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的故事之八
21——《彼岸花》
天是亮了,程風才剛剛睡去,客廳裡丟滿菸頭。
紫琳早早就跑步回來,把早點弄好,自己隨便吃了點就去上班了,程風不想起來,因為他不知道起來能去哪,他的生活似乎與黑暗有關,天亮了自己無法適應。
媚姐打了幾個電話,他不接,又矇頭大睡,媚姐的QQ名字叫彼岸花,真名叫吳雅雯,他現在的工作不但要有手機號,QQ號也是要有的。程風剛認識她的時候,他就想,這個女人是否知道什麼是傳說中的彼岸花。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這是佛的一種詮釋。它的花香傳說有非凡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彼岸花開在秋彼岸期間,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相傳此花只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她是傳說中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被眾魔遣回,但仍徘徊於黃泉路上,眾魔不忍,遂同意讓她開在路上,給離開人間的靈魂們一個指引和安慰。
她是白色的,看上去非常的聖潔和美麗。
她又是血紅色的,看上去誘惑和豔麗。”
不過這都是傳說,誰也沒見過。
程風只喜歡“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的悽美。”因為他和自己所深愛的林潔婷就是這樣,只因錯過一次,為什麼就不能相見了呢?
媚姐發來簡訊:“你不想混了,敢不接老孃的電話?收拾東西,等我電話,我聯絡下看還有沒有機票,我帶你去麗江出差。”媚姐就是他的老闆,聯絡演出,租借歌手,都是她,“媚姐”是圈裡叫的。她在昆都開了著名的“彼岸花演繹吧”,在她的地盤,想要誰紅,誰就紅,想要誰倒黴,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一個和他爭男人的舞女,有一天晚上,莫名其妙被人毀容,不過程風來這裡唱歌后,幾乎沒發生過這種“傳說”,媚姐這位成功人士,看上去很好處的樣子,人又漂亮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吳雅雯。
機票沒了,媚姐自己開著紅色的寶馬車,頭上戴頂耐克牌的白色網球帽,把頭髮紮起來,穿過後面的“窗”,讓發自然下垂。上衣是白色的“背靠背”,褲子是李寧牌的休閒褲,這和程風以前常常在酒吧裡看到的捲髮衣裙不一樣,樣子好像青春了許多。
“會開車嗎?”
“不會。”
“怎麼不抽空去考個駕照,我一個人要開10多個小時,真弄不懂你是怎麼混的。”
程風無語,因為他想說,不是每個人都有時間和金錢才出來混的。不過對面的是老闆,這是不能說的。
路過大理的時候,他的朋友早在一個飯館點好菜,非要給她接風,有幾個中年人早就等候在哪裡,落座後媚姐對一個有氣質的中年男子說:“這是劉總,做房地產的。”然後她準備介紹程風“這位是……”
“知道,知道大歌星嘛!”劉總搶著說。
“哪裡,叫我小程。”程風想,一個馬屁把我拍成歌星了。
看來跟媚姐在一起的人都有點來頭,怪不得我會在彼岸花演繹吧裡看到這個“腕”,哪個大神的。
因為,媚姐堅持不喝酒,所以吃飯的氛圍有點悶,程風看在眼裡,他端起杯子,對劉總他們說:“對不起劉總,我們還要趕路,媚姐親自駕駛,下次我們碰面一定陪大夥好好喝!”
“這杯酒我先幹了,你們隨意。”把媚姐的酒和自己的合在一起,一口就悶了下去,這可是50度的白酒。
“好,好,好酒量。”劉總拍手稱好,其他人也跟著拍手。
反正誰再來,他就“一口悶”。
“看來,吳總身邊的人都是虎豹之才呀,那我也不耽誤你們趕路,此去麗江,有好處要大家一起分,可別忘了我們。”
在大理開往麗江的路上,程風才頭痛起來。
“看來,我的眼光是沒錯,帶你出來是對了。”
“不過,那些人的酒量隨便一個就頂你十個,他們是看我面子,不然你早趴地下了,甚至去喂洱海的魚去了。”
程風嘴上不說,心裡嘀咕“你吹吧,你就接著吹!”他認為自己的酒量可以把他們都弄趴下,別忘了我可是在實習時在衛生系統的機關裡呆過。
“我這次是來看麗江束河,那裡剛開發,有人叫我和他們去那裡拿下幾套房子,或者搞點臨街老房子開酒吧。”
“剛才那些人是競爭對手,我看你有天賦,人又精幹,不過還是缺乏經驗。”
“以後多觀察我的臉色,知道嗎?”
“知道啦!”女人怎麼都這樣“嘮叨”,這是女人的通病嗎?程風在心裡想。
快到麗江的時候,媚姐一邊開車一邊和客戶聯絡:
“在官房大酒店見面”。
“八點。”
“幾個人?”等等。
很神秘的樣子,像是地下黨接頭。程風有點怕,怕媚姐買賣“搖頭丸”那玩意,那麼自己一生就會毀了。
他為什麼不叫別人,只叫我?我不就是嫩嘛。
程風越想越怕,手心之冒汗。
媚姐在官房大酒店開了一間房,那可是5星酒店,沒拿行旅,直間上樓告訴了對方房間號。
不一會兒,對方來了兩個人,一個手裡拿著一隻黑色的手提箱。
“那一定是毒品”程風想,直冒冷汗,心臟壓迫得厲害。
程風不說話,看著他們對話。
大意是各自的資金底限,能拍下多大面積房子之類的,還有合同條款,各自如何公關,誰負責那些環節什麼的。
後來,媚姐說:“明天我去束河實際考察以後再答覆你。我們到昆明籤合同,時間我來定。”
對方說:“資金的缺口,你那邊問題有多大?”
“對於我來說資金不是問題,主要是市場潛力,我吳雅雯在娛樂圈的信譽你不是不知道。”
對方說:“那是,那是。”
等對方走了以後,媚姐又馬上把大酒店的房退了,領程風到更便宜的酒店住下,那裡每間標間才一百多人民幣,當然比1680元的房間便宜多了。不過她這樣做,程風反而感到很踏實,因為他想象的“毒品交易”並不存在,媚姐不是這號人物。人一下就輕鬆了起來。
媚姐叫程風把行李帶到房間,對程風說,“跟我出差,和我在一個房間,你不要有什麼幻想,大家井水不範河水。”
“主要是互相照應,這次情況有點特殊,我這次投資搞不好就翻不了身了。”
“那為什麼不考慮不投資呢?”程風不解的問道。
“你剛才也看到了,我雖然住的起五星酒店,可是那地方只能談生意,我們倆住一百多的也可以了,這是生活,還有你也知道我發給你們員工每月的開支和生活費都在60多萬以上,我們的資金其實很緊張的。”
“昆明昆都房租壓力特別大。麗江束河剛剛開發,又是旅遊城市,機會和房租要便宜很多,這是一個機會。”
“媚姐你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些?”程風說。
“因為我相信我的眼光,而且你的痴情我早有耳聞,和我大學時候一樣,又可以這麼說,能找到我從前的影子,在你身上。還有,你看看我現在身邊還有什麼人,我們出差,昆明有經理可以頂,如果束河拿下來,你鍛鍊起來了,可以在束河幫我獨擋一面,有沒有信心?”
“我……”
程風一時無語,望著窗外美麗的麗江,他只聽說過麗江,還沒來過。
點了只煙,不敢想過去,他開始想將來了,他知道媚姐一定會給他帶來希望,把自己的生活提高一個檔次,那應該是自己目前要考慮的事情了,這才是現實。
打了個電話給李高,告訴他出差麗江,他其實是打給紫琳的,不過他知道李高會告訴她。
“我洗個澡,你休息一下,等下我帶你出去吃飯,我們好好體驗一下娛樂的麗江。”
當然,媚姐是關著門的,衛生間裡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媚姐的生活很精彩,麗江的生活很精彩,我的生活應該會好起來了吧。
這樣一想,心情一好就沒有休息,他調了調吉他的和絃,唱起了齊秦的《外面的世界》,完了後就又唱起了汪峰的《硬幣》,吉他聲很好聽,歌詞也好“除了陽光沒有什麼可以籠罩世界/除了雨沒有什麼可以畫出彩虹/除了雪沒有什麼可以潔白大地/除了風沒有什麼可以吹動樹葉/你有沒有看到自己眼中的絕望/你有沒有聽見痛徹心肺的哭聲/你有沒有感到心如花朵般枯萎/你有沒有體驗到生命有多無可奈何/除/你沒有什麼可以讓我眷戀/除了悲傷沒有什麼可以值得忘卻/除了寬容沒有什麼可以讓你釋懷/除了愛沒有什麼可以改變生命/你有沒有看見手上那條單純的命運線/你有沒有聽見自己被拋棄後的呼喊/你有沒有感到也許永遠只能視而不見/你有沒有扔過一枚/硬幣/選擇正反面。”
對於歌手來說,總會懷念那些陪他們成長的歌,這些聲音從他們的故事中流淌而過,和絃一響自然就流露出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生命有多無可奈何/外面的世界佷無奈/手上單純的命運線/被人拋棄後的呼喊/在生活中用硬幣的正反面,來選擇命運,在十字路口徘徊。。。。。。
其實,程風是自然流露,他不知道里面的媚姐躺在浴缸裡哭了,她似乎是愛上了程風,媚姐想,如果自己再年輕幾歲,我一樣會瘋狂的愛上這個憂鬱王子,愛上他的歌。
走在麗江古城的程風,被夜幕下的麗江美景所吸引,世界上還有這麼美麗的地方,這就是我靈魂的城堡,是的,我找到了。
媚姐帶著他走完了“一米陽光”“千里走單騎”“小巴黎”等酒吧,她在本子上記著酒的價格,演出的節目,人流量什麼的,程風很佩服媚姐的專業。一直到了凌晨兩點多,他們才回到酒店,一個疲憊,一個興奮,興奮的那個是程風。
關燈後程風問這問哪,“為什麼叫四方街呀?”“麗江古城為什麼有那麼多橋呀?”
床的那邊早就沒了聲響,隱隱約約飄來媚姐的體香。
他的興奮一直持續到天亮,被尿憋醒的時候,他什麼也不顧了,掀開媚姐的被子。
清晨是危險的,一個是老闆,一個是僱員,媚姐把我們的程風培訓成了男人。
後來媚姐對程風說:“你是屬於我的清晨,我不要你的黑夜。你要記住,一個美麗的女人在黑夜裡閃著美麗的翅膀對你說,她是天使,不要相信,她一定是魔鬼,因為天使都在白天出現。”
女孩從處女到女人只要一次就能成功,男孩從處男變成男人需要反覆的磨練。
這是他的第二次吧?程風在記憶中搜尋愧疚,可是好像已經找不到。為什麼我就落個小弟的命?他自嘲自己的“命運”。不過媚姐一點也不老,她的美和“光滑”真的像傳說中的彼岸花一樣,又聖潔又豔麗。
白天,他們走在束河,在束河看見媚姐虔誠地看著這些還沒有開發的小鎮,還沒有商業氣息,她燦爛地回眸一笑,程風感覺美極了。她眼神那麼幹淨、慈悲,就像嬰兒,她真是落入人間的天使。
天使的美遙不可及,不屬於人間,在人間用歲月修出的女人,一如《花樣年華》的張曼玉,是歲月雕刻的,是風給的,雨給的,是滄桑給的。
束河是迴歸人間的女神,接受了歲月的侵蝕與沉澱,歲月雕刻了女人。束河就是這種女人。
媚姐也應該是。
漂亮不是永恆的,但自己的心卻可以修煉出永恆的最美。
“我就該是開在麗江的一朵彼岸花,束河的彼岸花。”
媚姐對程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