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曹明珠

“請墨知入場，拜見諸位賓朋！”

鐺！

一聲銅鑼奏響。

曹墨知深呼吸一下，在小嬋和蓮枝一左一右的陪同下出門。

入目是火紅的地毯，丫鬟們提著禮燈侍立兩側。場地很開闊，正中央讓出一條道路，賓客觀禮者正坐兩邊，雖然能到場的人身份都不低，但一眼看過去還是黑壓壓一片。

見她出來，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這種被所有人注目的感覺還是很有壓力的，差點讓她社恐症發作，急忙低垂下眼睛。

正屋內曹柏青和鎮南王分坐兩側，看著款款而行的人影，皆是露出笑意，曹柏青斜著目光又看向此時正乖巧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女兒，微不可查的哼哼了一聲，父女兩人難得有不爭執的時候。

雖然女兒此次回來是為了孫女，但將近三年未見，他說不想念才是假話，如今面上不顯，但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

所以總是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老丞相有個好孫女啊，天姿國色，一舉一動自帶風度，令人折服。”

王妃笑著附和道：“是啊，上次見面之後我就一直惦記著，如今大好了，更是傾國傾城呢。”

其實就是曹墨知繃著一張臉，看起來格外高冷，生人勿近的樣子，然而內心卻慌得要死。

小嬋不停在身後提醒：“小姐，小姐，不用再走了，對，轉身，面朝南，向賓朋行作揖禮......”

“......”

曹柏青笑眯了眼睛，“王爺王妃過譽了，和兩位郡主相比，她就是個不通世事的頑劣孩子。”

“呵呵，上次錯過了，如今小女正好也在下面，禮後可以讓她們年輕人認識一下，因著那兩首詩詞，我家那位這兩日可不安分得緊，您這孫女也不去參加聚會，她辦了兩次不見人，正鬧脾氣呢。”

“讓王妃見笑，郡主相邀自是不該推辭的，倒是知兒不懂事了，王爺王妃勿怪。”

鎮南王好笑搖頭，“老丞相見外了，夫人也就隨口一提，不必如此。”

曹柏青內心揣摩一下，笑了笑，知兒名氣正盛，那位天瑜郡主有江南第一才女之稱，文無第一，這背後大抵是沒什麼別的事的，讓墨知與郡主相交倒也沒什麼。

場內曹墨知面向西正坐到笄者席上，兩位舅媽來到她身後，解下她頭頂暫時綁頭髮的髮帶，三千青絲垂落，不少人都被她的容顏吸引，不過正式場合不好交談，內心卻也認同了外界關於她美貌的傳言。

而這時也是到了第四步最後一個環節，兩位舅媽給她梳好頭後，將梳子放到固定位置。

正堂內傳出動靜，只見一家人陪同著一個帥大叔和有過一面之緣的王妃出來，想來帥大叔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鎮南王爺了，兩人在東階下的盥盆洗手，拭乾，又與家人們相互作揖後才回去。

曹墨知一臉迷茫，好像這一步沒她什麼事。

小嬋的聲音適時傳來：“小姐，到初加了，面向東正坐。”

“......”

曹墨知心裡已經叫苦，只希望時間再快一點，她腿都快跪麻了。

不出片刻，王妃再次出現，夏竹做為有司奉上羅帕和發笄，王妃徑直走到她面前，衝她笑了笑，笑容揶揄，顯然知道她如今面臨的窘境，她也扯扯嘴角回應，只是嘴角僵硬，想笑都笑不出來。

王妃輕聲道：“再堅持堅持，下面人都看著呢，身子別晃。”

王爺也過來了，開始高聲吟誦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接著王妃便又開始為她梳頭，曹墨知已經感知不到雙腿的情況了，若不是前幾天錦衣給了她一本秘籍，她照著扎過馬步，此時怕是已經堅持不住。

好在王妃動作很快，簡單梳理一下便為她加笄，完成後王妃退開幾步，滿意點頭。

本來到這一步應該是正賓向及笄者行禮祝賀，但這位是王妃，沒有向她一個官家小姐行禮的道理，所以便簡單祝賀了幾句。

小嬋和蓮枝一左一右架起她，“小姐，起身感謝王妃。”

曹墨知如蒙大赦，看著王妃目光真摯，“多謝王妃娘娘。”

“呵呵，以前忘憂把你當寶貝藏著，不讓你見人，今年可別忘了來給我拜年，我給你準備大紅包。”

“一定，一定。”

張彤萱走過來白了王妃一眼，替她正了正發笄，從夏竹手裡接過衣服，領著她前往東房換衣服。

這初加便算是完了，房間內曹墨知顫抖著雙腿翻開小嬋筆記，初加之後一拜，一拜後二加，二加後再拜，如此往復...她腿一軟，當場給舅媽跪下，嘴唇顫抖，眼裡帶著哀求，可可憐憐開口：

“舅媽......我會死的...”

“咦？乖女何故行如此大禮，快快起來。”張彤萱好笑的拉起她，“你呀，就是活該，讓你跟著夫子好好學，結果一天到晚往外跑，吃苦頭了吧，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不想當眾出醜就堅持著吧。”

“......”

曹墨知裂開。

儀式繼續，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接下來她一遍又一遍梳頭、加笄、換衣、展示，先拜父母，再拜老師，再拜賓客，如此反覆，直到日頭劃過頭頂，王爺嘴唇乾裂的念出：“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這禮才算告一段落。

曹柏青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她面前，撫撫鬍鬚思索一下，開口道：“不愁明月盡，自有夜珠來，便曰‘明珠’甫。”

墨，又有夜明珠的說法，掌上明珠，曹家的寶貝女兒，曹墨知知道她這字多有深意，於是跪謝：“明珠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眾人歡笑。

曹墨知，字明珠，於今日正式及笄，明珠之美名，很快便傳遍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