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001.2.13(還)
遭陷害後,被迫在無限流裡成長 厭諶山 加書籤 章節報錯
確實有車來了,和他擦肩而過。
時續安靜地吃著手裡的包子,粉條雞蛋,裡面還摻雜著幾粒肉丁,他最不喜歡的味道。
很鹹。
等大部分病人回到房間裡休息時,房間內只剩下他一人,壺裡燒著水,還在冒煙。
他換了身簡單方便的衣服,精神病醫院裡都是統一的著裝方便管理,這身衣服藏在他的衣櫃下,偶然被他扒拉到了,應該是原身藏起來的,但不知道有什麼用。
很簡單的酒紅色上衣,牛仔褲,腰間處還有一條鏈子。
他進了電梯,看著電梯門緩緩地關上後,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抬手按了最頂層。
他緩緩地吐了一口氣。
“叮——”
看著那紅色的數字緩緩攀升,最後在“8”處停下時,他屏了屏呼吸,看著那扇已經合攏的門緩緩向兩邊。
一堵牆,上面貼著對聯。
很有違和感。
時緒伸手觸了觸,很堅實的手感,他敲了敲,不空,不是那種鏤空可以藏東西的感覺。
確確實實的,是一堵人造的白牆,時間應該已經很久了,上面還在向下掉著牆塊,露出裡面淺灰色的水泥,上面結了蛛網。
時緒輕輕地用手一抿,裡面細碎的渣渣便向下掉著,在牆根處小小的留下了屬於它們自己的印記。
那鮮紅的對聯是手寫體,褪了色倒顯得多了幾分骯髒真實感,像是一家很久不曾換過對聯一般,兩側寫的是很好的賀詞,濃郁的新年的氣息,年照舊過,只是忽略了粘滿塵埃的外物。
因為沒有人操作,電梯門很快便自覺地慢慢合攏,阻隔了他的視線。
他站在那裡,數字繼續向下跳去。
等電梯走到七樓的時候他心神一動,迅速的按下了開門鍵,電梯停下。
他還沒有來過七樓。
這裡的佈置和前幾層一樣,只不過六樓處在人員流動的狀態還在修整準備,七樓則完全沒人,燈沒有開,他順著走廊向裡走去,裡面的門都上了鎖,鎖上落了灰。
應該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他開著手電向裡照了照,每個玻璃框後面都安置了一把小鏡子,即使他從那很細小的縫隙向裡照去,也很快會被反射回來,阻擋著他的窺視。
時緒嘆了口氣,不由得想到了上個世界的開鎖好手。
走廊的左右盡頭是洗手間,廢棄的拖把閒置在那裡,他隨手拾起一個,便看到那些布條稀稀拉拉地向下落,抖了抖,掉的更歡快了。
他乾脆把那些被禁錮的有些鬆懈的鐵絲撤下,將那些零散的條條拽了拽,拿個竹棍防身。
走廊裡都看了一遍後,時緒一無所獲,由於到處都是灰塵,空氣的質量堪憂,他才呆了片刻便覺得鼻端有些乾燥,應該是這裡的問題,太久沒有人了。
三個小時的望風時間差不多快到了,時緒還是有些不死心,每個門都挨個推了一個遍,終於發現了一個半扣著的,正好被卡住沒有鎖上的房間。
那門正好卡在那裡,即使沒有上鎖也很難推開,想比這個地方經常有人來往,忘了鎬油,因此時緒推了推,聽到它發出破舊不堪的吱呀的聲音,卻仍然不動分毫。
他算了算時間,用手中的竹棍別開了一道口子撞了幾下,迅速的推門閃身進去。
裡面的東西倒是整整有序,大部分物品都按標籤分門別類的收拾好,這裡是一個圖書室,有幾十本書籍被擱置在地上,上面還列著圖書員的字跡,應該是還沒有來得及收拾。
很好看的楷體,字的主人應該是個有文化的人。
裡面的書的種類很多,從人文歷史到宇宙起源,可以說算得上是很全面了,他隨意找出幾本翻了翻,上面列著借閱人的資訊和還書時間,沒有熟悉的名字。
時緒剛準備把書放回去,卻正對上書架後面一雙空洞的雙眼。
他吃了一驚,後退幾步,勉強依靠著書架站穩了身形。
那人是一具枯骨,右手上還拿著一支鋼筆,生了鏽,筆帽已經打不開,他的衣服還鬆鬆垮垮的耷拉在身上,那些布料總讓人覺得一碰便會輕飄飄的消散在空中。
那具白骨的身側有一隻金屬表,能夠開啟,但是缺了時針,估計十幾年沒有走動過了。
他簡單的掃了一眼,很快的收回了視線。
等時緒趕到房間的時候,時間剛剛好,那聲回屋的鈴聲響起,歡快而穿透力強,頓時整個院內都能聽見這嘹亮的響聲。
他才休息了片刻,便見小護士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比他略高一些的男護士,他手裡舉著托盤,上面放了碘酒棉籤和一個抽血用的塑膠小瓶。
“例行公事,抽血檢驗一下。”
時緒剛換好衣服還沒來得及洗漱,聽她這麼說便坐在床上撩起袖子,那個小護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抽完血喝水緩緩,吃完飯早些休息。”
他應了一聲。
等那兩人離開後,時緒在自己的位置四處翻找,看能不能找一些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相對的床位已經收拾乾淨,教授的大部分東西都被收拾走了,床單換了新的,被子剛曬過,上面還有很好聞的陽光的氣息,很舒服。
時緒透過門縫向外看了看,周圍的人來來往往都很忙碌,他推開門去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四處望了望,小護士不在。
他反鎖了門,這十幾日的觀察,他發現不出意外的話很少有人來打擾他。
除了正常生活所需要的慰問和檢查,一般個人忙個人的,加上那些護士們看管的嚴厲作風迅速,很少有人願意給自己添不痛快。
他從腰帶中拿出了一本書。
從圖書館帶來的。
上面有那個教授的名字。
時緒記得他原來問過教授的專業,但是他說的模稜兩可,只是一個較為寬泛的範圍,他印象中是他經常看一些經濟類的文章,很多都是北洲著名學家所著,因此他剛才特意在經濟管理類的地方找了片刻,好在沒有一無所獲。
他坐在那裡剛準備檢查,便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放在地板正中央的一顆瓜子皮被人移動了方向,它本來是正對著床尾的,現在換了了方向,隨意的被人踢到了一角,黑色的條紋被翻了個面。
有人來過。
他拿著書的手一頓,緩緩地挪步到門邊,開了鎖。
不過好在從門外看的視線有限,只能掃到他的床的三分之二處,因此他剛剛蜷腿坐在床頭,並不能引起外界的注意。
他將書找了一個地方坐放著,將一旁杯中的水倒掉了一半,接著鋪開了被子,蒙著頭假寐。
等到時緒迷迷糊糊想的不耐煩的時候,便聽到一聲輕微的開門聲,有人緩緩地向他靠近。他按捺住身子,一動不動地等待著那人的下一步。
“睡了?靠譜嗎?”
“放心吧,藥效足,能讓他睡三四個鐘頭了,沒看到那水少了一半?問題不大。”
“行,那一會兒和季餘安一起拉過去,他們兩個太精明,我總覺得會壞事,趁早解決較好。”
他們兩人一開始的聲音是壓低的,後來就毫不顧忌的交談,其中一人的聲音時緒很熟悉,是跟在小護士身邊的那個男的,另一個略顯陌生,不過聽起來有五六十歲了。
“嘖,我還是不太放心,林鴿說他倆精著呢,東西都準備好了?”
“全新的,還沒有開封,風險較低。”
“高了也不怕,一個孤兒一個流浪漢,還說什麼教授?!死了往後山一埋怕啥。”
“不不不,近些日子上面嚴,動靜都小點。”
“行,知道了,麻煩。”
細細簌簌的聲音響起,他的身旁忽然一重,一股濃郁的汗味直衝鼻端。時緒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口鼻之處便被蒙上了一層毛巾,他瞬間昏了過去。
“行了吧,那麼小心,又浪費了一些藥。”
一個人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他站在一旁抱著臂看著那人的動作。
“嘿,這不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嗎。”
“好了,收拾收拾,剩下的交給林鴿。”
他踢了踢時緒,感到身下之人不再有動靜後便和一旁的人扶著他,半攙下進了電梯。
走廊裡幾乎沒有多少人,還在值班的護士大多已經被打點好,見他們三人下來便低下頭忙著手裡的活當作沒看見。
幾人出了門,很快便有輛麵包車停在他們面前,後門半開,裡面有一人上前搭把手,很快地便將人抬了進去,剩下的二人從另一側上了車,轉眼間黑色的麵包車便揚長而去,消失在視線之內。
老鄭站在窗前向下看著,見人離開便合了窗,繼續去吃自己上午還沒有吃完的泡麵。有些湯汁濺了出來,被他嫌棄的用沾著洗潔精的毛巾擦拭了好幾遍。
若時緒在這裡,便會發現老鄭現在身處的地方清爽乾淨,床頭櫃處還點著一支香薰,淺淺淡淡的,那青色的薄煙嫋嫋的升在半空,很快便被一縷微風吹亂,在空中散成了扭曲的形狀。
他從一側的桌子上拿了一本書,正是時緒取走的那本。老鄭粗略的翻了翻,覺得無趣便隨手扔到了床上,書頁半開著,正好是借書記錄的那一頁:“季餘安,2000.9.27---2020.10.27/2001.1.13--2001.2.13(還)”
那輛車從醫院駛出,上了高速後便直奔鄰近的一家醫院,是一傢俬人醫院,很貴,掛號繁瑣且需要提前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