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賀斌坐哪裡看兩個同事打羽毛球腰間傳出傳呼機的提示音,開啟看是家裡打來的。猶豫著站起身向值班室走去,剛掛掉李燕妮的電話不久,賀斌的心情很糟糕。李燕妮聽賀斌到了發熱科後急的哭起來,在電話中賀斌安慰了很多,李燕妮才千叮嚀萬囑咐的要做好個人防護,沒想到現在又要面對父母的詢問了。

“斌子,聽說現在什麼疫情鬧得很兇,你們那裡怎麼樣?”撥通電話父親就關切的問。

“還好吧!綠都現在還沒有病例”賀斌小心地回答說。

“咱村裡在外面打工的已經回來了很多,特別是在廣東的!你在醫院工作可千萬要小心,不行你就請假回來吧!等著過了這段兒時間再過去!”母親搶過電話說。

“你別瞎說,現在回來了也不讓回家,都住在村邊地頭的窩棚了你不知道嗎?”電話聽筒中傳出了父親的呵斥聲。

“總比在哪裡好!”母親不甘心的反駁。

“你知道什麼?當差不自由你不知道嗎?”父親又呵斥了一聲,對著電話聽筒說:“現在你們醫院的形勢嚴峻嗎?”

“我們還好吧!”賀斌試探著回答,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父母真實的情況。

“一定要小心,我們也不懂該怎麼辦。”父親有些焦急的囑咐。

“放心吧,醫院已經給我們培訓了!防護措施也很到位!”賀斌猶豫著還是沒有告訴父親真實的情況,只是含糊的解釋。

“好吧!不行了就回了,咱可是不能治那個病!”父親不放心地提醒。

“好的,我會小心的,你們就放心吧!”賀斌的眼圈有些發紅,急忙說:“我去忙了,上著班呢!”

“好、好、好,別耽誤了正事兒!”父親趕緊說。

賀斌就這樣開始了工作,真正開始了賀斌等人才知道這樣的工作有多麼的繁瑣。上班時賀斌要從內到外換上幾層衣服,從內褲到最外層的防護服要換四層衣服,帶三層手套才可以進入到接診室和留觀室中。這樣的區域被稱為“汙染區”。當時不像是後來的“新冠”,因為沒有一次性的防護裝備,都是反覆消毒使用的,包括防護服和口罩。為了保證絕對的安全性,要戴32層的棉口罩。包括防護服在內,每次換下的衣服都要先做浸泡處理,然後再清洗和做高壓消毒。

賀斌從開診第一天上午就開始坐診,賀斌不知道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是什麼,頭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中忐忑。本身就沒有單獨接診的經歷,接下來自己就要單獨的完成工作了。想象自己接到病人後的處理流程,想著接到患者後要做哪些檢查。怕影響其他人休息,賀斌忍著不再翻身,平躺在那裡盯著天花板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在恍惚間睡了過去。

早早的賀斌睡醒,剛坐起來想出去跑兩圈才想起自己已經被圈了起來,賀斌自嘲的搖頭笑了笑,穿上衣服走出值班室。聽到張主任打招呼:“小夥子起床夠早的,昨天睡得怎麼樣?”

“還好吧!”賀斌笑了一下回答。

“是嗎?我感覺你很晚還沒有睡著!”張主任也笑看著賀斌唏噓的說。

賀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沒有再說話,張主任鼓勵說:“輕裝上陣,沒有問題的,只要做好個人防護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嗯!”賀斌堅定點了點頭。

在劃定的區域內活動了一會兒身體,餐廳的工作人員就把早餐放在了指定的區域。等工作人員走出了一段兒距離,賀斌幾人才走過去拿了過去。

“我不太喜歡喝牛奶,你喝了吧!”看著賀斌一口氣把一杯牛奶灌進肚裡,張主任把一杯牛奶推到了賀斌面前。

“嗯,謝謝主任!”賀斌笑著接了過去。

兩個小時過去了,賀斌接診了二十幾位患者,都是發熱患者,做完檢檢視化驗單都是細菌感染,肺部也沒有陰影,基本排除“非典”。開完藥閒下來,輕鬆愜意地和值班護士、檢驗科、放射科的值班醫生閒聊起來。雖然戴著38層的面紗口罩,但依然阻擋不了年輕人之間的溝通。一陣哈哈的笑聲正在激烈時,賀斌突然夾緊了雙腿。是的,他的便意讓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賀斌下意識的站起身想往廁所走,賀斌才想起今天的穿戴不適合半途中上廁所。賀斌急急地走出發熱科,見到遠處有人在向他微笑,也有人像是看到動物園的猩猩一樣,那種好奇的目光在上、下打量著賀斌。賀斌又走進接診室,橫亙在賀斌和小便池之間的不是距離,而是身上穿的那幾件保證他生命安全的衣服。

剛回到接診桌坐下,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賀斌拿起電話“喂,您好!發熱科!”

“小賀呀!怎麼樣,還順利嗎?”電話中傳出張主任關切的聲音。

“還好!一切順利!”賀斌回答說。

“那就好,遇到什麼困難及時和我聯絡!”張主任說。

“好的,主任!”賀斌很想說他想上廁所,但想到因為這樣的事兒給主任說,被別人知道了夠笑半年的,賀斌用力的夾了夾雙腿終於沒有說出來。

外面傳來了幾個人的笑聲,平時爽朗的笑聲總能讓賀斌的心情愉悅,但是今天不同,顯得那麼刺耳。今天的時鐘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兒,活像是一頭行將就木的老牛拉著裝滿了重物的大車行走在顛簸的上坡路上一樣。越是盼望著時針快速的跳動,等來的越是無力的跳動。

“賀大夫,這位患者38度7!”外面護士介紹說。

“進來吧!”賀斌坐正身體說。

“嗓子痛嗎?”

……

處理完一位患者賀斌看了下時間,不到十一點。尿液不停的衝擊著賀斌的尿道口,賀斌多想衝過去,痛痛快快的解決掉!但是這一切都是美好的幻想,雖然知道還沒有接診到確診的“非典”病例,甚至都沒有疑似病例,但是賀斌依然沒有勇氣走到廁所的小便池前。他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險,更不敢拿全科室的同事們的生命冒險,只能祈求時間過的快些、再快些。

雙腿緊緊地夾在一起,賀斌又接診了兩位患者後,賀斌早早地在醫療通道的出口處翹首以待,終於迎來了勝利的曙光。看著過來接班的王醫生賀斌感覺這才是至親至愛的人。

“有需要交代的嗎?”王醫生邁著輕盈的腳步笑著問。這是平常交接班中最平常的一句話,讓賀斌感覺這個王醫生真的好囉嗦。

“沒有!”賀斌急速衝進了出口通道。

下班換衣服更加麻煩,一層層的脫,每脫一層手套都要在消毒液中泡手5分鐘以上,然後用流水沖洗,之後再脫下一層。賀斌緊緊地夾著雙腿一層層地脫掉了所有的衣服,開啟水龍頭,淋雨中流出的水剛打溼頭髮的同時一條微黃色的水線也從賀斌的胯下噴射而出。之後的幾天裡賀斌看到水杯就有一種想往廁所跑的衝動。

有人說:黃河就是一道天塹,能夠阻止病毒的蔓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之綠都在這場災難中有驚無險的躲了過去,直到疫情結束也沒有一例確診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