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過得平淡,冬暖問過一次煥鶯兒去了哪裡,也是擎天搭話說家裡不再催促,被叫回了家去,冬暖也就沒再多問。也可能因為少了這個“外人”,眠澤破天荒的從落烏房裡出來,和眾人一起坐在飯廳吃飯。只是這氣氛不知為何,莫名的就叫人緊張,所以小栗子乾脆直接坐進了廚房吃,吃得都是剛出鍋最新鮮熱乎的。
冬暖這幾日的主要任務,就是說服眠澤由她來解毒。然而勸到第三次,眠澤直接從身旁的松樹上順手拔了一根松針,二話不說就戳進了自己胳膊裡,然後還若無其事的對冬暖說:“用你的內力推出來,我就同意。”
冬暖簡直傻眼!這位神仙居然還喜歡自殘!
當然松針是沒能用內力推出來,冬暖後來一急眼,用手給拽出來了。摸了一把汗,還好這哥們兒戳得不太深!
眠澤倒是跟看戲似得,看著冬暖瞪圓了眼睛看他,看著她著急地運氣,最後急了一頭汗,好像那根松針沒戳在他胳膊上!最後看著冬暖用手拔出了松針,捧著他的胳膊憤憤地看著他,眠澤突然舒心地笑了。以至於後來再去飯廳吃飯,看著某人替冬暖夾菜,都不那麼礙眼了。
反正不是阿元替別人夾!
再後來,冬暖改變策略去問落烏。兩人在她房裡嘀嘀咕咕了幾個時辰,眼看著太陽落下,小花園裡的白衣電線杆快要立不住的時候,落烏才推門出來。
白衣電線杆抖了抖衣袖,回房去了。
解毒之法倒是想到了,冬暖發愁的事情還是眠澤的態度問題,當事人不同意,想再多辦法不也是徒勞?好在後來落烏總結的好,一句“他現在太弱!不管!今晚動手!”就把事情安排妥當了......
所以就在今晚,月黑風高,兩個人影守在一扇門口,一左一右......
擎天照例尋完南城,在長廊上剛好瞧見兩人對視點頭,然後一起推門而入,接著嘭的一聲鎖上門。不禁想起當初初見神主落烏時的情景,後又想起幾天前公子眠澤如神天降,然後又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守衛府裡。嘖嘖,擎天暗暗感嘆,那種突然被神眷顧的感覺!回過神再看,又不禁暗暗感嘆!
“嘖嘖,能把神主拉下神壇的女人!”
......
房內,眠澤已經放棄掙扎,兩人的小動作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耳朵?
“阿元,你可知你內力尚淺,替我解毒,你會經歷什麼?”眠澤不去管落烏,只對著冬暖問道。
“你不用擔心那麼多,落烏已經跟我講的很清楚了!”冬暖答地堅定。
眠澤卻又不理會冬暖,又向落烏望去:“你既然知道,為何還同意她這麼做?”
“還不都是為了你?!”落烏也答地堅定,“最主要的,冬暖想做,堅定決心為你這麼做!”
眠澤愣了愣,眼神移向冬暖,卻沒再說什麼。
解毒之法是這樣的,由冬暖坐在眠澤後面輸入真氣,落烏則坐在冬暖後面,利用他相沖的真氣去幫冬暖推動她的氣,這樣就有了足夠幫眠澤逼出毒針且不相沖的內力。只不過最主要的,也就是眠澤一直不同意冬暖幫她解毒的原因就是,在這個過程裡,以冬暖的小身板和她練的那一點點內力,是不足以承受落烏強大的真氣的,所以落烏需要十分緩慢且小心的將真氣輸進冬暖體內,但就算再怎麼小心,也無法避免這個過程中冬暖所感受到的痛苦。
簡單點說,這個過程會非常緩慢,而這個緩慢的過程持續多久,冬暖就會痛苦多久。至於怎麼個痛苦法,那就只有試過才知道了。
眠澤再也沒有開口,依著落烏推他坐在床上,閉目聽著身後冬暖發出的任何動靜,直到一雙溫熱的手掌輕輕貼在他的腰間......
冬暖是害怕的,她從不掩飾自己膽小,但有些事情需要去做,這是原則。所以在她感受到那股霸氣的真氣竄入自己體內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地哆嗦了一下。
前面,眠澤的手在衣袖之下緊了緊。
起初只是有點熱,在哆嗦了那一下之後,冬暖很快讓自己冷靜平靜下來,專心致志將自己體內的真氣送到眠澤腰間。後來不知持續了多久,她開始覺得身體裡鑽進了一些小火苗,不安分得在全身亂竄。再後來,火苗裡夾了刀子,炙熱得刺痛感一下一下地,像是要從她身體裡穿透,逃出去。這時她的意識還算清醒,能穩住自己,只是不停地在想這火熱的刀子下一次會刺在哪個部位把她穿透?
落烏開口,問她怎麼樣?
她答:“沒事!”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擎天已經從門口走過無數遍,卻始終見得是門扉緊掩。一直到擎柯突然閃進院內,臉上神情看不出異常。兩個複製貼上一樣的人站在長廊裡,對著那邊門的方向。
“多久了?”
“一晚上。”
“還要多久?”
“不知道。”
“秋日月出來了。”
“什麼?!”
“通知你一聲而已,安心守著,我能應付。”
話音落了,人也原地消失不見,只留擎天一個人仍然對著門的方向,神情凝重。他也是在公子突然出現在飯桌上之後,冬暖說漏了嘴,才知道公子中毒的事,但他根本沒往心裡去,畢竟兩個神主此時都住在自己府上!能有什麼毒素這麼強,能敵得過兩主聯手?只不過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那隻臭貓出來了!
太陽一升一落,再升再落。時間像是沒走過,仍然停在了兩天前的晚上。房內,燭火終於亮了。長廊上,擎天終於挪了挪已經站的僵硬的腿。
時間過去了多久,冬暖已經毫無感覺了。她只覺得這漫長的過程裡,她就像一個全身從內向外長滿了刀的火人,無時無刻不在洶湧著自己的火焰。大概後來是由落烏撐著她保持著姿勢,她能感受到身後人在輕微地顫抖,是緊張是隱忍,是能傳入她心裡的關切。
收回雙手的那一刻,冬暖整個身子軟了下去,落烏伸手接住她,斜靠在自己身上。前面,眠澤轉過身,手心裡捧著一根銀灰色的毛。
“呵!秋日月真是長能耐了啊!一根貓毛差點毒癱了咱們須臾之主啊!”落烏苦笑,還不忘嘲弄眠澤兩句。
眠澤隨手將貓毛一揚,眼神始終停在眼前這兩人的姿勢上。
“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眠澤聲音冷冷,明顯是對著落烏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