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巴托。

張偉軍數著手裡的現金,一臉的滿足。

“媽的……真沒想到啊……”

他低聲喃喃,眼神發亮,“不到五十萬進的貨,轉手就賣了兩百多萬,竟然有一百五十多萬的純利!”

他抓起一件印著“真維斯”logo的牛仔褲,面料厚實,版型挺括,帶著一種區別於蒙古本地粗劣布料的“洋氣”。

這牌子……以前在蒙古誰見過?

可那些有錢的蒙古老爺、還有那些蘇聯軍官的家屬,搶得跟不要錢似的!

美國確實是燈塔啊!

這真維斯的衣服褲子,稍微有點美國風格就這麼好賣。

“看來以後得抱緊遠東貿易這條大腿了,就算只在蒙古這塊小地方,也能吃得滿嘴流油!”

張偉軍盤算著,心裡美滋滋。

就在這時,蒙古包的厚簾子被猛地掀開,一股寒氣裹挾著風雪灌了進來。

寶日帶著一身寒氣衝了進來,臉色焦急,喘著粗氣:“軍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寶日喘著粗氣,急急忙忙說著。

張偉軍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把桌上的錢一股腦掃進旁邊的公文包,警惕地問:“怎麼了?蒙古緝私隊找上門了?”

“是莫斯科,莫斯科那邊出事了。”

寶日坐在地毯上喝了口奶茶喘息道:“秦老闆讓我們去莫斯科,好像是那邊的本地幫派太過猖獗,影響到了當地的生意正常進行了。”

“寶日,莫斯科那邊的幫派關我們什麼事,我們的經銷區在蒙古,又不在莫斯科。”一名穿著黑色夾克的矮個漢子不屑一顧道:“他秦老闆自己佔著最好的地方,現在出事了就想讓我們去幫忙,哪有那麼好的事?”

“墩子,話不能這麼說。”一名戴著眼鏡的青年搖搖頭,凝重道:“莫斯科現在就是k3線的龍頭,是風向標,現在那幫高加索人敢在莫斯科這麼囂張,要是秦老闆壓不住,這股邪火遲早燒到蒙古來!”

“咱們現在幫秦老闆,就是幫我們自己!斷了這條財路,大家都沒飯吃!”

“大華說得對!”張偉軍猛地站起身,眼神銳利地掃過手下這幾個兄弟,“墩子,你他媽別忘了!咱們這趟賺的錢,這褲子,這皮夾克,都是從哪來的?”

“是遠東貿易的貨,沒有秦老闆的貨,你拿什麼給你爸看腿?拿什麼給你媽買藥?”

墩子聽到“爸媽”兩個字,臉上的桀驁瞬間消失,眼神變得掙扎,最終狠狠一咬牙:“軍哥……我……我錯了,秦老闆,咱們得幫!”

“必須幫!”張偉軍斬釘截鐵,他掀開蒙古包的簾子,望著外面風雪中連綿的蒙古包和遠處蒼茫的草原,“寶日,這訊息是不是已經傳開了?去莫斯科的人多不多?”

寶日重重點頭:“多,非常多,我打聽了,葉卡捷琳堡、新西伯利亞、伊爾庫茨克……但凡在k3線上混出點模樣的倒爺,都接到了風聲。”

“不少人已經動身往莫斯科趕了!晚了,怕是連湯都喝不上熱乎的!”

張偉軍眼神一凜,猛地回頭:“兄弟們,馬上動身,去莫斯科!”

這一幕,此刻發生在各個k3過往的站點。

葉卡捷琳娜堡火車站,寒風凜冽。

朱大勇帶著十多名小弟,氣勢洶洶。

“兄弟們,都他媽給老子聽清楚了!”

“咱們這趟為什麼能在葉卡捷琳堡站穩腳跟?為什麼能吃得開?是因為誰?”

“是因為遠東貿易的貨,是因為秦老闆給咱們的渠道!”

朱大勇站在站臺上,趁著等車的間隙,向所有小弟說著:

“這次去莫斯科,不是給秦老闆一個人撐場子,是給咱們自己掙活路。”

“不把那幫狗孃養的打出屎來,以後咱們中國人在蘇聯,就他媽是任人宰割的肥羊,寸步難行”

“幹他孃的!”

“弄死那幫高加索佬!”

小弟們群情激憤,揮舞著拳頭,眼神裡充滿了戾氣。

就在這時,一列開往莫斯科的火車噴吐著濃煙,緩緩駛入站臺。

“上車!”朱大勇大手一揮,帶著所有人湧向車廂。

周邊有不少在葉卡捷琳娜堡做生意的倒爺,或多或少也聽到了莫斯科那邊的訊息,看著朱大勇這夥人浩浩蕩蕩的模樣,心中沸騰。

有些人躍躍欲試,想跟著上車,但又沒那個膽子。

秦遠如今在蘇聯的名頭,可比任何倒爺都要響亮。

這次號召k3線上的所有倒爺去莫斯科,事情肯定不小。

幾天過去,聚集在莫斯科的中國商人是越來越多。

巴利耶夫這位高加索人,再是遲鈍,也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

“怎麼回事?以往不是半個月,一個月才來一批批中國人嗎?”

“而且,來的中國人都會帶著一大批貨來,帶著一大批貨,可現在.”

巴利耶夫冰冷的目光落在剛剛從火車上下來的朱大勇一行人身上。

“這些人,為什麼一點貨都沒帶?而且,來的人數如此之多?”

細細一數,從前幾天到現在,這雅羅斯拉夫爾火車站居然來了兩百多人。

而且這個數字增長還沒有任何減少的跡象。

幾乎每一天停靠的列車,都能從蘇聯各個地方天南地北,帶來一些中國人過來。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格里,你去抓箇中國人問問,看看他們到底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巴利耶夫看向手下一名光頭,眼神兇狠。

他有點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頭了。

只是他無論如何都猜不到,這一切的背後是遠東貿易公司的手筆。

他絕對猜不到,秦遠這麼一個普通商人,在k3這條線上,擁有如此之高的人員號召能力。

“各位.”

在蘇聯貿易部給遠東貿易特批的大型倉庫。

此刻,這裡已經聚集了四五百人。

這些人裡面,莫斯科本地的倒爺佔據了多數,然後是從各地響應號召來的倒爺。

燕京人、津門人、尚海人、東北人,哪裡人都有。

秦遠站在倉庫二層的平臺上,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攢動的人頭。

他身邊站著斌子、武衛國、陳建華等人。

“斌子,該你上場了。”秦遠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斌子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他身高接近兩米,體格魁梧如山,此刻穿著緊身的黑色毛衣,肌肉虯結,更顯壓迫感。

他大步走到平臺邊緣,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全場。

原本嘈雜的倉庫,瞬間安靜下來!

數百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各位,謝謝大家的到來!”斌子迎接著秦遠的目光,沉聲道:“今天,大家從四面八方趕來莫斯科,為什麼?為了發財?”

“沒錯,咱們不遠萬里,跑到這冰天雪地的蘇聯,圖的就是一個財字。”

他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冰冷:“但是,有人不想讓我們發財,有人想把我們當肥羊宰,當軟柿子捏!”

“以前,有些小爺覺得在莫斯科擺地攤辛苦,倒貨沒面子,語言不通,賺的錢少,於是動了歪腦筋。”

“開始搶地盤,收保護費,甚至是搶劫綁架。”

“但是這樣做,有意義嗎?”

“燕京人打尚海人,東北人又和南方人打,打來打去,互相找人,流血流汗的還是我們自己,沒誰能一定佔得了便宜。”

“而像加代那種無法無天之輩,終究逃脫不了一個死字。”

斌子目光冷峻,揹著秦遠交給他的文稿。

而當說到加代的時候,整個倉庫都靜了下來,彷彿溫度都降了幾度。

“不過,加代這件事了了之後,本地的幫派迅速做大,這些人以為我們每個倒爺身上都揣著金子,不搜刮一頓,不放你離開。”

“今天是他,明天就是你,我想來莫斯科的人,沒有不被那些高加索人、斯拉夫人勒索過吧?”

龐革和王賴子在人群中,鼻青臉腫,高聲喊道:“斌哥,你說怎麼辦吧,我們都跟著你幹,跟著秦老闆幹。”

他們兩人是吃了大虧了,這在燕京城都是沒有的事,不找回場子,他們咽不下這口氣。

“對!幹他孃的!”

“弄死他們!”

群情瞬間被點燃!

斌子雙手下壓,示意大家安靜,但他的聲音更加激昂:“各位,我們都是中國人,在外面,咱們窮過,累過,被人看不起過!”

“但咱們什麼時候跪過?!什麼時候讓人這麼欺負過?!”

“今天,我大哥把大家召集到這裡,就是要告訴那幫高加索雜種,告訴莫斯科所有想踩在我們頭上的王八蛋!”

斌子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雅羅斯拉夫爾火車站,不是什麼高加索站!更不是車臣站!”

“從今天起!它就叫——中國站!”

“是我們中國人踏足莫斯科的第一站!”

“是絕不低頭,絕不跪下的第一站!”

“中國站!中國人!絕不跪!”

“中國站!中國人!絕不跪!”

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震耳欲聾!

陳建華站在秦遠身邊,聽著這震天的怒吼,看著下方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臉上火辣辣的。

他之前“息事寧人”的想法,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和可笑。

秦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建華,你是讀書人,沒在街頭刀口舔過血,不懂那些豺狼的秉性。”

“綏靖?退讓?只會讓他們覺得你軟弱可欺,得寸進尺!”

“對付這種人,只有一個辦法——”

秦遠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打,打疼他們,打怕他們,打到他們聽到中國人的名字就發抖!”

“只有這樣,我們的生意才能安生!”

“才能震懾住,莫斯科陰暗角落裡,那些蠢蠢欲動的爬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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