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說的話,只有那一族了。”

“千手一族。”

千手?

陷入思索中,鼬脫下鞋履,靛藍色作戰服的紙袋擱在玄關的陰影裡。走過廊下,和室拉門被無聲拉開一道縫隙,昏黃的光線流淌出來,映出宇智波富嶽的身影。

“回來了?”富嶽的聲音在寂靜的宅邸中響起,比平日少了幾分族長的沉肅,多了一絲屬於父親的平緩。

“是,父親。”鼬停下腳步。

富嶽的目光落在紙袋上:“買了東西?”

“前輩贈送的禮物。”鼬拿起紙袋,遞了過去。

富嶽接過,手指隔著紙袋捻了捻布料,又掂了掂分量。“哦,得花費不少。”他抬眼看向鼬,“只給你買了嗎?”

“紅豆前輩也有。”

“是麼。”富嶽將紙袋遞還,動作平穩,“既然是隊長的禮物,好好收下。”他頓了頓,“後面我會安排回禮。”

“父親。”鼬的聲音響起,帶著探詢。

“嗯?”

“千手一族,”鼬直視父親,“與我們宇智波齊名的千手一族去哪裡了?村子裡,並無他們的族地規劃。”

富嶽面上那點僅存的柔和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凝重。他沉默片刻,緩緩開口:“他們,千手,在所有忍族的族地之外,就是千手。”

鼬的瞳孔一縮。

富嶽繼續道:“那一族,在柱間大人的時代便宣稱解散,村子的規劃圖上,自然沒有‘千手族地’。”他目光深邃,“然而,你所見到的每一個出色的、非大族出身的忍者,都可能是千手血脈。”他頓了頓,語氣更深,“哪怕是扉間大人的弟子,如今的轉寢小春和水戶門炎兩位顧問……也說不準……。”

“父親的意思是,千手一族實際並未解散?”鼬的聲音很輕。

富嶽緩緩搖頭:“解散是事實。柱間大人、扉間大人親手主持,所有忍族當時都親眼見證,距今數十年了。”他話鋒一轉,“但在扉間大人死後,原千手一族中,仍有一位非常有威望的存在。因此,他們之間……是有著聯絡的。一種無形的、堅韌的聯絡。”

“是綱手大人?”鼬問道。

“不,”富嶽否定了猜測,“綱手姬離村已久。”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幽深,“是千手那兩位大人曾經的副手,千手桃華。”

桃華……

這個名字在鼬心底激起漣漪。他瞬間想起父親接待修司前輩時,那看似隨意的探詢——“聽聞閣下一直居住在村子西郊的……老宅?由桃華大人親自撫育教導?”

軌跡驟然清晰。

“前輩他……”鼬的聲音帶著確認。

“如果不出意外,”富嶽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鼬臉上,“在桃華大人之後,依舊能維繫那些人……維繫那份聯絡與影響力的人……”他頓了頓,字字清晰,“應該就是你的那位隊長了。”

和室內的空氣彷彿凝固,燈芯燃燒發出細微的噼啪聲。富嶽微微傾身,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

“鼬,這是宇智波一族的機會。”

晨光熹微,穿透第三訓練場上方的薄霧,將沙地染上一層淺金。連續幾日的戰術磨合,讓這片場地多了些屬於“修司小隊”的印記。

“左翼!鼬,干擾!別讓那傢伙結印!”紅豆的聲音帶著久違的銳氣,她疾衝的身影在沙地上拖出殘影,嶄新的暗紫色風衣兜帽翻飛,如同一道躍動的紫電。指尖印式翻飛,“潛影蛇手!”三條灰褐色的毒蛇從袖口激射而出,並非直取作為標靶的木樁,而是刁鑽地封鎖其左右閃避的空間。

幾乎在她出手的剎那,鼬的身影已鬼魅般出現在木樁側後方死角。雙勾玉寫輪眼無聲開啟,對上視線,無需言語,一個簡短的幻術直刺而出!木樁旁負責模擬敵方忍者的影分身動作猛地一僵。

“火遁·豪火球之術!”修司的聲音平靜響起,位置卻已從最初的指揮點移動到最佳攻擊角度。熾熱的巨大火球帶著呼嘯,精準地轟向被幻術干擾、又被毒蛇封鎖退路的影分身!

轟!

烈焰爆開,高溫扭曲空氣,影分身化作白煙消散。戰術配合一氣呵成。

“停。”修司示意。紅豆喘著氣停下,抹了把額角的汗,臉上卻沒了最初的頹靡,眼中跳動著屬於忍者的神采。鼬關閉寫輪眼,氣息平穩,走到場邊翻開隨身攜帶的皮質筆記本,快速記錄著剛才配合的細節和查克拉消耗資料。

“蛇的突襲角度可以再刁鑽兩分,壓縮對方結印空間。”修司走到紅豆身邊點評,“風衣的兜帽,如果高速移動中影響視線,可以固定或者摘掉,實戰優先。”他的目光落在鼬的筆記本上,“記錄很細。幻術釋放的時機把握得不錯,查克拉消耗比昨天穩定。”

紅豆扯了扯風衣兜帽,嘀咕道:“知道了,下次注意。”語氣卻沒了牴觸。鼬則輕輕“嗯”了一聲,繼續完善筆記。幾天的磨合,如同無形的銼刀,一點點磨去隔閡與生疏。

“休息一刻鐘。”修司走到樹蔭下,盤膝坐下。紅豆立刻跑去拿水壺猛灌幾口,又抓起一塊餅乾嚼著。鼬則安靜地坐在一旁喝水,目光落在筆記本上,反覆推敲著幾個戰術節點。

修司閉上眼,意識沉入體內。這幾日白天帶隊訓練,夜晚的修行卻從未間斷。木分身汲取自然能量的嘗試依舊伴隨著極高的失敗率,十次中往往有七八次會導致木分身結構失衡、木質化,最終被狂暴的自然能量反噬石化。但每一次失敗,都讓他對那股無所不在又難以捉摸的天地偉力多一分模糊的感應。

自然能量……它並非查克拉那樣源於生命本身的精神與肉體能量,更像是構成這方世界的、更加原始和宏大的“基底”。狂暴,卻也蘊含著難以言喻的生機。

“或許……方向沒錯,只是要完成修行,還缺少什麼……”修司心中思忖。

千手血脈與柱間細胞賦予了他遠超常人的根基,但距離容納並轉化自然能量,總是還有不足……

“前輩,”鼬清越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關於剛才的配合,如果對方是感知型忍者,提前規避了幻術,後續的火遁壓制點是否需要調整?”

修司睜開眼,接過鼬遞來的筆記本,上面清晰地畫著簡易陣型圖和分析。“很好的問題。預案需要增加……”

訓練在戰術細節的反覆推敲和實戰模擬中繼續。日頭逐漸升高,將三人的影子在沙地上縮短。紅豆的蛇忍術與鼬的寫輪眼幻術銜接愈發流暢,修司的遁術支援總能出現在最關鍵的節點。一種基於彼此能力認知和信任的、粗糙卻有效的戰術體系正在緩慢成型。

當正午的日光變得灼熱刺眼時,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光線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訓練場邊緣的樹蔭下。來人戴著動物面具,身著暗部標準制服,氣息收斂得近乎虛無。

“修司上忍。”平板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訓練的聲音。

修司停下對紅豆體術動作的糾正,轉身望去。鼬和紅豆也立刻停下動作,警惕地看向來人。

“火影大人召見。”暗部忍者言簡意賅,“請即刻前往火影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