穀雨將精緻的小菜擺在了方几上,

“主子,這五紅粥最是補氣血,奴婢特地給您多放了些糖蜜。”

“還有這小菜,是用那雞汁煨的,鮮香不膩。”

林初宜看著方几上的幾樣小菜,而後欣慰地看向穀雨。

“你們用心了。”

“主子快快好,奴婢們便歡喜了。”

穀雨笑著開口,手上卻也沒閒著,一直在給林初宜佈菜。

吃飽睡好,將身上的傷養好,才能更好地收拾賤人。秉承著這一原則,林初宜和今兒個晚膳竟用了兩碗粥,

兩碗粥配著各樣的小菜下肚,穀雨看著自家主子胃口這般好, 歡喜得跟什麼似的。

“我們主子今兒個可真厲害。”

“這兩碗粥都用下了,可是前所未有。”

穀雨與小滿倆人一唱一和的,均是笑容滿面的。

林初宜看著這倆丫頭如此, 無奈地搖了搖頭。

吃飽喝足,腦子便也活泛了起來。

林初宜側身躺著,眼前盡是方才的一幕幕。梁璟喻的眼神,以及他那一句,“朕會與你站在一邊”。

就在林初宜沉思時,寢殿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縫子。

李甲從外疾步走到了林初宜的跟前兒,

“主子,奴才有要緊事與您說。”

林初宜撩開帳子,被穀雨攙扶著坐了起來。

“什麼要緊事?”

“那日,給您抬步輦的幾個小太監...都沒了。”

“奴才去看了,那六個小太監口鼻出血,像是中了毒。”

林初宜聽著李甲的回稟,心內冷笑,

“真是狠毒。”

“六條命,說殺便殺了。”

“主子,本想借著這六人為突破口,不成想便被這麼滅了口。”

“這要緊的人被殺了,這背後指使之人可真是膽大包天。”

李甲說著,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林初宜沉吟片刻,腦中再次回憶起了方才梁璟喻所言,

朕會與你站在一起。

他為何這般說,這般說的意義又在何。

林初宜心中暗暗思量著,便是倏爾間,林初宜想明白了。

“或許,不必那般麻煩了。”林初宜說道,唇角微微勾勒出來一抹淺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