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裝不下去了

他將手上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收拾好，一會兒會有人過來收集裝箱，送到不同的地方。

就在這時，時緒手邊的人動了動。他低下頭將身邊的人扶好，用手輕輕地捂著他的嘴。教授暫時清醒了過來，他四處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時緒身上。

季餘安和他對視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望向外面。

“你是說，如果不是賈棋黑心搞了假把戲，就是人被換了？”

李程坐在那裡，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氣，他昨天處理了一些事情一晚上通宵沒有歇息，今天喝了咖啡勉強打起精神來的，現在仍有些興致怏怏。

“但是他沒有接電話。”

說到這裡他眉宇間一冷，看著手機上撥打的五次未接電話，厭煩之情一閃而過。

“那不就三種可能，一種他把人運過來，但是中途起了壞心進行掉包，運向了別的地方；一種藥量不夠，運來的人掙脫跑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兩三秒，猛地抬頭看向秦一，“找找，估計人還沒有跑。”

秦一很聰明，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從托盤上拿起一把手術刀，招呼了張行一聲讓他跟在二人身後。

“你還真是膽大。”

季餘安看著離自己不遠處的已經氣絕的二伢子小聲嘟囔了一句，他身上的血在地上流淌著，但很快地便被時緒放置的一些雜物所堵住，並沒有滲出來。

只是這死不瞑目的神情多多少少讓人有些心理不適，聞著那刺鼻的血腥味，他不由得向後多退了幾步。

剛才情況緊急，時緒拼盡了力才勉強的在人進來之前將一切東西收拾妥當，只是不慎將右手離了一道口子，他用布裹著按了按，聽見腳步聲便和教授小心地向裡面挪去。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間儲物室，裡面放了些打掃清潔用的東西，剛才他們幾人收拾的時候拿鑰匙開了門，騰出了一些工具，因此時緒找了一個櫃子，用力拽開後把教授推到了裡面關上了門。

這裡就這麼大的地方，加上李程他們人多勢眾，一會手電筒的光向裡一照，不出幾分鐘，他就會被發現打暈拽到手術檯上開膛破腹，死無全屍。

他的目光轉向一旁的簸箕，目光沉沉。

“就剩這一個了，小心點，張行呢？把你的手電也開啟下，一會兒記得搭把手。”

黑暗裡有一人應了一聲。

“咦，這是......？”

幾人腳步聲漸進，時緒左手死死地抓住二伢子的衣角，儘量地讓自己坐的看起來更自然些。

“這裡什麼時候多了兩具屍體？死的時間還......？”

秦一有些疑惑，他把手機舉過頭頂，蹲下身子看著那倚牆的二人，將手在其中一人的腹腔上按了按，裡面的鮮血汩汩流出。

他戴著手套，因此倒也不顯得很髒，正當他準備檢查下一個的時候，一旁的李程叫住他，“行了，這倆估計死透了，去裡面看看。”

地上很亂，因此他們便抬腳邁過，張行性子略有些浮躁，輕的東西都被他踢到一旁。

正當他們走到櫃子後面準備檢查間隙時，便聽到裡面“砰，砰”輕微的響聲，看起來是有人在撞門，但顯然體力不支。

時緒呼吸一滯。

秦一停了一秒，轉眼便將櫃子門拉開。

裡面空無一物。

幾人面面相覷。

“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剛才？”

其中一人和邊上那倆確認了好幾遍，確認自己沒有出現幻聽的現象後便站在那裡，看起來臉色十分的不好，他的雙手攪在一起，臉上是難以平復的驚惶。

“你拍七，我拍七，七個小孩坐飛機”

“你拍八，我拍八，八個孩子頂呱呱”

詭異的兒歌響起，在場的人心中皆是一顫。

他們站在那裡，掃到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蹲在不遠處，隔空在做著遊戲，他臉色慘白，懷裡抱著一個布偶娃娃，他和二伢子一樣，被人去了器官。

這已經不是能夠用醫學解釋的範疇了。

“這不是......顧......顧晏槐嗎？”

秦一一臉的不解，李程他們二人卻定在那裡，張著嘴想要嘶吼出聲，卻最終聲音斷在了喉中，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孩子越走越近。

玻璃珠灑了一地。

在場的幾人見慣了七零八落的屍體，解剖了也不下百十來個，不怕在天有靈，卻畏懼鬼神索命。

“哥……哥……抱”

時緒低下頭，看見小晨不知從哪裡冒了出走來到他身邊，聲音委委屈屈的，懷裡抱著一隻兔子，他掃了一眼，好像是他跑丟的那一隻。

為了防止被這三人發現，時緒在自己的身上弄了許多傷口，又塗了些有些乾涸的血液在身上，只是由於初次業務不太熟練，因此下手沒有輕重，腹部現在還頓頓的疼，血一個勁的向外滲，估計要留疤了。

有二伢子擋著，他半張臉隱藏在暗處看不清楚，加上他本就狼狽，藉助光線問題本來準備矇混過去，可惜那個孩子一眼便望見了他，待在他身邊準備看著他醒來。

裝不下去了。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抬頭，不出意外地看見幾人驚詫的神情。

那個孩子會說話，看起來還是正常的，幾人見狀心裡大膽了許多，看向時緒的眼中掠過了幾分殺意，只是尚未搞清楚狀況。

秦一垂著眸子將手術刀掩在手心，三人還在觀望狀態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小晨勾著他的手指讓他站起來，時緒順著他的力道起身，看著站在那裡望著他們的顧晏槐，又看了看身邊的小晨，一時之間有些遲疑不定。

但是對上那孩子的目光，時緒淺淺地掃過他身上的血跡，還是緩緩俯下身將他抱了起來。那孩子如得了糖一樣衝他笑了笑，將腦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

時緒的目光轉向暗處停了幾秒，接著便將懷裡的孩子緊了緊，一腳踹開門拔腿就跑。

“追！”

那三人反應過來，立刻緊跟在時緒身後咬著不放，還好剛才的走廊開了燈，一覽無遺。他懷中的孩子很輕，抱著沒有什麼分量，並沒有給他新增格外的負擔。

時緒再一次體驗到了被人追的急速奔跑的感覺。

他甚至懷疑這不是探案求生，而是極限競技。

等他終於因為體力不支狠狠地摔倒在陰影中時，心口一陣窒息的疼，他半跪著蜷著身子，一手護著小晨，一手死死地按著胸口緩解著身上的痛楚，額頭的冷汗緩緩墜下，模糊了他的雙眼。

正等他以為他必死無疑時，便看到正跟在他身後的三人神色一變，接著眨眼間便躥離了百十米遠。

李程三人看著他的身後，掙扎著逃離，其中一人被嚇得雙腿發軟，卻仍頑強的拽著前面人的衣襬，即使被狠踹了一腳也不願意撒手。

時緒跪坐在那裡，低頭閉眼不去看他身後的東西。

他感受到身後有一股猩紅的氣息噴在他的脖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