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是警告,也是誓言
鎮北王:槍指長安,陛下跪迎 墨上三生柳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南趙的私兵和漠北殘部要麼被弩箭射死,要麼被馬槊挑殺,沒一個能逃出去的。
民壯們和士兵們一起清理戰場,張老栓蹲在一輛翻倒的糧車前,剛要把散落的麥粒裝回袋子,突然發現糧車的底板是夾層,裡面藏著一疊密信。
“周隊長,你看這個!”
張老栓趕緊把密信遞給周鐵。
周鐵開啟一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信上的字跡是南趙族長趙康的,上面寫著:
“待劫糧後,與漠北殘部共攻黑風寨,分北疆土地,顧北小兒不足為懼!”
蘇瑾很快就收到了訊息,拿著密信往顧北的營帳趕去。
此時顧北正站在寨口的空地上,看著士兵們將截獲的糧草裝車。
陽光灑在麥粒上,閃著金亮的光,像無數顆小太陽。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勁裝,袖口挽著,露出結實的手臂,正幫著士兵們抬糧袋,額頭上滿是汗珠。
“王爺,這是從糧車裡搜出來的密信。”
蘇瑾把信遞過去,語氣裡帶著憤怒。
“南趙和漠北早就勾結好了,想搶咱們的糧,再攻咱們的寨。”
顧北接過密信,指尖在紙上劃過,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
他看完信,把紙捏在手裡,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把趙虎的頭掛在糧道旁的老槐樹上,再貼張紙條。”
他的聲音很平淡,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讓南趙的人看看,動我黑風寨一粒糧的下場。”
士兵們很快就照做了。
那棵老槐樹長在糧道入口處,樹幹粗得要兩個人才能抱住,枝芽伸得很遠。
趙虎的頭顱被一根麻繩繫著,掛在最粗的枝椏上,風一吹,頭顱輕輕晃動,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起來格外猙獰。
紙條貼在樹幹上,上面的字是顧北親手寫的:
“再敢動黑風寨一粒糧,趙家滿門如此。”
次日清晨,黑風寨外的空地上擠滿了流民。
陳小三和王小二跟著民壯們一起分糧,他們手裡的粗布口袋沉甸甸的,裝滿了新麥。
陳小三今年十四,比王小二高半個頭,他把糧袋遞給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時,婦人的手都在抖,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
“謝謝……謝謝王爺……”
婦人哽咽著說,懷裡的孩子才兩歲,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正睜著大眼睛盯著糧袋。
王小二才十二,手裡的糧袋有點沉,他咬著牙才遞到一個瞎眼老漢手裡。
那老漢叫王老實,去年冬天流落到黑風寨,眼睛是被漠北人用烙鐵燙瞎的。
他摸著糧袋,枯瘦的手指在粗布上摩挲著,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顧北的方向連連磕頭。
“王爺是活菩薩啊!”
“俺們這些流民,終於不用餓肚子了!”
王老實的聲音帶著哭腔,額頭磕在地上,很快就紅了一片。
“俺們要是早遇到王爺,俺家老婆子也不會餓死……”
顧北正好走過來,趕緊彎腰扶起王老實。
他的指節碰到老漢的手,粗糙得像砂紙,掌心和指頭上全是凍裂的口子,有的還在滲血。
“老人家,快起來。”
顧北的聲音很溫和,卻傳遍了整個空地。
“這糧不是我一個人的,是弟兄們守住的,也是大家的。”
“往後有我顧北在,就不會讓大家捱餓。”
流民們聽到這話,頓時歡呼起來。
歡呼聲震得遠處的松柏都在發抖,有的老人抹著眼淚,有的年輕人舉起手裡的糧袋,高喊:
“王爺萬歲!”
顧北站在人群中間,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裡更堅定了。
他不僅要守住糧道,守住黑風寨,還要守住這些信任他的百姓。
訊息傳到南趙在北疆的據點時,趙家族人正圍著炭火取暖。
據點裡的屋子很簡陋,炭火盆裡的炭快燒完了,屋裡冷得像冰窖。
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手裡的信掉在地上,臉色慘白。
“不好了!不好了!”
“趙虎將軍他……他戰死了!”
家丁的聲音發顫。
“顧北還把趙將軍的頭掛在糧道的老槐樹上,貼了紙條,說……”
“說再敢動糧,趙家滿門都得死!”
坐在主位上的族老趙德手裡的酒碗“哐當”掉在地上,酒液灑了一地,很快就結成了冰。
他今年七十多了,頭髮全白了,聽到這話,後背瞬間冒了冷汗,手都在抖。
“顧北太狠了……太狠了……”
趙德顫聲道,想起紙條上的字,心裡直髮怵。
“快!傳令下去,讓北疆的人都縮回據點,沒族長的命令,誰也不準再靠近黑風寨!”
旁邊的幾個族人也慌了神,有的說要趕緊派人回長安報信,有的說要加強據點的防守。
整個據點裡亂作一團,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囂張。
夕陽西下時,糧道旁的老槐樹上,趙虎的頭顱還在風中晃動。
陳小三跟著周鐵巡邏經過,抬頭望著那顆頭顱,又看了看遠處正在分糧的流民,孩子們拿著麥餅,笑得眉眼彎彎;老人們坐在地上,曬著太陽,在聊著天。
他突然覺得手裡的木槍更沉了,也更穩了。
“周隊長,我以後也要像王爺和林將軍一樣,守住糧道,守住大家。”
陳小三的聲音很堅定。
周鐵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裡滿是讚許:
“好小子,有志氣。”
“記住,這糧道和糧食,是用弟兄們的命換來的,絕不能再讓任何人搶走。”
陳小三重重地點頭,握緊了手裡的木槍。
夕陽的光灑在他身上,也灑在老槐樹上,把那顆頭顱照得格外醒目!
那是警告,也是誓言,更是黑風寨守護家園的決心!
北疆的晨霜總比別處厚三分,天還沒亮,忠魂碑前的青石板就結了一層薄薄的白,像給長眠在此的三萬英靈蓋了層柔軟的紗。
風從遠處的草原吹過來,帶著刺骨的寒意,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
顧北提著趙虎的頭顱,腳步輕得像怕驚擾了碑上的名字,每一步都踩在霜地上,留下淺淺的腳印。
忠魂碑是半年前立的,用的是從漠北人手裡繳獲的青石碑,有三丈高,兩丈寬。
碑上刻著三萬鎮北軍弟兄的名字,有的名字是用刀刻的,深而清晰;有的名字因為石頭風化,已經模糊不清了。
顧北還記得立碑那天,流民們和士兵們一起動手,有的鑿石,有的刻字,王小二的爹王鐵柱也在其中,他刻到自己名字時,還笑著說:
“等俺死了,就葬在這兒,陪著弟兄們。”
可誰能想到,去年冬天,王鐵柱就死在了漠北人的刀下,死的時候手裡還攥著半塊麥餅,是想留給王小二的。
顧北穿著一身素色的勁裝,沒有戴甲,腰間只掛著那把隨他征戰多年的短刀。
刀鞘是黑色的,上面刻著簡單的雲紋,被晨露打溼後,泛著暗啞的光。
這把刀是他爹顧戰留給她的,十年前,顧戰戰死在漠北草原,馬革裹屍,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留下。
顧北摸著刀鞘,心裡像壓著塊石頭,沉甸甸的。
碑前早已擺好了三碗酒,是黑風寨自釀的烈酒,酒液渾濁,卻帶著濃濃的麥香。
酒碗是粗瓷的,邊緣還有個小缺口,是李寡婦特意拿來的。
李寡婦的丈夫也是鎮北軍的,三年前死在長安四大家族的算計裡,她現在在寨裡幫著做飯,昨天聽說顧北要帶趙虎的頭顱來祭碑,特意連夜釀了這三碗酒,還在每碗酒里加了幾粒新麥。
“王爺,這新麥是今年剛收的,讓弟兄們也嚐嚐,知道咱們現在有糧了,不用再啃樹皮了。”
李寡婦遞酒的時候,眼眶紅紅的,聲音帶著哽咽道:
“俺家那口子要是活著,肯定高興。”
顧北接過酒碗,點了點頭,沒說話。
他知道,這些弟兄們,有的死在戰場上,有的死在飢餓裡,有的死在世家的陰謀裡,他們這輩子,最盼的就是能吃上一頓飽飯,能守住北疆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