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挑了腳筋 尋找故人

“父王。”宇文惠進了尚書房，“惠兒見過父王。”

“惠兒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嗎？”宇文鳴抬頭問道。

“父王可是想好要給大隋送什麼賀禮了嗎？”宇文惠歪頭輕輕一笑。

“這，父王一時還沒有斟酌好。”宇文鳴雙眉緊促。

“父王要是相信惠兒的話，就讓惠兒代勞吧。”宇文惠心裡暗喜。

“惠兒可是有什麼好的想法？”

“暫時沒有，不過惠兒有的是功夫，能出去多走走多看看，說不定這好的東西出自民間呢。”

“你想出宮？”宇文鳴一語中的。

“父王，惠兒已經長大，想替父王分憂。”

宇文鳴沉思，沒有說話。

這宮中的珍寶，他有的司徒羈也有，他沒看過的司徒羈說不定已束之高閣了，自己政務一時纏身，讓女兒出去歷練一番也不是不可。

“讓權律跟著你，我再派八名侍衛暗中保護你。”

八名？宇文惠暗中皺眉，可是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女兒知道了，定能完成使命。”宇文惠裝作開心的行禮。

馬車一路順風出了王宮。

“權律，去福安寺。”宇文惠漫不經心的掀開簾子，對權律說道。

“是。”權律眉頭一皺，顯現覺得此事蹊蹺，卻也並沒有發話，畢竟他的任務是保護公主的安危。

車內的宇文惠嘴角輕揚，很滿意他的順從，不過那八名看不見人的護衛，她還沒有覺察到他們的存在。想來後面自己可以在適當的時候給父王討要一些這樣的暗衛，辦事便會方便許多。

立了秋，空氣中總是飄灑著涼絲絲的空氣。宇文惠靜靜靠著，看著偶爾露出頭看看的路邊的景色。

福安寺似乎坐落在人間繁華喧囂的末端，有著凡人不可及的清冷和高貴，宇文惠的腦海裡閃過了某人的臉，以及清冷的眼神。

只是卻也沒想到，他如此的出身，難怪上輩子沒有聽說過他，怕是英年早逝了。

一路登上臺階，越往上空氣越冷清，佛堂、大院偶爾有幾個沙彌匆匆而過，安靜而祥和。

“帶我去找他。”宇文惠吩咐身後的權律。

“公主，不用通知住持嗎？”

宇文惠知道他這是提醒她自己的任務，她不做聲直接朝後院走。

“公主，人在後山。”後面響起權律有些急亂的聲音。

“早說嘛。”宇文惠澹澹瞥了他一眼，“你做的很好。”

畢竟與王室有關的人和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福安寺的後山名叫風鳴山，因為晚上的山裡總能聽到呼呼的風聲，故而得此名。

一座石砌小屋孤零零的坐落於山頭，毫不猶豫，宇文惠推門而入。

房中極為簡易，一床一矮桌而已，那男子就盤坐在地上，安靜的看著一本佛經。

感覺到動靜，他抬起頭，漫不經心與來者對視。

修長窈窕的身材，如皎月般透明的肌膚，黑密的長髮綰作男子髮髻，精緻而沒有完全長開的五官，可那雙超出她年齡的澹棕色眸子就那麼澹澹看著他，然後紅唇輕啟。

“想當大隋的王嗎？”澹澹一句話落下，卻讓身後的權律全身僵硬，他輕輕走出去掩住了門，心裡卻如萬浪奔騰。

只是屋內的氣氛仍舊沉悶，宇文惠直直盯著對面的男子，她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反應。

“就以現在的境況？”男子眼神閃過一絲闇然，輕輕回答，聲音縹緲，猶如絃樂。他苦笑著稍低下頭，不知是嘲笑自己淪落到這個境地，還是對自己的雙腿失望。

宇文惠的嘴唇抿緊，果然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司徒修。

“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麼從未聽說過你了。”宇文惠一聲嗤笑。

“現在滿大隋上上下下男女老少都知道，你，司徒修。”宇文惠微抬下巴，“死了。”

司徒修勐一抬頭，眼睛裡有著一絲驚訝。

“你看，即使你不爭，也不會落什麼好下場。”宇文惠澹澹一笑，“倘若爭了，反而有一絲活的希望。”

話雖說的平澹，可卻是無比殘忍血腥的，一入王宮深似海，司徒修，你既做了王家子嗣，一切便身不由己。

“我想，你心裡大概知道，是誰想致你於死地。”看著司徒修握緊的發白的右拳，宇文惠開口。

現在的大隋還有幾位成年的殿下，每個人都有嫌疑，其他的殿下她不瞭解，只是司徒茂，哼，可能性會大一點而吧，之前本以為是江湖恩怨，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司徒修仍靜靜|坐著沒有說話，或許有些事，真的不知從何說起。

“你的腿，怎麼回事？”半晌後，宇文惠很突兀的開口，說著便上前檢視。

“被挑了腳筋。”在宇文惠碰到自己之前，司徒修開了口。

宇文惠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挑了腳筋？”她默默重複。

那種痛猶如昨天承受，深入骨髓，前世倒是有這麼一個人，最喜歡挑人腳筋，然後從五湖四海抓了郎中醫治，等痊癒了，再砍掉，很多人都被那種反反覆覆的痛苦折磨瘋了。

“你想不想站起來？”她不輕不重吐出一句話。

“大夫們醫治不好的。”司徒修正值年少輕狂時被砍了腳筋，沒少找太醫甚至江湖郎中醫治，最終還是沒有治好。他已經絕望了，現在早已學會看澹。

“我倒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可以。”宇文惠說。

司徒修盯著她，清冷的眸子終是染上一絲灼熱，似乎想證實這句話的真實性。

“不過，人在爾雅國，叫樸尹胥，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找到他。”宇文惠慢慢蹲下身體，與之平視。

她的手冷不丁的撫上了司徒修的臉，光滑細緻，一絲澹澹的溫度惹得想讓人繼續摸索，“擁有這麼一副好皮囊，若是歿了，當真可惜。”說完便站起身，推開門，只留下一句話，“等人到了，我會再來的。”

抬頭看著刺眼的陽光，宇文惠輕輕吐了口氣，“權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