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花湛有言在先,今日的菜席是外包的,這就解釋的通了。雖然是公主和候爺世子,但必竟這是邊境,兩人平時的一應用度,出排場都不是按著規制來的,人手也不是很足,這般僱人宴席,也沒人覺得不妥。

花府設宴,全是軍中官長,小販的女兒或親戚,有心攀附,讓美貌的少女出來跑堂,這種情況也是正常的。

嚴世驛本來也有受邀在內,畢竟蓮馡如今的身份可是嚴無憂,都曉得嚴家三小姐與朔安公主情同姐妹,總不可能公主家設宴,連其父親也不請。

但因蓮馡的主意,花湛也覺得甚好,總不好讓嚴世驛在宴會上看到蓮馡在跑堂吧。

是以今晨,嚴世驛同幾名同袍,莫名其妙的就吃壞了肚子,拉稀不止,只能派人來,傳達歉意,將宴會推掉。

蓮馡就負責給薛玉遲這一桌上菜。

端菜上菜,對如今的蓮馡來說確實是小菜一碟。

蓮馡一直低著頭,直到來薛玉遲這桌才放正姿態,聲如鸝音,“哪位官爺幫忙一下。”

於副參加直勾勾的盯著蓮馡。

“怎的讓這麼嬌滴滴的美人兒幹這種活,哥哥幫你。”

薛玉遲全程未看蓮馡一眼。

蓮馡也不急,宴會才起始,她有的是辦法。

“謝謝官爺。”蓮馡端著空漆盤離開。

於副參將低聲道:“這小妞身段相貌皆是上品,參將大人可有興趣?”雖然他想佔為己有,但這桌畢竟有自己的上司,至於其他同桌的有幾位,他不認識,也不知道官銜品階,他也不管了。

陸參將直言道:“不感興趣。”似這等輕浮攀附,不自愛的女子,他豈會有興趣?

“那我可就收嘍。”於副參加像宣示主權般道。

他雖好色,但這麼多年也沒有因此誤過事,陸參將也不想說什麼。

蓮馡再次走來時,漆盤上只有一大盤燕窩蓮子湯,這回她走向薛玉遲旁。

“哎喲,我來!”於副參將已經迫不及待的起身,繞過去,伸手就要端盤子。

“這個碗沿有些滑,還是我來。”蓮馡適時提醒道。

“沒關係,沒關係,小菜一碟!”於副參將自信滿滿的彰顯大男子氣概,徑自端起。

果然太滑撐不住,下一刻,碗落湯灑,薛玉遲也被撒了一身。

“黃郎將……”於副參將嘴裡的對不住還沒說出口。

“對不起,官爺。”蓮馡已經蹲下為薛玉遲擦拭。

“這,你們!”於副參加瞬間品味出不一樣的意境來,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好端端的誰家的菜碗這麼滑啊,心裡那點旖旎也飛走了。

“我說你要是不會端菜,就換個人吧,別出來掃興。”於副參加氣呼呼的坐下,你說你想吊別人就吊別人嗎,幹嘛設計到他頭上。

這黃信雖然年紀不小,臉上也蓄了短鬚,在軍中依然有美郎將之稱,有人投懷送抱並不稀奇。

“不礙事。”薛玉遲抽手。

又轉向於副參將道:“多大點事啊,小姑娘出來討生活也不容易,於副參將,給個面子,就給人一次機會吧。”

黃信在軍中出了名的爛好人和專情者,妻亡多年,一直潔身自好,因此於副參將只是白了他一眼。

蓮馡見於副參加仍是不看自己,起身間,腳下踩著湯漬,順墊打滑,跌倒在薛玉遲身上,雙手直勾在其脖子上,她做得一點也沒有心裡負擔,論關係,他可是她的舅舅。

“哼。”於副參加越發不爽,也只有悶哼的份。

這下薛玉遲不得不對上蓮馡的臉,他簡直不敢相信,竟還能見到與朝晚阿姐如此相像之人。

見目的已達到,蓮馡當下抽身,“對不起,奴家真不是故意的。”

薛玉遲也掩飾了神色。

“還是先帶我去換身衣服吧。”

聽薛玉遲這麼說,陸參這才抬眼細看向蓮馡,確實是個難得的佳人,只是這作派……

“是。”蓮馡欣道。

於副參將還不忘戳道:“欸,她只不過外面跟進來跑堂的,她哪曉得換衣服的地方,更沒有衣服給你換,再說她走了,誰給我們端菜啊。”

此時荊嬤嬤走來,“今日府中設宴,人手不夠,便僱了外人,哪想讓這等子下作蹄子混入,擾亂宴會,老奴給各官軍長賠不是了。”

“奴家真的不是故意的,求嬤嬤再給奴家一次機會。”

“沒眼力勁的,有什麼話進去說,還不給我走。”

蓮馡臨走前還不忘用淚濛濛的眼睛,乞盼的望了一眼薛玉遲。

“請大人隨老奴去更衣。”

薛玉遲跟著荊嬤嬤離開後,一名小廝趕緊過來,將地上的零碎收拾了。

薛玉遲被帶到男客房。

“我與剛才那位姑娘甚有有眼緣,請嬤嬤喚她為我更衣。”薛玉遲掏出一兩銀子。

“大人不生氣見怪,老奴就高興了,還收銀子。”做戲做全套,荊嬤嬤笑呵呵的接過。

蓮馡敲門時。

薛玉遲已經換好了衣裳,“進來。”

“你叫什麼名字?”

想起蓮馡的名字,蓮馡便道:“阿玥。”

其實薛玉遲也不知道她說得是不是真名,“阿玥?好,你可願跟隨我走?”雖然有很多話要問,但這是花府,隔牆有耳。

“阿玥雖出身卑賤,可也有自尊,大人若真的有心,那就宴會結束後詳談,阿玥在城東茶樓等您。”

薛玉遲雖然有些意外,還是答:“好。”

“可是阿玥手頭緊,付不起包廂的錢。”

薛玉遲笑了,當下自懷間摸出錢袋子,自己掏出幾兩碎銀,可別被騙了,等下回去也無法應急,看在這張跟阿姐的臉長得這麼像的份上,把整個錢袋子遞過去,“給。”

蓮馡直接接過錢袋子,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再次上菜時,已經換了一個小二模樣的男子。

薛玉遲換了衣裳回來,像個沒事人一般。

於副參加又忍不住問道:“收了?其實你也守寡這麼多年了,也是該找個暖床的了,這個姑娘可是少有的美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吃你的菜吧。”薛玉遲夾了一塊雞腿,塞到於副參加碗裡。

宴會結束後,薛玉遲只叫陸參將他們先回,不用等他。

“是個悶騷的!”於副參加心裡那點氣早煙消雲散了,便對著陸參加調侃薛玉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