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過來倒也沒要緊的事，主要跟你確認下後天的行程安排。”
燕京國際數學研究中心。
鏡春園辦公室內，田綱招呼徐銘坐下，臉上堆著笑容說明事情緣由。
話音才剛落下，未作停頓又繼續往下詢問。
“關於會議上的報告內容準備好了嗎？”
“足夠支撐三十五分鐘。”徐銘聞言點點頭肯定回答。
這段時間裡，他雖未完成多路徑誤差抑制演算法，報告內容卻確定下來。
並且經過了多次最佳化刪減。
畢竟只有三十五分鐘，需表現出重點，給現場所有數論專家一個驚喜。
田綱對徐銘在數論上的研究，無疑是相當放心。
得到這個答案，頓時鬆了口氣不再多問。
主要憑藉數學年刊論文，徐銘剛在數論學界嶄露頭角進入某些專家的視線，此次受邀在國際數論會議報告正是進一步展現自身實力的機會。
若報告內容不能出彩的話，勢必會受到一定影響。
導致學術地位上升勢頭被抑制。
甚至干擾到原本心態。
畢竟屆時報告廳內，臺下坐著的都是頂尖專家，拿過菲爾茲等獎項的學者。
很容易形成壓迫感。
“那就好。”田綱脫口吐出這三個字，重新在對面坐下。
接下來的時間，則是講起前往波恩大學的安排，以及整個國際數論會議的流程。
徐銘由於頭回出席這種規格的會議，期間自然是認真向田綱院士請教。
差不多待了一個多小時，這才從辦公室離開。
兩天時間轉眼過去。
期間導師張魯平和鄭以中教授，也都合找過他一次。
算是鼓勵加油。
至於衛星聯合技術實驗室那邊，自然是以參加國際數論會議為理由請假，現場提起這事時把其他人驚的不輕。
……
6月21日，週六。
早上八點多，徐銘帶著行李來到鏡春園外，旁邊正停著輛研究中心的商務車。
近前後沒看見除田綱院士，倒有位打扮幹練的女生。
他不是首次見到對方，知道是燕大國際合作部派遣的行政人員，精通幾國語言負責處理到徳的事務。
這能讓他們省去不少事情，把精力專心放在會議上。
於是他主動打起招呼。
“師姐好。”
王翩扭頭注意到徐銘的身影，臉上頓時現出笑容連忙開口應聲回覆。
“徐師弟你過來了。”
她此次有機會被選中陪同前往波恩大學，參加重要的國際數論會議，負責處理各項行政事務和徳語翻譯。
絕對稱得上是很難得的機會。
因此格外認真重視，不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但同時她心裡面也非常清楚，這回雖是國際數學研究中心的田綱院士帶隊，核心人物卻屬眼前的數院學生。
自然不會有所怠慢，真當其是同校的本科小師弟。
何況徐銘過完暑假便是數院博士。
正當兩人打完招呼時，帶著公文包的田綱院士，邁步從鏡春園建築出來。
目光第一時間落在徐銘身上。
“大家都上車吧，咱們的航班是十二點半。”
說完招呼大家坐進車內。
待讓司機開車後，幾人緩緩離開燕園，前往燕京國際機場乘坐航班。
而路上車內，田綱依舊把注意力放在徐銘身上，繼續開口講起行程上事情。
“如果航班順利不晚點的話，傍晚我們就能到達法蘭克福機場。”
“然後轉乘列車前往波恩。”
“希望能在八點前，入住金貝勒酒店好好休息。”
“酒店方面我已經和波恩大學對接，到達便可以立刻辦理入住手續。”王翩這時接過話茬及時補充一句。
徐銘雖未發言，卻點頭表示自己知曉。
就這樣。
很快他們一行幾人到達機場，但由於距離航班正式起飛還有些時間，只好在候機廳內耐心等待。
徐銘對自己的會議特邀報告內容，無疑是胸有成竹充滿自信。
倒不必在路上繼續完善。
在這種情況下，他雖未選擇研究數學，卻也不會白白浪費掉時間。
隨即從包裡掏出本徳語相關教材，然後翻開起來。
他的英語水平自然沒問題，哪怕是應付國際數論會議這種高規格的報告，但對於徳語卻沒怎麼接觸過。
既然會議是在波恩大學內召開，稍微掌握些在進行學術交流時能更方便些。
反正有語感精通和精準發音這兩項能力，縱使從頭學習徳語依舊能有極高的效率。
不說達到現有的英語水平，相信交流是沒問題的。
何況距離會議正式開始尚有兩天時間。
田院士自顧自看著一份數學期刊，並未過多去關注徐銘的動作。
倒是旁邊王翩頗感好奇。
按耐不住之下，主動開口問詢了句。
“徐師弟還學過徳語？”
正常數院的學生，基本都只拿個英語四級，再或者把英語六級也一併考了。
但要說還自學徳語，那可就太特殊少見。
何況她很清楚，徐銘在數學上取得的成績，僅一年多時間便被數院直博。
很難想象平時還能有時間，去學習數學之外的東西。
徐銘面對詢問把頭扭過去，並未特意去隱瞞什麼選擇大方如實回答。
他搖了搖頭半開玩笑道：“今天是第一次接觸，這不想著臨時抱佛腳一下嘛。”
“放心吧師弟。”
“涉及到徳語相關交流，我肯定幫你翻譯準確。”王翩接過話茬比較自信的承諾。
和正常情況下的翻譯不同，涉及到大量數學領域的專屬學術名詞解釋，想保證準確同步翻譯的話，確實不是件多麼容易的事情。
她正是在這塊領域表現的比較出色，這才被選中陪同參加國際數論會議。
“那麻煩師姐了。”徐銘衝其點點頭說。
不過並未因此放下手中教材。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多學點新東西總是沒錯的。
技多不壓身嘛。
將這幕看在眼裡，王翩雖感到困惑，認為徐銘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不再開口。
徐銘他們的運氣算是不錯，航班並未出現晚點情況。
順利坐上飛機後，面對數個小時的時差，成功在傍晚六點的時候到達法蘭克福機場。
田綱對波恩大學並不陌生，且年輕時去過幾次，對前往波恩大學的路線倒也稱得上是輕車熟路，當即便領著兩人準備乘坐徳鐵高速列車。
然當他們路過機場書店時，卻偶然遇到一個熟人。
其中田綱面色一喜，當即邁步便那人走去，並熱情喊出對方的身份。
“卡茨教授，很高興能在這裡遇見你。”
跟在田綱身旁的王翩面色不變，徐銘聽到這個名字則是心中猛然一動。
“難道是數學年刊的卡茨教授？”
他可記得非常清楚，自己那篇關於多尺度解析篩法證明斐波那契數無窮性問題的論文，主要審稿編輯正是數學年刊的卡茨教授。
且還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正在他思索著時，卡茨頓時回過神來，看到田綱後同樣面露驚喜之色。
禮節性擁抱了下。
“田教授。”
“卡茨教授出現在這裡，應該和我一樣，都是受邀來參加國際數論會議的吧？”田綱站在距離卡茨半米的位置處主動詢問起詳細情況。
“是的。”
“波恩大學的拉波波特教授，寫信邀請我出席。”卡茨頗為高興的回答田綱詢問。
但隨之話音落下之後，視線卻鎖定在徐銘身上。
眼中頓時浮現出精光。
下秒想到什麼，連忙向田綱追問。
“這位是？”
“正要和你介紹，我想你應該不會陌生，他就是創造出多尺度解析篩法的燕大學生徐銘。”田綱臉上笑容更盛連忙介紹起徐銘的身份。
見此徐銘也不再沉默，伸手同樣用英語打招呼。
“卡茨教授您好，感謝您對我論文的認可，我是多尺度解析篩法作者徐銘。”
“天哪。”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卡茨一把緊握住徐銘的手毫不掩飾臉上吃驚表情。
作為數學年刊的數論審稿編輯，雖早知道徐銘是一位來自燕京大學的數學本科生，可在親眼見到後依舊避免不了內心的強烈情緒波動。
沒辦法。
對任何一位數論學者來說，在看到那篇關於多尺度解析篩法證明斐波那契數無窮性問題的論文，都很難相信論文竟然出自，眼前這位長相俊朗無比年輕的男生之手。
徐銘面帶微笑大方回應：“謝謝卡茨教授的稱讚。”
“如果讓伊萬尼克教授和陶看到你，相信他們會表現的比我更加意外。”
“他們也會出席此次國際數論會議。”
卡茨待螢幕稍微平復，又主動說出關於會議的其他額外資訊。
得知給自己論文審稿的幾位專家，竟全部來到國際數論會議上，徐銘心中也不由生出豪情心潮澎湃，迫不及待想要與他們進行學術交流。
簡單談論到這裡，田綱則又主動開口提議。
“既然遇見那便同行吧？”
“我也正有此意，相信定會是一場難忘的行程。”卡茨教授聞言直接滿口答應下來。
隨即幾人一起乘坐列車，前往波恩大學。
而全程難插上話的王翩，雖驚歎徐銘的英語水平竟能講的這麼好，但卻也尚在可接受範圍之內，畢竟能透過高考進入燕大的學生，英語實力再差也存在著下限。
只能說自己這個天才學弟口語上頗有天賦。
“僅翻譯徳語的話，倒是給我的工作量減去掉許多。”
自顧自低喃句，接著便搖搖頭不再多想，邁動腳步緊上隊伍。
有著數學年刊的審稿編輯同行，車上針對數論相關話題討論顯然很難停下來。
卡茨看向徐銘就像是面對著一座寶庫，對裡面珍藏的財富非常感興趣。
“這段時間數論學界，對你多尺度解析篩選討論可始終沒有停下來過，很多人前來參加此次會議，也是對你的特邀報告感興趣。”
“甚至聽說這回來的學者數量，還打破了以往記錄。”
卡茨教授選擇和徐銘緊挨著座位坐，並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和盤托出。
眼中時不時閃過激動。
顯然數論學界，已經有段時間，沒這麼熱鬧過。
徐銘把卡茨教授的話悉數聽進耳中，心裡面也不由湧現出幾分意外之喜。
沒想到自己僅憑一篇論文，就在數論學界擁有了不輸知名學者的號召力。
居然讓國際數論會議創造出新記錄。
要說沒有半點情緒波動，那絕對是假的，誰能不為自己取得的成就開心。
卡茨話音才剛落下，又把目標放在田綱身上，講話時臉上浮現出羨慕。
“田教授。”
“恭喜你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學生。”
“徐銘在數學上的天賦，是我見過最好。”田綱雖是略顯官方的回答，然而早就已經合不攏嘴滿臉笑容。
心想終於能體會到，先前本科畢業答辯現場，張魯平當時的心情。
而接下來卡茨教授的重點，同樣放在這次的三十五分鐘特邀報告上。
“徐。”
“能提前告訴我你要講的內容嗎？”
“關於多尺度解析篩法，在其它數論領域問題上面的潛在應用。”徐銘略作思索沉聲給出一句回答。
目前他創業的多尺度解析篩法，已經在素數分佈問題上面實現了應用價值，成功解決斐波那契數的無窮性。
但數論領域存在的未解難題和猜想，可遠不止這些。
他便想嘗試透過繼續最佳化篩法，來進一步擴大其應用的範圍。
使之能作用在更多問題上，推動數論發展。
儘管尚未得到最佳化後的多尺度解析篩法，卻並不影響拿出來和大家一起探討。
卡茨本就是數論領域專家，又仔細研究了多尺度解析篩法的框架和價值，自然清楚進一步最佳化後，會給數論界帶來怎樣的強大工具。
哪怕並未從徐銘口中聽到具體內容，心裡面也立刻浮現出一個念頭。
這趟國際數論會議他來對了。
深吸一口氣，當強行把情緒平復後，絲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讚。
“徐。”
“你是我見過最年輕的數論天才，多尺度解析篩法肯定會成為數論界無比強大的工具。”
“我對你充滿信心。”
前腳話音才剛剛落下，緊接著想到什麼，又不忘以感慨般的口氣補充。
“對於後天的學術報告，我無比期待。”
“卡茨教授，我要學習的還有很多，能和這麼多全球頂尖數論學者交流是我的榮幸。”徐銘聞言依舊保持著謙遜用標準的英語口語回應。
而將這幕看在眼裡，田綱只覺得心情越發舒暢，甚至比在國際數學家大會上作報告還高興。
同時腦海中不由自主的閃過一個念頭，下意識暗自低喃重複了句。
“可惜我那位導師沒來參加……”
至於坐在後排，全程一句話都未講的王翩，此刻只覺得心裡泛起驚濤駭浪。
她雖知道此次國際數論會議，核心人物是徐銘，可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師弟，竟能有如此大影響力，並且還是在國際數論頂尖圈子裡面。
加上兩人對徐銘給出的極高評價，繼續成長下去未來成就絕對不會低。
關鍵徐銘還很年輕。
“難道徐師弟以後也會成為院士。”
心中暗自思忖句，接著才不再多想，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把自己的工作出色完成。
……
波恩大學作為這屆國際數論會議主辦方，相關工作自然會做到位。
否則那就是在整個數學介面前丟臉。
車站方面早就安排了數學系秘書人員，以及相應安保迎接出席會議的學者專家。
徐銘他們幾人自然不例外，坐上專車後一路順利到達波恩大學附近的酒店。
而在辦理完入住手續後，卻見前臺小姐，伸手遞過來份手寫的信件。
“徐先生。”
“這是波恩大學給你的信件，拉波波特教授邀請你明天訪問數學系。”
徐銘將信件接過禮節性道謝：“謝謝。”
按照會議正常的安排，明天大多數學者，應該都會待在酒店趁早餐午餐時交流思想。
或到萊茵河畔步道尋找數學靈感。
沒想到波恩大學數學系，主動給自己發出訪問邀請。
旁邊田綱看到這幕，並未出言拒絕，而是嘴角上揚浮現出笑容回道：
“這說明波恩大學數學系對你很重視，或許明天能有場不錯的體驗。”
“我明白了田院士。”徐銘點點頭應聲。
面對海外知名大學的數學系，他確實很感興趣，且找不到理由拒絕。
然在大家乘坐電梯前往酒店房間時，旁邊的卡茨教授想到什麼開口補充了句。
“我聽說波恩大學數學系也有一位天才，你們應該會存在不少可以交流的話題。”
聞言徐銘心中微動，儘管沒有出聲發言，卻不免多出幾分期待。
所有出席國際數論會議的學者，其產生的各種費用皆有波恩大學承擔，且絲毫沒有在這個方面省錢。
徐銘來到自己房間後，目光環視四周，將裡面陳設佈局看在眼裡。
總體感到非常滿意。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儘管這裡和燕京相比，有著差不多六個小時的時差。
但徐銘則完全不需要像田院士那樣，專門去倒時差。
依舊按照平時的習慣，又研究了會徳語教材，方洗漱完躺到床上睡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