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感覺吸進肺裡的空氣一瞬間變少了,別開眼,過了會兒,才嗯了一聲。南宮默又去扯月晗,她不明白這個人又想做什麼,為何非要去揭人傷疤,她也堅信月晗要不是月璃的哥哥,這會兒怕是早被人給拍飛了。
月晗的嘴唇動了動,眼中的淚還是落了下來,聲音顫抖道,“他還在”。
傾城忽地對上他,歪了歪頭,眉頭緊鎖,只是直勾勾的盯著他,好似想從他臉上看出破綻一般。
一直試圖扯開月晗的南宮默也僵住了,當初為了打探王爺的下落,她都快將那片海掀了,自然也找過小公子,甚至親自去了赤月,見到了他的父母以及兄嫂,她確認過小公子沒了,無數人親眼見了,怎麼會?她又看向月晗,難道她被騙了,月晗是不是瞞了她些什麼?
傾城的身形有一瞬搖晃,被南衣及時扶住。鳳遊衝月晗拱了拱手,“還望公子明示”,傾城心裡這塊遺憾,他們都看在眼裡。
月晗見傾城如此,心有不忍,“爺爺的事,他覺得對不起你,無顏再見你,便去海神廟為你祈福了,是他要求的對外便稱他死了,也發誓不會再回來”。
傾城只感到鼻尖酸澀,她廣袖一甩,鳳遊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傾城對上他,鳳遊拍了拍他的肩,“稍安”目光落在前方的人群又道,“很快了”。
傾城握緊了拳,她等不了,此刻只想化成真身飛去海底神廟。
月晗見人的反應,還是不死心的又問,“你還要他嗎?”收穫的是所有人看傻子的表情,月晗也不在意,只是說道,“他的臉毀了,身上好多地方都燒壞了”。
傾城望著他的眼睛,那眼裡寫滿了不可置信與心疼,卻聽月晗又道,“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別去找他……他會死的”。
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傾城急忙上前半步,南衣卻牽住了她的手,對著月晗道,“三公子放心,無論小璃變成什麼樣,我們都會帶他回家”。
鳳遊在一旁也笑著道,“這天下之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沒有我鬼方治不好的”。
月晗夫妻沉默了,任由他們一家從身旁走過。
傾城還是道了一句,“多謝三哥告知”,換來了月晗欣慰的笑。
南宮默望著那一家的背影,怎麼說呢,就有被裝到。
抱著行知的傾國回頭看了一眼愣愣的南宮默夫婦,與有榮焉的笑著低頭拱了拱行知的小臉,成功將他給逗笑了。
眾人走上皇宮的城牆,這裡建的開闊,是一處觀景臺,皇帝無事時便會站在這兒看一看所謂的人間煙火。但今天看的卻是真正的煙火,隨著砰的一聲,一朵巨大的五彩煙花在空中炸開。允諾仰著頭,那眼裡彷彿有星光閃動,這麼多年,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萬人迷追捧的滋味。緊接著一朵兩朵無數朵,夜空被照的宛如白晝,許多百姓都跑出來看煙火。從城牆上看下去,彷彿看到許多仰視的臉,在看天,也在看天子。
傾城也仰著頭,看煙花也在看星辰,看月亮也在看眾生,她轉過身大家都在看煙花,有說有笑,她又向城牆看下去,那裡有著萬家燈火,看上去那麼溫暖踏實。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掌包裹,傾城收回目光看過去,鳳遊衝她笑了笑,緊接著耀目的白光亮起,激的所有人一瞬間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只見傾城身披聖光人已升至半空,眾人驚的張大嘴巴,不知作何反應。不多時,傾城已升至十餘米,就在眾人還未從驚訝中緩過神。鳳遊也升了起來,緊接著是南衣,這時的傾城已升至距離城牆二十米高空,連帝都的百姓都看到了。
傾國最先回神,抱著行知衝傾城大喊“城兒”,可下一秒,懷中的行知也發出耀目的光,傾國用力將人抱緊,眨眼間懷中卻空了。抬頭行知已在南衣懷中,傾國伸著手往傾城的方向奔跑,“不要,不要,不要丟下我,城兒還有我,帶我走”,可奈何他們距離越來越遠。傾國跑到城牆邊兒張著雙臂,“城兒城兒”,他的哭喊響徹在整個帝都的上空,就在傾國聲嘶力竭的大吼中,傾城一家四口,就在他眼前化作萬千星光,不見了。傾國瞪大眼睛,彷彿被人定住了一般。
這一幕太離奇,太不可思議了,眾人還未回過神,傾國已爬上了城牆,隨著眾人的驚呼,他果斷地躍了下去,驚得眾人連呼吸都忘了。一道黑影急速衝過去,隨著他躍下城牆,眾人哪還有時間驚訝,都慌忙往城牆跑去,那道黑影抱住了傾國下墜的身子,在城牆上借了幾次力才落到地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接著那兩道身影分開,一個穿著廣袖長衫的人開始奔跑,後面那個黑影馬上追,看到這一幕。允諾腿一軟向後跌去,人被楚驚棠接住。
眾人這時才回過身來,王爺,飛走了,化了,不見了,與此同時,宮門前襄陽王府的馬車隊伍裡,襄陽王府的走廊,廚房一應靈族的身影都頓住了,還不待身邊的人做出反應,便化作無數亮晶晶的光點消散了。
小九就消散在魅眼前,他忙伸手去抓,可什麼都沒抓到,他又對著那光點抓了兩把,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光點消散,什麼都沒留下,魅還沒緩過神,馬車簾子被人挑起,傾國衝上馬車大喊,“快,回府”。
魅愣怔,追來的影直接跳上馬車,駕著車朝王府的方向狂奔。魅終於反應過來,從轎簾衝了出去,躍上車頂,回頭卻見其餘的馬車,其他家族的車隊都沒有動,他又跳到影身邊,急切地問道,“王爺呢?”未得到一點回應,只看到了影緊抿的唇。
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東方傾城就這樣當著眾人的面消失了。許多許多雙眼睛都看到了,不知從哪裡開始,有人大喊了一句王爺飛昇了,也就是從這一句開始,便人人篤信。
允諾帶著眾臣回了清露殿,望著剛剛襄陽王一家的位置,眾人都有些恍惚,大家一致討論的結果同百姓一樣,王爺飛昇了。就在眾人為王爺歌功頌德的時候,傾國發了瘋般的在王府內尋找,同樣發瘋的還有魅。
影站在院中望著當空的明月,楚蕭來到她身旁,不知如何安慰,便只默默地籠住了她的肩,卻不想影望著月亮喃喃道,“這都是王爺安排的”。
楚蕭一僵,隨之卻又緩了下來,王爺這麼做,是給了所有人留了路。
影又道,“王爺不會回來了”。
月光下楚蕭抱著悲傷的影,身後燈火通明的王府裡是發瘋翻找的傾國與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