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後,這離王為國出使沐辰國議商一事,便已被昭告天下了。
訊息傳到鳶尾閣以前,並無人對紫蘿提起過一絲一毫關於他要離開金裕這事。還是米柔開始剛得到訊息就回來告知了她。
米柔見紫蘿臉色不太好,還以為她是在擔心離王的安危,畢竟現在二人是有婚約相系,於是便立刻補充道:“紫蘿姐姐,你也不必太過擔心的。”
“離王殿下他早年就展露出了極高的軍事天賦,這番出使也是為議商,多是不會有何危險,而且離王殿下的身邊又有肖大將軍隨行,所以不會有事的。”
“……”。
紫蘿頓了好半天,才道:“那我與他的婚事是不是……”也可作罷了呢。
她真的從未想過要嫁給他,做什麼離王府的側王妃。
“嗯?紫蘿姐姐你說什麼呢?”,她的聲音有些低,米柔沒聽太清,只是隱約中似乎聽見婚事二字,便又以為她是擔心成婚一事會因此而有何變化,於是又道:“紫蘿姐姐,您放心吧,雖然此事讓您與離王殿下這婚推遲了,但是您與他的婚約依舊存著的,您的這個側王妃之位亦無人能代替”。
這些聽似令人羨慕的話,卻只讓紫蘿覺得刺耳 她默了默,問道:“日子已經定下了嗎?什麼時候?”。
“啊?”,米柔一時沒反應過來何意。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人這是在詢問離王殿下離開金裕的日子,然後立刻回答:“三日之後。”
米柔在宮裡訊息還算是靈通。
這決定估計也是剛下不久,僅三日,根本來不及多準備什麼,一看就是事出從急。
紫蘿得到答案後,便只讓人離開了,她想要一人靜一靜。
米柔也只當她是因為離王要離開了而心情不好,便也就不再多言離開了。
身邊再無人時,紫蘿卻舒了一口氣。
她不得不承認金莫離這突然要離開金裕,從而推遲了他們婚事,令她這些日的焦急不安得到了很大的釋放。
尤其是婚期越近,金莫離卻又始終躲著不見,定要娶她之勢,實在是將她壓得有些要喘不過氣來了。
現在她只求那金莫離在去沐辰國的日子裡,他能夠在那裡尋得一真正與他相配的良人,然後待他回金裕之時,可以解除他們之間這本就荒唐的婚約。
但她沒想到的是,這一直躲著她的人,會在當天晚上悄悄地潛入了她的房中。
金莫離其實沒想來見她的,畢竟這些天自己一直在躲著她。
只是此行歸期尚不可知,他真的好想在離開前再看上她一眼,於是在從兵部回府要睡之時,他便如何也睡不著了,心裡那想見她一面的念想是愈發的深了。
所以最終他還是換了身衣裳就來到了鳶尾閣。
“等我回來,我就可以娶你了”。
此刻,他就站在想見之人的面前,滿眼深情眷戀。
紫蘿卻依舊神情清冷,不開心的情緒也就寫在臉上,她理智上明白無法阻止金莫離說的這話,但情感上她也是真的不想嫁給他金莫離的。
可她最後,他也只能掙扎著問了一句:“到底為什麼這般執著呢?”。
但金莫離卻道:“此去歸來日,快的話今年冬季,慢的話……興許得明年開春”。
答非所問,不過對於這歸期他說的都非常保守,事實上他今年冬天肯定是回不來的。
至於他究竟為何如此執著呢?
他想自己也不知,或許是真的太愛她了,又或許是自己真的太想彌補曾經犯下的那些錯…但無論是因為什麼,他這次都不會放手。
“離王殿下,我同你無情,也不想嫁你,更不想做那什麼側王妃”,紫蘿又慢慢朝面前的人挪了兩步,身上的披風還是方才在察覺到有人進了房時隨手披上的,只是沒想到會是金莫離。
而且在一片靜黑之中她還差點就刺傷了他,若不是他及時出聲,此刻他的肩應已多了道傷口了。
在聽出是他之後,她才迅速收回了手中的劍,點燃了房裡的幾盞燭火。
她就這樣帶著滿是不解與冰冷的眼神,站在他面前,靜靜地看著他,期盼得到他不願再娶她的這個回答。
可金莫離依舊沒能如她所願,依然還是那些話,“賜婚旨意已下,你我便已註定要在一起…即便你再不願,也必須要接受…而我,你知道的,我也絕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
“所以等我,待我回來之時,必將迎你為妻,而那時你會是離王妃,而非側妃了”。
他早在準備要去那沐辰國之時,便已經想好了,若此處議商之事能夠順利,那他所要賞賜無它,只求能給她這自己曾許給她的離王妃之位。
可這話在紫蘿聽來只覺荒謬,甚至覺得他就是一個瘋子,不是聽不懂她的話,而是他根本就不聽罷了。
她想若不是他金裕的王爺身份,她肯定早就殺了他這個瘋子了。
“我只是想在走之前再見你一面”,說著金莫離突然頓了一下,“現在見到了,我便也是遂了自己的心”。
說完不待人回應,他便再次悄聲的離開了。
若不是那半開的朱窗吹進了絲絲秋風,飄動了眼前的幾縷髮絲,紫蘿都覺這就是一場夢。
金莫離走的那一日,天空壓得很低,好似隨時都要下雨,他在城門口接受著自己父皇和諸位大臣的送行,自己的母后身居後宮,不可參政,自無法為他送行。
而他想見的送行人,也果真如自己預料一樣未曾出現。
紫蘿雖已是他的準王妃了,但並不好出去拋頭露面,況且她心中那般抗拒自己,怕是盼著他的離開,自不可能來為他送行的。
就這樣,金莫離在自己父皇與諸位大臣目送之中,離開金裕踏上了去那沐辰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