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糧道伏殺驚敵膽,頭顱懸樹警南趙
鎮北王:槍指長安,陛下跪迎 墨上三生柳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入秋的黑風峽谷像是被老天爺劈開的一道裂縫。
兩側崖壁直插雲霄,青灰色的岩石上連株耐旱的沙棘都難尋,只有風常年在谷中嘶吼,把崖壁颳得光滑如刀削。
峽谷底部的土路被車輪碾出兩道深溝,溝裡積著沙礫和枯草,僅容一輛糧車勉強透過,這就是黑風寨的命脈糧道,藏在無人知曉的峽谷深處,卻也是顧北最放心不下的防線。
辰時的風比往日更烈,卷著沙礫打在糧車的帆布上,“嘩啦啦”的聲響沒完沒了。
負責押糧的民壯張老栓攥著腰間那把磨得發亮的短刀,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今年五十六了,左手缺了半截小指,是去年漠北鐵騎奔襲時,為了護著半袋救命的麩皮,被馬刀削去的。
此刻聽著帆布的聲響,他總忍不住想起去年那陣震得地都發顫的馬蹄聲,後背的冷汗順著脊樑骨往下淌。
“張叔,再撐撐,過了這峽谷就到寨口了。”
旁邊的年輕民壯李二柱湊過來,聲音壓得低低的。
他手裡握著根削尖的木棍,眼睛警惕地盯著兩側崖壁。
“王爺說了,這趟糧是新收的冬麥,夠寨裡千人吃上月餘,丟了咱們都得餓肚子。”
張老栓點點頭,目光掃過身後的糧隊。
十二輛糧車連成一串,每輛車上都蓋著厚實的帆布,帆布下鼓鼓囊囊的,是剛脫粒的新麥,風一吹就能聞到麥香。
拉車的老馬是去年從漠北人手裡搶來的,雖瘦得肋條分明,卻比年輕馬更穩當。
押糧的隊伍裡,除了他們二十多個民壯,還有王爺特意派來的五十名銳卒,個個揹著連弩,腰裡彆著環首刀,腳步輕得像貓。
“都打起精神!”
銳卒隊長沉聲喝道,他叫周鐵,臉上有一道刀疤從眉骨劃到下頜,是守北疆時留下的。
“王爺說,南趙最近不安分,說不定會打糧道的主意。”
話音剛落,崖頂突然傳來“簌簌”的輕響——不是風聲,是碎石滾落的聲音。
張老栓心裡“咯噔”一下,剛要張嘴呼喊。
就見崖上突然滾下數十塊磨盤大的巨石,像一座座小山砸下來,“轟隆隆”的巨響震得峽谷都在顫抖,崖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砸在糧車上“砰砰”作響。
糧隊最前頭的兩匹老馬受了驚,前蹄猛地直立起來,發出淒厲的嘶鳴。
拉車的韁繩“嘣”地斷了,糧車失去平衡,“哐當”一聲翻倒在地上,帆布被撕裂,金黃的麥粒撒了一地,混著滾落的碎石,在土路上滾成一道亮眼的金浪。
“有埋伏!”
一聲怒吼從隊伍後方傳來,是南趙主將趙虎。
他穿著一身鑲銀的明光鎧,鎧甲上還綴著南趙家族的族徽,是一隻展翅的雄鷹,這是南趙特意給的“鎮北裝備”,據說能擋得住普通的刀箭。
可此刻,他那張原本囂張的臉卻嚇得慘白,手裡的長柄刀都握不穩,眼睜睜看著巨石砸向自己的隊伍。
他帶來的兩千人裡,一半是南趙的私兵,個個穿著皮甲,揹著彎刀;另一半是漠北的殘部,頭髮編成辮子,臉上塗著青黑色的油彩。
出發前,南趙族長趙康拍著他的肩膀說:
“黑風寨的糧道沒人看守,你帶兩千人過去,把糧搶了,順便把顧北那匹夫的腦袋砍下來,讓他知道咱們南趙的厲害。”
可誰能想到,他們剛進峽谷,就掉進了埋伏圈。
“放箭!”
崖頂突然傳來一道清亮如鐘的號令,是蘇瑾。
他穿著一身青色的勁裝,手裡舉著一面黑色的令旗,站在崖邊的一塊巨石上,目光銳利如鷹。
早已埋伏在崖頂的連弩營士兵瞬間起身!
他們昨夜就來了,在崖頂趴了一夜,身上蓋著枯草,連大氣都不敢喘。
此刻聽到號令,百架連弩同時上弦、發射,“咻咻”的箭聲壓過了風聲,密密麻麻的弩箭像暴雨一樣往下射。
南趙的私兵慌忙舉起木盾,可那些木盾是用楊木做的,根本擋不住連弩的力道。
弩箭穿透木盾的瞬間,發出“噗嗤”的悶響,緊接著就釘進了私兵的胸膛。
血珠順著箭尾滴落,在地上積成小小的血窪,很快又被麥粒蓋住,染出一片片暗紅的印記。
“往回撤!快撤!”
一個漠北頭領嘶吼著,轉身就想往峽谷外逃。
可他剛跑了兩步,就見峽谷入口處又滾下一批巨石。
“轟隆”一聲堵住了退路。
巨石後面,隱約能看到黑風寨士兵的身影,手裡的馬槊閃著冷光。
“完了……咱們被困住了!”
有人哭喊起來,聲音裡滿是絕望。
南趙的私兵亂作一團,有的想爬崖逃跑,卻被崖頂計程車兵用石頭砸了下來;有的想跪地求饒,可弩箭根本不給他們機會,一箭就射穿了喉嚨。
哭喊聲、慘叫聲、巨石滾落的聲響混在一起,像一鍋被打翻的沸水,在峽谷裡迴盪。
趙虎看著眼前的慘狀,心裡又怕又恨。
他揮刀砍斷纏在馬腿上的帆布,翻身上馬,想趁著混亂衝出去。
剛要策馬,他突然瞥見崖頂的蘇瑾。
那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書生,正舉著令旗輕輕揮動,嘴角還掛著一抹冷笑。
“蘇瑾,是你這酸儒!你敢陰你趙爺爺!”
趙虎氣得咬牙切齒,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
“等我衝出去,定把你扒皮抽筋,讓你嚐嚐我的厲害!”
話音未落,他的馬突然踉蹌了一下,前腿猛地跪在地。
趙虎沒防備,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咚”的一聲砸在地上,鑲銀的鎧甲磕在石頭上,凹下去一個大坑。
他疼得齜牙咧嘴,剛要爬起來,就看到馬腿被一根細細的麻繩纏住了,是暗設在路面的絆馬索,藏在枯草裡,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趙將軍,跑什麼?”
一道戲謔的聲音從峽谷口傳來。
林猛騎著一匹棗紅馬,手裡的馬槊閃著冷光,槊尖的三稜刃在陽光下泛著寒芒。
他身後的五百騎兵列成扇形,個個穿著黑色的鎧甲,鎧甲上還沾著晨露,顯然是連夜趕來設伏的,騎兵們的馬都打著響鼻,蹄子在地上刨著土,像一堵鐵牆擋住了唯一的出路。
趙虎心裡一沉,掙扎著爬起來,伸手去拔腰間的佩刀。
可他的手剛碰到刀柄,林猛就策馬衝了過來。
馬槊帶著風聲橫掃過去,“鐺”的一聲巨響,直接磕飛了他的佩刀。
佩刀“哐當”掉在地上,插進麥粒裡,只露出一個刀柄。
沒等趙虎反應過來,林猛手腕一翻,馬槊的槊尖直刺而出,“噗嗤”一聲穿透了他的護心甲。
趙虎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鮮血順著槊杆往下淌,滴在地上的麥粒上,染成一個個暗紅的小點。
“你南趙勾結漠北,斷我寨糧,害我北疆百姓捱餓,就該想到今日!”
林猛大喝一聲,手臂用力一挑,將趙虎整個人挑離地面!
趙虎的身體在空中掙扎著,嘴裡噴出一口鮮血,濺在林猛的鎧甲上。
林猛手起槊落,趙虎的頭顱“咕嚕嚕”滾落在地,眼睛還圓睜著,滿是不甘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