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錦依轉身對右少卿道:“右少卿可否幫錦依一個忙?”。
右少卿看了一眼自家大人,樊少仰微微點頭,他才道:“馮小姐,何事呢?”。
“想請右少卿幫忙去向小蓯他們帶信,收拾東西過來,我在前面等他們”她不想折回去,是因為大王子一定會和她同路,她不想和大王子有任何瓜葛。
大王子似乎也察覺了她的心思,臉上的笑容未減,這時擺了一個抱拳的手勢:“不知勒林喜的漢名該如何稱呼?”。
馮錦依見大王子用了漢地禮儀,她回了同樣的手勢:“民女馮錦依”。
“可是兵部尚書馮大人之女?”
“正是”馮錦依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別來錦字終難偶”大王子眼眸中一道溫柔的光,靜靜的投向了她。
馮錦依眼神躲閃,微微側首:“這些時日多謝大王子照拂,錦衣定會報答”。
“緣分所至,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大王子語氣平緩,不為波動。
如此氣魄,讓馮錦依一時不知道什麼好,她抬頭看向了他,眼中甚是感激。
樊少仰求之不得,大王子明目張膽的和兄弟傾慕的人在一起,若再晚點,兄弟之妻怕是要跑了,他立即對右少卿道:“你順便護送大王子回去”。
“錦依姑娘不願過去,右少卿也不必跑這一趟了,到時我讓隨從通知他們即可”
“怎敢勞煩大王子”馮錦依急忙開口。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日就此別過,雖未有圍爐暢聊,但幾句質短簡樸也表明我的心意,錦依,有緣相聚”大王子眼眸含笑,輕輕點頭,轉身離去。
他談吐的氣質,他離去的背影,馮錦依心裡一絲歉意升起,但是大王子給了他的情感,讓她空白的心裡一陣抗拒。
牢房內,巡撫大同和樊少仰在詢問那名犯人。
巡撫大同將手袖往懷裡一挽,食指和中指併攏指向他:“你們為何殺了馮尚書?”
“他活該,他殺了家主的長子,所以才會報復”那名犯人道完:“哈哈,哈哈”笑了幾聲便咬舌自盡。
那人嘴角鮮血流淌,兩眼一閉,頭別到椅子上,似乎已經沒了氣息。
樊少仰走過去試探氣息,向巡撫大同搖了搖頭。
巡撫大同見那人死狀道:“已經招了,為何還要咬舌”。
樊少仰聽到巡撫大同一席話,不禁皺了眉頭。
馮錦依這次被安置在驛站,很久沒有買新衣服了,加上父親的仇已得報,伸了一個懶腰,來到布莊挑選布料,或許由於在邊境,綾羅綢緞很少,粗布麻衣居多。
正隨意選著,一晃眼看見浚陽王和郝衹騎馬從對面經過:“這人怎麼在這裡?”。
她跨步到門口,兩人的方向似乎是去上次他們居住的客棧。
馮錦依隨便選了一套中等布料,多給了幾錢,叫縫工下午趕出來,本來生意寥寥無幾,見對方還加錢,高興的不得了,立馬道:“這位小姐,晌午便可來取”。
馮錦依去逛了街邊的新鮮玩意,她要帶給她那幾個朋友,本來這次買了一大包,半路上遇見王公子結果虧空一切,她深吸一口氣,放鬆一下心情。
這次終於可以遊山玩水了。
她吃著肉夾饃,眼中帶笑,順便給樊少仰和右少卿買了一份。
來到驛站,兩人不見,想必是去了巡撫大同那裡。
晌午,巡撫大同備了午飯,給他們三人送行。
“錦依丫頭,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以後有機會再來看王叔,王叔回鄉也通知錦依一聲,過來拜訪”
巡撫大同為馮錦依夾了一塊雞肉塊,小心翼翼道:“錦依姑娘今年芳齡?是否婚配?”。
馮錦依看了一眼雞塊,然後環視一下巡撫大同,驚訝之色。
樊少仰也擺出一副驚訝之色,眼神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右少卿端起飯碗,正要吃一口,張大了嘴巴,口中還有一嘴飯看向了巡撫大同。
巡撫大同瞧見她的模樣,連忙擺手,開口道:“不,不,不,錦依姑娘,是家妹家中有一子到了婚配年紀,性子溫靜內向,不喜善交,屢次在信中字愁語憂,為兄也是想盡一點綿薄之責”。
馮錦依聽之放鬆了身心,道:“王叔真是有心了,錦依雖未有鐘意之人,但也忠於兩情相悅,心信緣分,憑靠天意”馮錦依倒了一杯茶,站起身來,微微躬身敬向巡撫大同“感謝王叔操勞掛心,錦依倍感親厚,在此以茶代酒敬王叔一杯”。
巡撫大同連忙起身,抬手她的手勢:“恕王叔唐突了,還別怪王叔才好”。
“王叔莫這樣說,萬一以後靠王叔說媒還不一定呢”馮錦依喝完了手裡的茶開玩笑道。
巡撫大同頓時笑了,抬手起來示意她坐下。
樊少仰見對面的馮錦依垂眸吃得正香,方才聽道心中未有中意之人,加深了眼神:嗯,回去了一定要左少卿多陪陪她,增進感情。
“對了,你們行至延安時,家妹送了一套房產給我,叫我以後養老之用,你們可在那裡休息,我已將歇息之事告於信差,你們直接去住便可”
三人一起謝過巡撫大同。
晌午過後,小蓯和車伕趕了過來,四人也一起回程。
幾人選擇走大路,出發的時候問了當地人,只是多半天的路程。
秋日照耀,全身暖烘烘,不一會兒,馮錦依單手蹭頭睡了過去。
朱煜宸緊隨其後,發現他們走了大路,自己則選擇了小路。
樊少仰也發現身後之人有意避開他們,也未作聲色,各趕各路。
朱煜宸經過那片密林,一股臭味兒傳了過來,刺鼻難忍,遠處路邊上一陣蒼蠅圍群,朱煜宸不經意看了眼蒼蠅聚集之地,滿是腐爛之肉,是兩人先前的馬屍散發出來的。
不由加快馬的步子,遠離這股爛臭味。
來到深林裡,彷彿進入了黑夜一般,很難辨清前面的路, 朱煜宸感覺前面一陣冷風襲來,似乎有一個不明物體攻擊過來,他立馬像郝衹吼道:“閃開“。
朱煜宸避開的同時,郝祗也連忙閃開,一把鋒利的刀從兩人身前擦過,將兩人身後的一段樹枝砍斷。
隨著而來的是兩名黑衣人,以迅雷之勢直攻兩人,還好能看清樹下的淡黑與純黑的衣服,朱煜宸率先回擊,從馬背上躍起,向後一轉,赤手握拳將力道積聚在拳頭上,一記排山倒海之力,將第一個人撞飛幾米開外,頓時噴了一口鮮血在地,一時未緩過氣來。
寧右國雙手抱劍,站在樹梢上,盯著朱煜宸,像盯獵物一樣,眼睛放光,嘴角一抹彎度,似玩味一樣。
那三人不一會兒就被朱煜宸解決,寧右國從樹上直墜而下,輕然落地,小碎飛步,到朱煜宸面前一個橫掃。
朱煜宸感覺此人內力深厚,掃向他的腳一股深厚的力道,他一躍而起,寧右國騰地起追,緊隨不放,朱煜宸迅速轉身,伸開雙手向一旁避去,之後在樹幹上踏了幾腳,借樹幹之力,掌風似刀,直擊寧右國。
寧右國手肘向外,硬力抵擋住朱煜宸的掌力,兩人同時被對方的發力震退開來,之後,兩人同時用手腳一起過招,在空中鬥了幾個回合。
朱煜宸摸清了對方的路子,開始見機下手。
寧右國將劍抵向脖子,朱煜宸立馬緊扣住劍柄,他大拇指,在劍的護手上的紅寶石上一按,一片菲薄的刀尖從劍尾直露出來,刺向了朱煜宸。
他反應迅速,及時往側邊一躲,尖刀鋒利,如果慢一些,必死無疑。
他也趁這時一腳踢向他的腹部。
寧右國拔出了劍,眼中寒冷,一頓一字吐出:“很久沒遇見能讓我拔劍之人”,他眼睛一亮,劍氣逼向朱煜宸,郝衹將手裡的劍投給了他:“公子,接劍”。
朱煜宸接過劍,在手掌上轉了幾圈,兩人兵器相見,都無法近身,寧右國體力不足,瞬間打出暗器,趁朱煜宸躲閃之際向他手臂上砍了一刀,朱煜宸忍痛划向他的腰部,一道長口子呈現出來,鮮血流出。
這一式,寧右國是沒料到的,他面露驚色,但很快被一抹笑意遮住,叫剩下的三人撤退。
郝衹見王爺受傷,來到他的身邊。
很快,幾人消失在暗黑的環境中。
朱煜宸的手臂頓時火辣辣的疼,好似一把鋒利的爪子感覺一點一點的往傷口周圍抓裂。
郝衹扯下自己的衣布,倒上金創藥包紮好傷口,兩人騎上馬,朱煜宸感覺頭暈眼花,不敢怠慢,繼續趕路。
快到大路之上,馬匹慢了下來,朱煜宸此刻覺得自己是中了毒,頭暈腦脹,全身無力,郝衹見王爺嘴唇開始發紫,驚慌失措起來。
他飛速下馬,扶住了朱煜宸:“王爺”。
朱煜宸終究支撐不住,吞下避毒丸,在臂膀上封了穴道,滾下了馬,郝衹接住他,四下張望,無一人經過。
他也不知自家王爺中了什麼毒,在身邊乾焦急。
馮錦依正在做夢,外面兵器碰撞聲吵醒了她,迷迷糊糊中也聽見小蓯急道:“小姐,小姐”。
馮錦依出來一看,樊少仰和右少卿正對付著七八個人,馮錦依立馬拿起箭,瞄準前面的刺客。
幾人周旋,隨時走位,馮錦依不好下手,乾脆下馬從側面攻過。
樊少仰見馮錦依跳下馬車,立馬道:“回到馬車上,這裡有我們”。
馮錦依可不聽,她一箭,射倒了一人。
兩人發現頓時向她攻來,這幾人的武力比上次人油事件那些人高出許多。
上次有郝衹,這次換成了樊少仰,他抽身跳到馮錦依面前,抬手擋住一人的刀,給了另一人一腳:“這些人武功高強,馮小姐,您還是回馬車上吧”。
馮錦依怕樊少仰分心,回到馬車上再次瞄準方向,每次雖說攻擊較慢,但百發百中。
沒一會兒,只剩兩人還未受傷,馮錦依收起了箭看著樊少仰解決兩人。
樊少仰並未下手,和右少卿一起制服了兩人,雖然是強盜裝扮,但並未謀財只要命。
“是誰派你們來的?”樊少仰質問。
此時兩釘暗器發來,直接打入那兩人心臟,頓時斃命。
樊少仰抬頭一看,寧右國一行人留下背影遠去。
他思索幾秒:看來浚陽王凶多吉少了。
郝衹揹著浚陽王來到大路岔口,現在只盼馮錦依他們能救王爺了,他將浚陽王靠在一塊大石上,走了幾步,在馮錦依他們來的方向觀望。
待他轉過身,一個身穿粉衣,白紗長裙的女子,細布束腰,臉上未上一點胭脂水粉,有著傾城的側顏,正在浚陽王嘴裡喂著不知名的藥丸。
郝衹甩劍飛出,飛向了她,那女子往後一閃,徒手握住劍柄,劍身一轉,手腕帶力,郝衹還沒反應過來,劍已經插入了劍鞘裡。
他背心一麻,竟有如此身手。
那女子在浚陽王的心處點了兩穴,道:“還不過來幫忙,他中了提煉的蛇毒”。
郝衹大步過來搭手,兩人盤腿而坐,粉衣女子為他運功,逆血逼毒,毒素直接從傷口逼出。
那女子調息起身:“他應該快醒了”。
之後向瓦剌方向走去。
“不知女俠尊姓大名,日後定當感謝”
“小事一區,不足掛齒”聲音綿綿柔長,留下一身背影趕路,靈動飄逸的氣質。
他幫朱煜宸擦了汗水,在一旁候著。
浚陽王抽了下肩膀,睜開了雙眼,眼前模糊一片,連郝衹都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再一次眨了下雙眼,還是模糊一片,郝祗發現他的異常,在他眼前搖著手。
浚陽王揉了幾下眼睛,還是霧濛濛一片,他知不能辯物,內心焦躁起來,一股傷春悲秋之感,口氣寒冷無望:“扶我起來”。
郝祗伸手扶起他,見朱煜宸雙目凝固,空洞無神,小心道:“王,王爺,您眼睛是不是受傷了?”。
朱煜宸直直看向前面,不發一聲。
“那女子沒說會這樣啊!她是不是弄錯了”郝衹心中一陣歉意。
“什麼女子?”
“那女子說來也奇怪,就是天上下凡的菩薩一樣,我一轉身就在你身邊給你療傷,武功出神入化,似乎難逢敵手,要是她早點到,我們也不至於這種境遇”。
朱煜宸的臉看不到多餘的神色,周圍靜了下來,靜得連旁邊的樹葉落下,刮到樹枝的聲音也能聽見。
郝衹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見朱煜宸身上似乎多了點落寞的神色,郝衹帶著歉意,默默低下了頭。
“去找個郎中吧”他將手伸給郝衹,郝衹扶他上馬,他騎馬在前,拉著朱煜宸的馬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