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在眠澤懷裡,儘量讓自己縮成一個球,因為她很快發現,有一股力量在將她往外推。她雖然在眠澤的懷裡,卻像是兩塊同級的磁鐵,中間隔著一道不能觸碰的縫隙。

這力量不大,不會將她推出去,但卻讓她得自尊心深深的受到了傷害!

不想抱你抱我幹嘛?!不想抱你抱得那麼利索!想過我會拒絕嗎?!那麼勉強你乾脆別來啊!!

可惜,冬暖現在只能在心裡咆哮以安撫自己的自尊心。她現在只能乖乖地被眠澤抱回去,因為疼!

眠澤上了城牆之後就儘量讓自己保持平穩,一邊暗暗施了一道氣替冬暖止血,一邊在心底暗暗感嘆,這姑娘簡直就是吸氣的小魔物好嗎!自己那麼多氣都給出去練成她的了,現在還要讓他再做貢獻!

嘆著嘆著就變成了對自己智商以及腦子的懷疑,他用餘光掃了一眼懷裡的小人兒,然後問自己:剛剛發生了什麼?我不是好好的在房間裡待著呢嗎,什麼時候跳出來了?咋就奔著這姑娘來了?怎麼地就抱起來了?!

剛剛明明一切都很平靜,眠澤剛從早上看到的那一幕裡慢慢抽離出來,慢慢讓自己穩住心神,然後就聽見一個應該很不熟悉但是他就是知道是阿花的聲音,那個聲音明明帶著幾分懶散,卻說出了一句讓他下一秒立馬飛身走人的話。

阿花說:“喂~你女人可能要死了呢~”

眠澤知道阿花絕對不會讓冬暖真的死掉,但是既然這麼說了,那肯定是遇到危險了,所以......他就飛出去了。

阿花在眠澤一路趕來的時候還在有一句沒一句的刺激他:“喂~這個主人死了,我能回去嗎?”

眠澤不理他,阿花又說:“切~還是看不上我~”

“哎呀,還是太嫩,這種爛招都防不住。”

眠澤終於忍不住了:“阿花!希望你還記得我的囑咐!”

“好吧好吧~起來活動嘍~”

阿花終於不再開口,眠澤終於開始安心趕路。誰知道當他趕到,還是看見了冬暖胸口處刺目的猩紅!

就那一瞬間,眠澤突然覺得自己心裡有東西啪嚓一下,開啟了。

他將冬暖抱起來,也是那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將這個人兒抱了起來!

但是,他又後悔了……

他在心裡默唸,阿元不屬於這裡,阿元,遲早是要走的......

還有,昨天和今天早上,他看到的那一幕幕......

想到這裡,眠澤將懷裡的小人兒又向外送了送。

這一送,冬暖徹底炸鍋了!手掌對著眠澤胸口一推,兩腿一撲騰,一個三百六十度轉身就下了地。在地上站著了才想起自己胸口那道血口子來,於是又立馬慫慫地趕緊用手捂。眼睛一閉眉毛一皺,嘴角咧了咧就準備迎接接下來的劇痛。等了幾秒之後,這才反應過來,傷口不疼了?

冬暖睜開眼睛,看了看已經止了血的傷口,又看了看站在那一動不動看著她表演的眠澤。

......很丟人有木有!

“謝了啊!”

丟人歸丟人,自尊歸自尊,事實是又欠了別人的人情了!所以一句謝謝,冬暖還是不吝嗇的。

眠澤只覺得手上一輕,小人兒已經翻出去幾米開外,於是袖子一甩,站著看戲。卻沒想到小人兒態度又變了,雖然是硬梆梆的一句謝謝,眠澤還是挑了挑眉。

答還是不答?最終,他選擇保持禮儀。

點頭示意之後,他開口:“已經止血了,傷口若是還疼,可以自己調理一下。這裡離南城還有段距離,你一人的話可以走城裡,快一些。”

......止血,調理,走城裡,快一些......

眠澤覺得今日的自己委實有些囉嗦。

還糾結答不答,還點頭示意,還不如直接說一句不必客氣。

輕微地搖了搖頭,眠澤決定還是快些離開吧!剛走出兩步,腳下一軟,身子便不由得向前傾去。

冬暖謝字出口,也沒指望眠澤回她的話,偷偷斜眼瞟過去,喲,能點頭示意就不錯了!喲,還回話了!喲,聽聽這說的,果然還是讓她自己走回去!喲……

冬暖的內心臺詞突然卡住,因為她看見剛剛還一本正經站著看戲的眠澤突然向前一傾!她這才將斜瞟過去的眼神放正去看眠澤。

眠澤穩住了身體,卻不再站得筆直,因為彎腰低了頭,本在身後鋪得平整的發稀稀落落得滑過了肩膀,垂在臉側。

在那黑絲的遮擋下,冬暖仍然將那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看得清清楚楚!她豁然想起,眠澤的真氣還沒有恢復!他的身上還有毒未解!

可能城牆太高,可能有些冷。冬暖突然被一股寒意激起了一身的顫抖。她看著不遠處的白衣男子,想起曾經初見,神仙般的那一幕。

是啊!這個人,可是須臾界的神啊!

可是這個神,如今卻變成了這般樣子!

而這一切,卻全都是因為自己!

因為自己?何必呢?何苦呢?

為什麼呢?......

冬暖突然有些憤恨剛剛的自己,為了一些什麼所謂的自尊心,就忘記了重要的事情!所以此時她完全沒有猶豫,大步跨到眠澤身邊,撈起他的一隻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眠澤愣了愣,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冬暖緊咬著牙關的側臉,因為用力而繃緊的修長脖頸。

小人兒不說話,只是架著他向前走。他有一瞬間想要像剛才抱著她時那樣將她推開,但最終還是由著她架著自己。

兩人真的默默走了很久,走到天色漸暗,涼風漸起。看著身邊倔強地架著自己一步一步越走越艱難的小人兒,眠澤也有那麼一瞬間在心裡想給自己一道特赦,獨貪享此人此景此時此刻。白晝變為黑夜,明月再輪紅日之後,他便將這一刻凍結於心底。

突然手臂一墜,架著自己的小人兒彎了腰下去。

“累了?”

“嗯。”

“替你止疼的時效也該過了,傷口可已經開始疼了嗎?”

“有一點,我自己再止一次吧!”

這是走了這麼久之後第一次對話,平平緩緩卻讓冬暖感到溫暖。她自己運氣又給自己止了疼,然後看著先前眠澤替自己止過血的傷口,突然想到了什麼。

“落烏說你和他的真氣相沖?”

“確實如此。”

“那我的呢?”

眠澤沒想到冬暖會這樣問,更沒想到問這句話的冬暖,一臉的嚴肅認真。

“你的?”

“沒錯!我的真氣是你給的,所以我的不就是你的?再所以,這樣是不是就不會相沖了?!”

眠澤沉思了片刻。

冬暖又接著說:“落烏一告訴我,我就想到了!我覺得很有必要試一試,只是......”

冬暖說不出來,她不可能對著眠澤說出,只是你一直都不理我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