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伯爵的小腦袋惋惜地晃了晃,禿尾羽也跟著抖了抖。
“哦噢,法比安先生,金子般的心……可惜,就是結局不好。”
亞諾也微微嘆氣,抬手安放胸前為牧師祈禱,希望他能迴歸神明溫暖神聖的神國。
隨後他講述。
“那位名為凱爾文的復仇者獲得力量後,就離開沼澤,返回邊境復仇了。”
“事實上這兩張羊皮紙是他最後留下的遺物,他離開沼澤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布蘭伯爵湊過去看,書信結尾的確寫著“未完,等我回來”。
“可憐騎士,”它嘎嘎兩聲,“腦袋怕是被那個卡隆·斯科特砍掉了。”
亞諾聽了,神情變得落寞,聲音有些悶悶的。
“可是我在集訓時沒聽過這事,戍邊軍團也從沒提過,我以為……軍團是公正的。”
“噢吼吼,原來你這莽撞的傢伙還參加過騎士集訓,不過你這話說的就不對,公正?本伯爵活了這麼久,就沒見過那玩意兒。”
布蘭伯爵用翅膀拍了拍他,安慰道,“蛀蟲這玩意在哪都有,但哪怕是追求禁忌力量的信徒中也有法比安先生這種擁有金子般的心靈的人,不是嗎。”
亞諾肩膀鬆了點,扯出個笑。
“謝了伯爵,其實卡隆那種貴族,我見過很多,只是不敢相信在戍邊軍團也有這種蛀蟲……”
像他這樣的邊境貴族子弟,從小就是在戍邊軍團的傳奇故事中浸染長大的。
“西境之壁”裡安·西蒙斯、“霜狼銀騎”格蘭維爾·阿雷瓦洛、“破風者”阿爾文……這些從戍邊軍團起步,最終在吟遊詩人傳唱中成就史詩的名字,曾是他少年時仰望的星辰,點燃他成為偉大騎士的熾熱夢想。
然而,一場無情的石化症,徹底碾碎了命運的軌跡。
騎士的榮光褪去,他成了老闆的騎手,史萊姆王國的騎士。
昔日瑰麗的夢想,早已隨那個稚嫩的少年一同消散。
如今的他,並非缺乏前行的勇氣,只是內心深處,守護的渴望早已蓋過了一切。
縱然背離了卡多斯的信仰,守護——這已刻入他骨髓的本能,是他無法剝離的底色。
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也將誓死捍衛這來之不易的美好。
……
史萊姆王國的小會議結束了。
亞諾對腐化試煉的擔憂還在,他對這種禁忌的力量本能地心存警惕,但老闆那淡定的模樣又讓他暗自放下心來。
其實陳嶼已經想好了怎麼利用這腐化的試煉了。
能讓生物晉升精英的試煉儀式確實有很大的誘惑力沒錯。
但腐化莫爾古爾的力量很混亂,要是控制不好,搞不好會引火燒身。
而他有個完美的主意。
既能給裂石隘口的哥布林添點麻煩,又能給一些人帶來幫助。
“陛下您想幫那些奴隸礦工?”
布蘭伯爵跟著陳嶼蹦到硬地上,小眼睛瞪得溜圓。
陳嶼蹦跳著那塊巴掌大小的灰礫晶放在硬化乾燥的地面上,晃盪著一肚子壞水,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我探入哥布林要塞時,看到了奴隸營地裡有不少暗中向莫爾古爾祈禱的奴隸。”
“腐化的力量沒有絕對的好壞,是善是惡取決於掌握他力量的人,而那些可憐的奴隸正好缺少反抗的力量。”
“復仇者的試煉,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幫助他們的。”
他和腐化信仰並不是絕對的對立。
要不是那些蜥蜴人老在他領地附近徘徊,甚至將領地包圍了,他都懶得管它們。
當然,他要給予的力量僅限於“腐化復仇者”,而悲憫者的代價過於沉重了……
布蘭伯爵藉機拍史萊姆屁。
“嘎嘎!原來如此,不愧是陛下,智慧驚人。”
“那些綠皮矮子,敢多次冒犯神聖的史萊姆王國領土,是時候給它們一點教訓了。”
陳嶼滿意地彈動著。
哥布林的事先放放,有了這塊灰礫晶,他終於可以開始嘗試製造初代“哥布林撕裂者-1型”了。
這種威力堪比大炮的法陣要是成了,批次製造立在領地邊上,哥布林也好,魔潮也好,對領地的威脅就不會這麼大了。
至少,不用老擔心哥布林半夜摸進來。
他注意力回到面前的灰礫晶上,陷入了思考中。
哥布林撕裂者的靈石陣基與陣樞玉符的佈置並不難,難的是需要有熟練的畫符術,湊齊聚元符、導靈符與凝真符三種符籙。
但在這方面,他可是老手。
畫符嘛,沒手也行的玩意。
而讓他比較憂慮的是,是這裡的“星空”不一樣。
哥布林撕裂者的陣理對應的是虛玄天的四方星宿,可澤亞瑞拉的夜裡,他熟悉的北斗七星沒了,只有叫“捷爾洛夫十星銀座”的怪東西掛在天上。
星星不一樣,陣理可能也會有變化,哥布林撕裂者就有可能成為啞炮。
但不管怎麼說,總要試一試。
陳嶼分泌出一小團史萊姆,“啪嗒”掉落地上,把亞諾找過來了。
“老闆你找我?”亞諾蹲下。
陳嶼用樹枝在地上畫出清晰的泥線陣圖,點了幾個位置。
將早就畫好的符籙交給他,叮囑他佈設陣基,將符籙按泥線擺好。
他自己挪到一邊取了團泥巴,捏造成刀的模樣,“化泥為石”硬化,煉製成劍丸,便他用新做的硬石刀,不斷挪動著圓滾滾的身體在那塊大灰礫晶上刮擦、雕琢。
“沙沙”聲不斷,複雜的紋路慢慢出現,沒多久,一塊佈滿溝壑的陣樞玉符做好了。
亞諾那邊也搞定了,符籙按泥線擺得筆直,他還掏出一小袋魔法粉塵,繞著法陣撒了一圈,淨化領地混亂的魔力,免得魔法陣的執行受到干擾。
看老闆雕完了,亞諾搓著手,面露期待。
“老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更厲害的魔法陣?”
陳嶼向他比劃了一下,努力把q彈的身體拉長。
“如果能成功,大概這麼多哥布林,一炮‘砰’的一聲就能將它們炸上天。”
呃……這麼多是多少?
亞諾默默地看看老闆不到半米長的身體,再看看地上的魔法陣,想象不出來。
“你把水晶放進去,試試就知道了。”
“哦好。”
亞諾接過水晶符,穩穩按進中心凹槽。
然後陳嶼夾著一塊充滿靈氣的灰礫晶做引子,當即啟動了法陣。
嗡——!
按北斗陣列排布的灰礫晶緩緩亮了,灰光像活的水銀,沿著地上的泥線符籙飛快爬行,發出“滋滋”輕響。
眨眼間,所有灰光都灌進了中央的玉符。
嗡鳴聲拔高,變得刺耳。
玉符爆發出刺眼的灰白光,整個法陣都在震動,空氣像粘稠的沼澤水,一股力量在中心壓縮膨脹。
眼看就要成功了。
陳嶼卻繃緊了凝膠。
不對。
在他的感知裡,那七枚亮起的灰礫晶像沼澤裡亂飛的螢火蟲,根本連不成星圖。
玉符裡的能量像沒頭蒼蠅,在符籙的“線”裡狂暴地衝撞,找不到該去的路。
刺眼的灰白光芒只撐了幾秒,然後“噗嗤”一聲,像漏氣的水囊,所有的光瞬間熄滅,七塊灰礫晶變得黯淡無光,表面甚至裂開了細紋。
哥布林撕裂者的第一次啟動失敗了。
他的擔憂還是成真了。
能讓星圖無法連線,陳嶼只能想到是“捷爾洛夫十星銀座”的問題。
或許他應該找個專業人士來改良一下法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