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界（3）

驚鴻看著下面此起彼伏的報價，摸了摸下巴，她一向愛湊熱鬧。

在下面待著的身家都差不多，一時之間陷入了僵持的場面，這時候，二樓這邊開始有動靜了，與驚鴻相鄰的廂房語氣輕描淡寫的報出了一個數，是投給傾城的，下方的人深吸了一口冷氣，只因他報的價格是上一個人的兩倍，將氣氛一下子託到了高點。

驚鴻又觀望了一下，二樓現在的報價已經到了三千兩黃金，等候了一會還沒有更高的報價，驚鴻微微的笑著，開口道：“傾城，五千兩黃金。”

現場的氣氛靜默的一瞬，傾城則向驚鴻投來了目光，朝著驚鴻福了福身。

紫衫的老鴇頓時笑開，眼尾硬是笑出了細紋，問道：“還有沒有更高價者？”

沒有人回應她，所有人都在低聲議論這是何許人物。

過了一會依舊沒有人出價，她便宣佈道：“花魁傾城，歸二樓5號房的小姐所有！”

眾人紛紛向驚鴻投來目光，驚鴻則在老鴇問話的時候便拉上了簾子，悠然的翹著腿的坐在桌前，等人將傾城送來。

她拎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下，她撇了撇嘴，茶水的味道著實有些寡淡。

正當她打算叫僕役去拿些酒來的時候，就見一身紅裙的傾城嫋嫋婷婷的走來，她手上捧著一個像是盛酒的白瓷瓶，她身後跟著的雜役則懷抱著她剛剛彈奏的古琴，她面上帶著溫婉的笑意，頭上的玉珠步搖在她走動間小幅度晃動，此時她臉上的面紗已經摘去，露出了國色天香的面容，走動間裙襬飄逸，刺繡的花朵若影若現，驚鴻暗自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穿著，有幾分對她的口味。

她舉止從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她走到驚鴻的面前低眉福身，“傾城見過小姐。”

她將雙手捧著的白瓷瓶呈給了驚鴻：“多謝小姐的慷慨解囊，這是傾城自己釀的酒，想要獻給小姐，還望小姐不要嫌棄。”

隨著她的靠近，帶來的還有她身上的香味，香甜動人，並不惹人生厭。

驚鴻笑著接過了她的酒，當著她的面開啟輕嗅了一下，便誇讚道：“氣味香醇，好酒。”

驚鴻將酒斟滿杯子，淺嘗了一口便問道：“這酒可有名字？”

傾城走到驚鴻身側替她滿上了杯中酒，回答道：“三生醉。”

驚鴻掀了掀眸子，好奇道：“名字也不錯，這名字可有由來？”

“喝了三生醉，便可夢三生。”傾城輕笑道：“不過一個寓意罷了，因大多數人都喜歡借酒澆愁來短暫的麻痺自己，所以這酒便取個這個名字。“

驚鴻微微頷首，不再詢問，看向傾城道：“給我彈幾首曲子吧。”

傾城點了點頭，便轉身在奴役已經擺好的古琴前坐下。

驚鴻的手肘支在桌上，手心託著下巴，閉眸靜靜的聽著傾城的彈奏，時不時的抿一口酒，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意。

驚鴻轉了轉手中已經空了的酒杯，傾城又彈完了一曲，驚鴻垂下眸看向杯子。

琴聲又換了一曲，悠揚婉轉，悅耳動聽。

突然，一聲巨響驚醒了驚鴻。

驚鴻即刻站了起來，但是隨即眼前一陣漆黑，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但是她沒有驚慌，手中的酒杯已經被她捏碎，她看著傾城平靜道：“酒不錯，下次可以直接呈給我，不用如此費盡心機。”

然後，她在傾城的注視之下化為原形盤旋在慕紅樓上空，發出一聲鳳鳴，她的嘴一張，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鳳凰火很快將此地吞噬在火海中。

儘管他們掩藏得很好，但是鳳凰是瑞獸，天生對魔氣敏感。

這整個慕紅樓，除了那些看客以外，全都是魔族，他們費盡心機的將她往這引，暗算於她，燒了此地，也不算冤枉他們。

滔天的火焰中，傾城揚著明媚的笑，然後身影消失在了火海里。

許多人族聽到了鳳鳴便跑出家門，發現這火只燒慕紅樓便大膽了些，他們見到慕紅樓上方盤旋著的鳳凰便紛紛下跪，以為是神明顯靈，嘴中唸叨著祈禱之詞。

在城鎮旁的仙山之上，這時候才有了反應，掌門人迅速集結著弟子往山下趕來。

做完一切後，驚鴻精疲力盡的垂直落下下。

蒼玹衣趕來接住了她，驚鴻在他懷中化為人形，她現在還有一點意識，強睜著眼看著蒼玹衣的臉。

他已經撤去了偽裝，露出了本來的面容，他此刻臉上有些焦急，抱著她迅速往南天飛去。

驚鴻只見他的嘴一張一合，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大抵是在罵她不小心。

偶有幾個零星的詞落在驚鴻耳中，驚鴻用著僅存的意識串聯起來，得知了那些前往慕紅樓的人族已經無恙，上古的魔物被他困住後繼而被她燒死了。

驚鴻弧度微小的點了點頭，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她想著，蒼玹衣，一向靠譜。

驚鴻徹底昏睡了過去。

蒼玹衣抱著她的手有些顫抖，他能感受到懷中人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弱到接近於無。

他手中的動作愈發小心翼翼，像是對待一件絕世珍寶。

他將自己的護體仙罩放在了驚鴻身上，小心點保護著她，跨過了無垠之海便到南天了。

南天君上現在不在，驚鴻昏迷不醒的事暫不能讓他人知道，蒼玹衣思來想去，在南天的極南之地，一片花海中生長著一顆參天的梧桐樹，樹下放置著一具晶棺，驚鴻曾經在那躺了萬年。

蒼玹衣將驚鴻放入晶棺內，安靜的躺著，像是睡著了一樣，黑髮鋪灑在棺內，面色紅潤，但是氣若游絲，看著也是毫無生氣的。

一如當年。

他有些自責，是他沒有看好她。

當年她在北天落崖，他不在，沒能及時救起她，如今他就在她身邊，也沒有護好她。

他俯身摸了摸驚鴻的頭，素來溫和的臉上一片冰寒，“驚鴻，兄長會替你出氣的。”

他輕輕的合上晶棺，在此設下結界後，他離開之際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