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層?”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小護士卻說不出話,只是臉色慘白的站在那裡。

“趕緊的把人運過去,別管他了,快回去!”

男人推著小護士讓她在前面打著頭陣,他們著急忙慌的離開,只剩下那個孩子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灼眼的白熾燈。

時緒看了眼即將關上的大門,又看了看那個孩子,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

“糖......吃嗎?”

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糖放在離他不遠處的地面上。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看著那血淋淋的景象,時緒還能看到裡面器官的呼吸,心中一滯。

他站起身用手電照了照四周,那兩人走得匆忙,裡面的東西還沒有來得及收拾,並不確定他們是否還會回來,因此時緒迅速的在前面掃了一眼。

一個半人高的玻璃罐子裡放著東西,還在起起伏伏。

應該是器官交易。

即使猜到了這家不正常的醫院也許會和別的機構有聯絡,但八樓的事情他一時之間想不出來它在其中所發揮的用處。

他又想到了那張合同上面的要求,找東西,救將死之人。

雖然報酬豐厚,但是他覺得在那疊鈔票甩在臉上之前,便可能會被遊戲裡的NPC一刀斃命,接著便安安靜靜地躺在大理石瓷磚上,感受著瀕臨死亡的飄渺與虛無感。

或者更過分的便是和那堆器官混合在一起,聽著它們嘮著家常。

時緒藉著手機的光走到門口推了推,能推開,外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他眯著眼適應了片刻,剛想抬腳邁出去,便感到衣襬被一隻小手拉住。

他聽到了一聲雞叫,天快明瞭。

那個孩子身上都是燒傷,樣貌已經看的不是很清晰,時緒遠遠的便聞見了輕微的烤肉味,夾雜著燒焦的氣息,他看了下衣襬,上面留下了淺淺的印痕。

“都說了沒人沒人,就老二疑心重,早晚被他弄出病來,你說老大去幹啥了,兩天了沒不回來,不會又去哪裡浪了吧?”

那人說完不知想到了什麼嘿嘿地笑了起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對面太過安靜沒有聲音,他覺得無趣便自然的禁了聲,站在那裡不耐煩地拍著蚊子,

時緒感到一道目光淺淺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很快的便移開了視線。

他站在那裡,手心冒汗。

等他回去的時候,那教授還沒有休息,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在做伸展運動,時緒上次給他的梨並沒有吃,壞了,一大圈的黑斑,能感受到裡面已經腐爛的、需要剔除的果肉,但還是有著很好聞的水果的香氣。

“你誰?”

見時緒進來,他面色不善地看著他,語氣中隱隱的透露著幾分攻擊的意味。聽到此話他還沒有進來,愣了一下,“你室友。”

後來想想這話好像有些不對,但還沒來得及改口,便看到教授拿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叫著,跳著向他衝過來。

“你們都是一夥兒的,都想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他連忙向後退關門,正好遇到小護士來查房。

“發病了?”

看著時緒有些狼狽地狀況,她聽見了那教授說的話就隨口一問。

他搖搖頭,順勢向下一瞥,看到她褲子上的那兩個泥點,看起來她趕過來有些匆忙,還沒有來得及換身衣服。

“嗯?怎麼。”

那護士捕捉到了他的視線,笑著低下頭,“飯堂捕了魚,我收拾的時候可能濺到身上了”

時緒抬頭望向她,點點頭。

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知是嚇的還是冷的。他轉身望向窗外,烏雲密佈,涼風陣陣,看起來不久就要下雨,要變天了。

那個教授被他倆關在房間裡鎖了門,群魔亂舞地揮了一陣後很快便安靜了下來,一個人坐在床上看著有些霧濛濛的天發呆。

“下去吃飯吧。”

小護士沒有讓他回去,只是讓他去樓下拿早餐,順帶給教授帶一份。

“讓他一個人待會兒也好。”

天氣預測昨日還說今日多雲,上午再去看的時候已經成了陰轉小雨,看著頭頂越積越重的烏雲,他忽然覺得這條預測好像也不太準。

等他拿完早餐回來的時候,教授不在,只有那個小護士倚在門框處在病歷本上寫著什麼,見他進來,順手接過他手中的另一人的早餐

“季餘安又犯病了,剛把人帶走治療,情況不太樂觀。”

季餘安,是那個教授的名字。

她嘆了口氣,從資料夾上撕下了一張紙,用固體膠刷了下貼在床頭,“後兩天會有新的人進來,這幾天適應一下。”

時緒低下頭,看著手裡還在冒著熱氣的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