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月如身體的靠近,李墨陽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

“姑娘,在下可以睡在地上,你無須委屈自己。”

這位不知姓名的啞女性格善良,但往往這樣的女子最為痴情,他不想惹上情債。

月如聽到李墨陽的話翻了個身,她信李墨陽這話不是客套而是真實想法,但李墨陽現在的身體狀態真在地上睡一夜明天恐怕命就沒了。

月如著急地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但她不能說話只能用一點音節來表現在自己對李墨陽身體的擔憂。

李墨陽聽出來了,他道:“姑娘不必擔心,在下自有分寸,姑娘的清白更重要。”

月如感覺到被子被頂起,李墨陽在起身。月如連忙按住李墨陽,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跟李墨陽溝通,情急之下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月如抓住了李墨陽的手,手指在他的掌心划動。

月如寫道:不能這樣,你會死的。

少女的手指柔軟而冰涼,在粗糙的掌心滑劃過,給人帶來一股細微的酥麻。尤其是李墨陽的手特別滾燙,這種體溫已經到了異常的程度。

若是換做別人恐怕早就受不了了,但李墨陽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他彷彿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溫度。

李墨陽身體的異樣大概是受毒素的影響,下毒者手段十分狠辣,如果不是李墨陽本身身體就比一般人要強又正好遇到了月如,恐怕連天黑都撐不到。

雖說李墨陽體內的毒素暫時被她用藥壓了下去,但月如還是有些擔憂。

月如本想再多撐一會,留意李墨陽的狀況,可今天白天她消耗了太多的體力,疲倦感鋪天蓋地地向她襲來。

月如的眼皮垂下又掀開,但最終還是敵不過睡意。月如的身體徹底軟了下去,呼吸也逐漸變得平穩。

李墨陽看似毫無動靜,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入睡。直到察覺到月如入眠,李墨陽才陷入了淺眠。

身體的發熱只是暫時的,很快李墨陽的身體就像是墜入了冰窖,之前的熱度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下無盡的寒冷。

李墨陽的眉頭緊鎖,體表滲出了冷汗。

躺在旁邊的月如似有所感,她下意識地遠離李墨陽的身體。

灼熱尚可忍受,但寒冷卻像是要將五臟六腑一同凍結,刺骨之痛遍佈全身,偏偏意識卻是清醒的。

李墨陽自黑暗中睜開眼,他無法動用內力,目不能視物,身體也不受自己控制。這樣的狼狽足以讓李墨陽這樣高傲的人無比屈辱,可這樣的折磨無法壓彎李墨陽的脊樑。

時間似乎被無限拉長,每一瞬承受的苦痛都被放大,同時整個房間裡面的溫度都在下降。

裹著被子的月如被凍得身體發抖,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忽然驚醒的月如從床上坐起,她下意識地朝自己身旁看去,看到了冷汗幾乎將衣衫都浸透的李墨陽。

看到李墨陽這幅模樣,月如怎麼可能坐得住。月如立馬披上外袍,她打來熱水給李墨陽擦汗。

李墨陽眉目英挺,臉上的每一處五官都生得近乎完美。同樣是精雕細琢一般的五官,李元春是張揚到近乎豔麗,但李墨陽是俊美而沉穩大氣。

有這樣的臉,又有著王爺的身份,無怪乎那麼多女子芳心暗許。

月如一邊想著一邊幫李墨陽將身上的冷汗擦乾淨,不過她只是擦了擦脖子以上的部分,再往下她不敢碰,怕李墨陽把她的手捏碎。

做完這些之後月如就去熬藥了,她下午買了不少藥材回來。

窗戶外傳來嘩啦啦的雨聲,時隔多日,揚子州城又下起了雨。

月如將藥材一樣樣放進砂鍋中,她看了眼窗外,心想著這場雨應該能隱藏李墨陽的行跡。

片刻後月如收回眼神,她割破手指滴入了一滴自己的血。

她能買到的藥材有限,也沒能力徹底解開李墨陽身上的毒,只好用自己的血來緩解毒素給李墨陽身體帶來的影響。

因為怕被李墨陽發現,所以月如一次只敢放一點點。

她的身體看起來跟普通人沒有區別,血液特殊,但也僅僅只是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做不到讓人跟她一樣長生不死。

隱瞞這件事倒不是月如怕李墨陽覬覦自己血液的功效,她只是擔心又引起李墨陽的警惕。

她只想當一個普通人過平靜的日子,等李墨陽脫離危險了,她就將人送走,而且到那時她自己也會離開此處。

夜還很深,外面靜悄悄的,只有湯藥沸騰的咕嚕聲格外清晰。

月如拿著小蒲扇輕輕地扇著火,藥香悄然瀰漫。藥煮好之後月如就匆匆忙忙端著藥碗回到房中,給李墨陽喂完藥之後他的體溫終於慢慢恢復正常。

月如鬆了一口氣,發現天邊已經開始矇矇亮了,這個時候如意也該起床了。

月如不敢休息,她仔細地將李墨陽藏好,自己出了房門去轉移如意的注意力。

如意還處在興奮的狀態裡,叄句兩句都不離自己的家人。

月如看著這樣活潑鬧騰的如意,唇畔總是不經意地露出一點笑意。

到了中午已經完全看不出昨夜下過雨,孟衍帶著不少糕點來見月如。月如趁此機會將如意返鄉的事情告訴了孟衍,孟衍聽後卻是皺眉。

“如意走了,那林姑娘你一個人怎麼辦?”

月如微笑道:“王公子不用擔心我,這幾日我的身體已經好透了,而且如意家中的事也很重要,看到她跟家人團聚,我心中也會感到喜悅。”

孟衍聯想到月如的身世,表情有些猶豫。

月如可不敢讓如意繼續留在這裡,她能瞞著如意藏李墨陽一個晚上,但不可能一直藏得住。

孟衍思考了一番,還是同意了月如的提議。

一直站在旁邊的如意聽到孟衍鬆口,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發出了驚喜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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