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烏將冬暖扶正,沒理會眠澤。

“你怎麼樣?我盡力抽出一道真氣保護你,但後來發現反而會讓你更痛苦!怪我!沒有再想到別的辦法減輕你的痛苦!”

冬暖此時頭髮已經被汗水全部浸溼,她張張嘴:“我覺得我還能多活兩集。”

落烏對她笑笑:“我扶你回房休息。”說完扶著冬暖站起身,又回頭對眠澤道:“剩下的我相信你自己能解決了。”

冬暖無力,只能隨著落烏的步子走。溼答答的頭髮粘在臉上,被突如其來的一股風吹出了幾分寒意。

似曾相識的一幕啊,風哪兒來的?眠澤的長袖也。

“我是說,你自己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這句話聽完,落烏人已經在門外了,哐啷一聲,鼻子貼著門板。

“呵呵~眠澤,你明明已經動了心的!”

苦澀地一聲笑之後,落烏轉身大步離開。落烏在長廊撞見正向他這邊走來的擎天,看了看他的腿,確定只是站久了,說了聲:“這裡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便徑直走過。

擎天隨著他轉身,道:“外面有事!”

落烏停步轉頭,擎天接著道:“秋日月跑了!”

“什麼時候的事?”落烏問話,眼神移向了剛剛自己出來的那扇門。

“昨天早上。”

“今天天色晚了,通知擎柯明日一早,速來彙報。”

“那......公子?”

“那邊沒事了!不用去管!”落烏說完,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房內,因為被眠澤帶來的涼意吹進了腦子,冬暖在落烏突然一個閃現到了門外之後,就開始有些暈眩,眼前也開始模糊。在她意識到自己即將癱倒在地的時候,被一隻胳膊攔腰抱住,緊接著就是眠澤突然出現的臉。嗯~臉色不錯,比中毒的時候紅潤多了,冬暖咧開嘴笑,眼睛卻不聽話得越來越睜不開。

“剛剛有沒有燒到你啊?”

這是她暈過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嘴角帶著笑,說得隨意。眠澤眉毛挑了挑,燒?這是阿元這兩天裡承受的痛苦嗎?這兩天裡他倒是沒什麼感覺,可現在他的身體裡卻彷彿有東西燒起來了。

“原來一直......如此痛苦麼?”

抱著冬暖的手臂漸漸收緊,眠澤推開門,一秒都沒耽擱,跳上圍牆轉瞬便不見了。沒過多久,遠處的夜空裡,一聲低沉得獸鳴穿透雲霄。

那一聲,落烏聽得明瞭,本身回了房就心事重重,現在更是難以入眠了。

“眠澤啊眠澤!離中城那麼近就招了小白,看來你已經急切到自己的規矩都可以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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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暖再次醒來,是被一陣熟悉的香味和水聲喚醒的。眨眨眼,是清泉沒錯了。自己怎麼回來了?不過這個問題只是剛出現在腦子裡,她就基本上明白了,還能有誰呢?這是誰的地盤啊,她在快要倒下之前,落烏被推出門的那一幕可還算記得清楚呢!她只是沒想到,眠澤會那麼快得帶自己回來,這突然出現在清泉裡,讓她恍惚間分不清時間的界限。她突然來過,又急匆匆離開,如今再回來,彷彿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像在夢裡。

冬暖感慨了一陣,低下頭,發現自己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被阿八換了衣服。別說,不換上阿八專屬風格的輕薄絲衣,還真感覺不太舒服了。

“阿八?”冬暖小聲喚著,然後隨手開始解衣服。也不知道阿八在不在,穿好幾層泡在這兒著實難受,反正總歸是要換的,不如先把外面的脫下來吧!

冬暖將外衣退下,直接甩到了樓梯上,然後向樓梯上望望,沒有任何動靜。

“也對,眠澤好不容易解了毒回來了,阿八得好好先看看她家公子。”

頭上,束髮的簪子拔掉,一盤黑墨便潑進了清泉裡。冬暖直接仰面沉入水裡,抖了抖水裡的黑絲,然後重新站起。

“也不知道眠澤解了毒之後會不會又突然消失,不會現在已經走了吧?!”

想到這裡,冬暖有點緊張,兩隻放在衣服繩結上的手也跟著一拉,繩子開了......

“勸你還是就這樣吧!”

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差點沒把冬暖魂嚇跑!

聲音的主人從冬暖背後的一根柱子後慢慢走了出來,指了指冬暖:“就剩一件了。”

“眠眠眠眠眠......眠澤!”

水中的眠澤長髮披散,身上竟穿了一件難得的黑色絲袍。這樣倒是看起來不會太透,只是一身黑色的眠澤突然就多了幾分霸氣,而剛剛說話的語氣......聽起來怎麼也不太像平時的他呢?

“明明應該沒事了,怎麼這說起話來卻不利索了呢?”眠澤語氣略帶疑問,說話間已經站在了冬暖面前,“莫不是看漏了?”說著,一隻手託過冬暖的下巴,大拇指輕輕觸在了冬暖的唇邊。

衣袖帶起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回水裡,黑色絲袍完美得貼在眠澤的手臂上,那雙眼睛裡映著泛光的泉水和一個通紅了臉頰,正呆呆望著他的少女。

“眠澤......”

“嗯?”

“你是不是落下後遺症了?”

“你指什麼?”

“就......現在這樣......”冬暖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下巴上的那隻手。

眠澤的眼神突然凌厲了些,拖著冬暖的那隻手沒動,身體反倒是又向前傾了傾。冬暖有點慫,感覺眠澤越靠越近後她只能默默往後挪,直到自己的後背貼在了柱子上。

眠澤終於停下,目光又再次溫柔起來:“沒有什麼後遺症。”

冬暖欲言又止。

眠澤接著道:“想說什麼?”

“你平常可不會這樣。”冬暖說話間,眼神一直在躲躲閃閃,可對面泛著波光的眼底,卻始終緊盯著她的眼睛。

“你怎麼知道我平日裡是怎樣?又怎會知道我不會這樣?”眠澤說完,又故意將身子湊近了些。

冬暖實在有些待不住了,她感覺水在升溫,蒸騰著熱浪包裹全身,她覺得自己有點缺氧,她現在需要大口的呼吸,可因為眠澤靠的實在太近,她竟然連呼吸都找不到節奏了!

眠澤看著她,似乎是看出了她那過分嬌羞不知所措,心底又升起一絲絲奇特的慾望,恨不得就此刻將這份軟糯揉進懷裡。

這是他從不曾有過的想法,念頭。

最終他還是放過了她,收了手向後退了一步。

“為什麼?”

問話的是眠澤。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為我做了那麼多?”

從東山上,冬暖為他擋了猖的黑煙那一下開始,眠澤的心裡,就有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