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府的一間密室之內。
李蒼梧正坐在一張書案後,雙手握拳,他的眼睛迸射著兇厲的光,他的怒火像沉雷一樣滾動著。
腦海裡,閃動著那面破爛的鬼畫符一樣的破幡子,還有那個老道士的模樣。
那些鬼畫符僅有他在內的寥寥幾人知道。
他知道,他的兒子李戰,他的戰兒出事了,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逼得他們用這樣的方式來傳信。
不一會兒,兩道身影從外邊快步進來。
“王爺”,聲音隱隱帶著哭腔。
“不要慌張,小三給你們說了什麼?”李蒼梧的聲音傳來,話音中有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三哥說,少爺他們遭遇了龍元國大軍的埋伏,損失慘重。少爺他們為了掩護大軍撤離,拼死衝殺,少爺被俘,四哥和老八戰死了,三哥也是油盡燈枯了”。
“王爺,三哥還帶了少爺的一句話”
“什麼話?”
"當心隆武”
李蒼梧心下就是一驚。
然後就是久久的沉寂。
“王爺,我們怎麼辦,難道真的是?”
“讓我想一想,你們先出去”
“是,王爺”,而後二人離去。
密室裡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粗重的喘息聲。
整整一天一夜李蒼梧都沒有離開那間密室。
一直寅時前後,密室內才傳出聲音。
“影五,影六”
門口等候的兩人趕忙進去。
“王爺”
“小六,秘密去查一下,門口那些人都是誰的人,都給我揪出來,先不要著急動手”
“是,王爺”
“還有,立個衣冠冢,送送小三那孩子”
“是”,影六轉身離去。
“小五,去把昭悅喊來見我,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另外,之前準備好的那對母子,該派上用場了,告訴他們,讓她們放心去,他們的仇,本王替他們報了”
“是,王爺”,轉身離去。
密室裡又回到了靜謐的場景。
“小三,小七,小八,是本王對你們不起啊”,思緒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他們都是李蒼梧在幽州大戰叛王時收養的流浪兒,李蒼梧都悉心教養,其中最優秀的9個人被他收到了身邊,就是現在他身邊的影衛。
老大老二死在了和蠻夷的戰場上,小四,小八跟隨李戰死在了北方,小三不久也隨他們而去,只剩小五小六守護在他的身邊,小七身手最好,小九是唯一的女娃,他倆被送去守護他的兒媳蘇昭悅和孫兒李耀。
“小五小六他們二人時常伴我左右,不知道能否逃過這一劫,唉”
不一會兒,小五帶著蘇昭悅進來了,然後離去。
“見過爹爹,不知道爹爹找昭悅何事?”聲音婉轉輕柔。
一個時辰後蘇昭悅才從那間密室中出來,雙目泛紅,似乎是哭過。
隨後,蘇昭悅的護衛和侍女,影七和影九,也是被叫了過去,久久的常談。
蘇昭悅回到了小院,屋內她點著一盞燭火。
臉上滿是憂色。
“昭悅,戰兒現在沒有音訊,你要替他照顧好耀兒”
“影七他們會帶你去西城的一處宅子生活一段時間,三年內,如果李家能扛過這次的風浪,我和你娘會親自去接你們娘倆回來”。
“影九會教你易容之術,你要好生學習”
“在西城一定要低調行事,不得張揚”
“在這三年期間,如果你聽到任何的傳言,都不得衝動,不要做任何事情”
“還有,不要想著回你老家,也不要和老家的親人有任何的來往,切記,不然你會害了他們的”。
“如果三年內,我們沒能去接你,影七會帶你去東遼府的一個小村子,我會在那裡做一些安排,你帶著耀兒,就在那裡隱姓埋名的生活下去吧”
“你要記住,耀兒是我老李家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
“如果耀兒無法醒過來,也請你替老夫,替戰兒照顧他到他走的那一天”
“孩子,苦了你了,我老李家,對你有愧”
老人一句句的話語,如重錘般砸在了她的心頭。
她的心裡很亂,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無論她再如何苦苦哀求,李蒼梧都沒有跟她說再多,只是一直在囑咐她,照顧好耀兒,照顧好自己,他說的那些話,一定要時刻記掛在心上。
平復了一陣心情後,她起身看了看床邊熟睡的小李耀,小傢伙睡的香甜,模樣俊俏十分可愛,她嘴角閃過一絲慈愛的笑意。
而後轉身開始收拾東西。
三日後的夜裡,定北王府一間院子著起了熊熊大火。
“走水啦”“走水啦”
一群人來來回回地提著桶舀水滅火。
“是少夫人和小少爺的院子,她們出來沒有”
一群人亂糟糟的,一個人想衝進去救人,奈何火勢過大,沒能成功。
“快去稟告老爺”
天亮了。
李宗吾紅著眼眶,嘶啞著嗓子在指揮下人滅火,終於在天亮的時候滅掉了大火,沒能讓大火燒到別的院子。老婦人李趙氏,聽聞此事也是趕忙的趕來,見大火遲遲不能滅掉,焦急的暈了過去。
“老爺,老爺,您快來看呀,少夫人她”,聲音中帶著哭腔。
李蒼梧趕忙過去,缺看到一個焦黑的身影,將一個更小的身子,護在身下兩者都被燒的看不出來本來模樣,但大家都清楚,是少夫人與小少爺。
見到這個場景,李蒼梧也是再也無法堅持,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爺,老爺”
“快快把老爺抬回去”
“大夫,快去叫大夫”
一時間亂作一團。
“啊,老王爺,這是一封少夫人的遺書”,突然一位侍女大聲喊道。
少女顫顫巍巍的拿著手上的一頁信紙,那是昨晚少夫人喊她過去,神神秘秘的告訴她讓她第二天送給老王爺。
看到這場大火她才覺得不對勁,也顧不得那些趕忙拆開看了看。
新的內容大體上是感念老王爺照拂,不想再看安平在世上受苦云云。
眾人又是一驚,管家王貴趕忙跑過來接過信紙一看,臉色越發難看。
“快去叫大夫,都把嘴給我看牢了,今天的事誰敢出去亂說,小心你們的腦袋,去做事”
一群人趕忙散開。
人群中,一個侍女模樣的人,離開了李府,向著不遠的一家酒館而去……
皇宮,勤政殿,隆武皇帝朱澤鴻正在批閱奏章。
忽然一個帶著青銅面具的身影進來彙報。
“陛下,計劃出了岔子”
“嗯?怎麼回事?”
“昨天深夜,定北王府發生了一場大火,疑似王府少夫人蘇昭悅見李安平甦醒無望後,引火自焚”
朱澤鴻抬頭,皺眉道:“訊息屬實?”
“回陛下,我們的人看到了那對母子的屍體,還有遺書”
朱澤鴻思忖了片刻。道:
“派3000羽林衛過去,把王府圍住,不得讓任何人進出,宣定北王李蒼梧和李趙氏進宮面聖,對外稱有刺客逃進了王府,羽林衛正在抓人,另對外稱朕從龍元國請來了一位神醫,專治各種疑難雜症,請他和夫人以及蘇昭悅帶李安平進宮治療”。
“記住,李安平的死訊不能傳出去,定北王府必須正常運轉,做乾淨點。”
“是,屬下這就去辦”
不久後,老王爺李蒼梧悠悠醒來,看上去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影五影就在他身邊。
“小五,小六啊,那件事辦好了嗎?”
“王爺,辦妥了,周家上下一十六口,都殺了”
“嗯,記得好生安葬那對母子,辦完這件事,你倆就離開吧”
“王爺,不可王爺”
“好了,你們幾個,是本王看著長大的,本王也一直拿你們當做本王的孩子看待,如果本王能熬過這一劫難,必回再召你們回來”。
“可是”,倆人還沒說完話,門外突然傳來了王貴急促的喊聲。
“王爺,來了一群羽林衛將王府圍起來了,說是有刺客逃進了王府,還來了三輛馬車,說是有要事宣王爺和老夫人進宮面聖”。
李蒼梧一頓,怎麼會來的這麼快?到底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