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魚躍契機,時將至
大秦:蟄伏二十載,開局奪王位 塗山梔梔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與李斯暢談片刻後,嬴羽忽然眸光一凝,如炬目光直刺對方眼底,朗聲道:
“先生可曾想過,在本君心中,要締造怎樣的大秦盛世?”
書房內燭火無風自動,李斯只覺一股煌煌威壓撲面而來。
他強自鎮定心神,肅然拱手道:“小人不知,還請君上明示!”
“本君要建的大秦,是蒼生共仰的煌煌天朝,乃萬民之社稷,才士之沃土!”
嬴羽振袖而起,玄色王袍無風自動,恍若黑龍振鱗,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帝王氣魄。
“無論楚地豪傑、韓地俊彥,亦或我秦地兒郎,縱是寒門布衣、市井商賈——但凡胸藏韜略,可為我大秦開萬里疆土,可助社稷鑄不世基業者,本君定當不拘一格,委以重任!“
這番話字字千鈞,李斯耳邊如有驚雷炸響。
他自幼出身卑微,飽受門第之見之苦,半生所求不過一展抱負,位極人臣。
此刻嬴羽字字句句,竟似將他胸中塊壘盡數道破。
較之呂不韋那表面招賢納士,實則壁壘森嚴的門客制度,何異於雲泥之別?
“先生大才,可定乾坤,可安社稷!”
嬴羽見李斯眼中燃起灼灼星火,當即趁勢再添薪柴,說道:
“若屈居呂氏門下,先生縱有經天緯地之能,終究不過一介文書。但若隨本君共襄盛舉...“
話音陡然轉沉,如龍吟九霄。
“他日新朝既立,位列九卿不過等閒。便是那——丞相之位,也非鏡花水月!“
相位?
這二字如泰山壓頂,李斯頓覺氣血翻湧。
他呼吸驟然急促,眼底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彷彿看見畢生夙願就在眼前。
“君上...“
李斯喉頭滾動,聲音已帶顫意:“小人...“
見此,嬴羽卻灑然一笑,洞徹人心的目光似能照見靈魂深處。
“先生不必即刻決斷。”
他負手踱至窗前,望著天際翻湧的雲海。
“本君知先生謹慎,但請先生記住,機遇如白駒過隙,唯膽識兼備者方能執其韁繩。本君的大門,永遠為先生敞開。只需先生記住一點:忠誠!對本君的忠誠,便是對先生自己才華和抱負的最大忠誠!”
嬴羽倏然近前,玄鐵般的掌心重重落在李斯肩頭,說道:
“先生且回吧!呂不韋處仍需周旋。”
俯身時聲音化作凜冽寒風,說道:
“本君需要你的時候,自會著人尋先生,不過,先生的每份密報都是通天階梯,他日本君振臂一呼時,望先生已立於青雲之端!“
聞言,李斯渾身劇震,忽覺胸中塊壘盡消。
他整肅衣冠,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和震撼,對著嬴羽深深一揖。
“李斯,謹記嚴君教誨!必不負嚴君厚望!”
望著那道躬身退出的身影逐漸沒入夜色,嬴羽指尖輕撫腰間玉璜,一抹龍翔九天的笑意在唇邊徐徐綻放。
甘茂、馮劫、王綰、李斯……文臣系統的重要節點,已盡在掌握。
蒙驁的默許,王翦的傾向,桓齮、樊於期的效忠,麃公的曖昧……軍方的力量也已初步凝聚,宗室更是鐵板一塊。
嬴羽已經織好了足夠堅韌的網,佈下了足夠鋒利的刃,只待那驚雷炸響,便可收網擒龍!
“嬴仲。”
“老奴在。”
“讓章邯加緊審訊張平,務必撬開他的嘴!另外……”
嬴羽眼中寒光一閃,說道:“通知嬴櫟,宗室禁衛,進入最高戒備狀態!”
“諾!”
夜色如墨,籠罩著咸陽。
但這平靜的夜色之下,一場足以改變天下格局的風暴,已然在嬴羽的掌心,蓄勢待發!
………………
翌日,嚴君府邸,湖心亭。
湖面徹底恢復了死寂,平滑如鏡,清晰地倒映著嬴羽那張看似蒼白的臉龐。
“來人!”
隨即,侍立在不遠處陰影中的心腹侍衛,如同鬼魅般無聲閃現,單膝跪地。
“君上!”
“請尉繚先生,即刻來見!”
嬴羽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湖面,彷彿那平靜的水下藏著千軍萬馬。
“喏!”
侍衛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陰影,消失不見。
此時,嬴羽他負手而立,宗師巔峰境界的氣場極力內斂,但周身三尺之內的空氣彷彿凝固,連飄落的樹葉都在靠近時無聲地化為齏粉。
不一會,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沉穩而富有韻律,與周圍的環境隱隱相合。
尉繚每一步落下,都有一股無形的氣機流轉,將自身與周圍環境完美地融為一體,若非親眼所見,幾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這正是大宗師對天地元氣精妙掌控的體現。
“君上!”
尉繚拱手行禮,姿態從容,目光卻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嬴羽眼中那不同於往日的銳利鋒芒,以及亭中那幾乎凝滯的肅殺之氣。
他心中微動,面上卻不動聲色。
“先生不必多禮!”
嬴羽轉過身,臉上那慣常的病弱之色褪去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凝如鐵的氣質。
“昨日,算是安撫了各方的心思,先生認為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聞言,尉繚順著嬴羽的目光看向平靜的湖面,嘴角勾起一絲瞭然的笑意。
他理理思緒,目光變得銳利,開始條分縷析這咸陽亂局。
“君上,咸陽如今,五方角力,相互撕咬,卻又相互制衡。”
“其一,呂不韋。”
尉繚語氣帶著一絲冷嘲,說道:“權傾朝野,爪牙遍佈。然其致命之處有三:一為商賈出身,根基淺薄,如沙上築塔,軍功貴族、宗室元老,乃至楚系,內心皆鄙其賤骨,此乃其無法逾越之天塹!二為權欲熏天,已引各方忌憚,尤以楚係為甚,後宮之爭,寸土不讓。
三為嫪毐!此獠仗趙姬之勢,驕橫跋扈,屢屢挑釁呂不韋權威,呂不韋雖隱忍,然其心中之恨,恐已滔天!呂不韋看似強大,實則外強中乾,其勢如烈火烹油,盛極而衰之兆已顯!”
嬴羽微微頷首,尉繚的分析,與他心中所想,絲絲入扣。
“其二,楚系外戚。”
尉繚眼中寒芒更盛,淡然說道:
“華陽太后,老而不死,是為賊!其楚地血脈,便是其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烙印。昌平君熊啟,此子看似儒雅,實則野心勃勃,手段陰狠!其核心目的,絕非僅僅在秦廷立足,而是要借秦之力,壯大楚系,甚至…為將來楚國之利鋪路!染指軍需,便是明證。”
“他們視宗室為眼中釘,視軍功集團為絆腳石,與呂不韋更是貌合神離,暗地裡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然,楚系亦有致命弱點——其勢依附於華陽太后一身!太后若有不測,其勢必將大挫!”
“其三,嫪毐!”
尉繚的語氣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殺意,說道:“跳樑小醜,沐猴而冠!穢亂宮闈,僭越稱侯,私蓄甲兵,其罪罄竹難書!此人已成咸陽公敵!呂不韋恨其分權挑釁,楚系厭其粗鄙礙眼,宗室怒其玷汙嬴氏血脈,軍方惡其敗壞法度!便是那深宮之中的少年秦王,對其之恨,恐亦深入骨髓!”
“嫪毐,看似囂張,實則已坐在火山口上而不自知!其麾下所謂私兵,不過烏合之眾,其依仗,唯趙姬一人而已!趙姬目光短淺,不足為懼!嫪毐,便是這咸陽城最大的火藥桶!一點即爆!”
尉繚的分析,將嫪毐的本質剖析得淋漓盡致。
嬴羽眼中寒光閃爍,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其四,秦王政。”
尉繚的語氣變得有些複雜,說道:“少年天子,聰慧隱忍,心志之堅,遠超其齡。然,困於深宮,權柄盡失於呂、楚、嫪之手,如同猛虎囚於牢籠。其心中之恨,之怒,之不甘,可想而知。他在成長,在觀察,在等待…等待一個掙脫枷鎖,執掌乾坤的機會!此子,是最大的變數!若讓其羽翼豐滿,掙脫樊籠,以其心性手段,必成心腹大患!”
聞言,嬴羽微微頷首。
嬴政這個名義上的侄兒,心性、能力絕對是一等一的存在,歷史上能夠混元一統就是證據,所以他也是嬴羽計劃中必須清除的最大隱患。
“其五,”
尉繚的目光轉向嬴羽,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瞭然。
“便是君上所依仗的宗室與軍功集團!此乃我大秦立國之本,亦是君上手中最鋒利的劍!他們對呂、楚、嫪乃至秦王的不滿,如同地火奔湧,渴望重振嬴氏榮光,恢復軍功爵制的純粹!”
“昌平君染指軍需,已觸及蒙驁、王翦等老將軍的底線,此乃天賜良機,可藉此將整個軍功集團,牢牢綁上君上的戰車!”
尉繚的分析,將咸陽五方勢力的強弱、矛盾、弱點,剖析得入木三分,清晰無比地展現在嬴羽面前。
“先生所言,句句切中要害。”
“然,呂不韋與楚系雖爭鬥不休,但若察覺我之意圖,未必不會暫時聯手…時機,稍縱即逝!”
尉繚眼中爆發出驚人的神采,那是一種謀士看到棋局關鍵落子點的興奮。
“君上明鑑!而引爆這局面的關鍵,便是那最不穩定的火藥桶——嫪毐!”
他向前一步,繼續說道:
“昌平君熊啟染指軍需,已與軍方結怨,呂不韋編纂《呂氏春秋》,安插親信,欲行思想與人事之掌控,宗室與楚系皆感威脅!而嫪毐,此獠狂妄無知,早已是眾矢之的!他與昌平君因後宮爭寵、權柄劃分,矛盾日深;與呂不韋更是勢同水火!”
“君上,只需一根引信!一根足以點燃嫪毐這桶火藥,並讓其爆炸的威力,足以將呂不韋、昌平君乃至秦王都捲入其中的引信!”
“如何引?”
嬴羽目光如電,直刺尉繚。
“嫁禍!挑撥!火上澆油!”
尉繚斬釘截鐵,說道:
“昌平君近期動作頻頻,對嫪毐的忍耐也已近極限。我們可暗中偽造證據,讓嫪毐發現昌平君欲對其不利,以嫪毐那暴戾無腦的性格,必會瘋狂報復!同時,亦可讓呂不韋得知,嫪毐因不滿其壓制,已與楚系暗中勾結,欲對其不利!雙管齊下,必讓這三方本就脆弱的平衡,徹底崩壞!”
“嫪毐一旦被徹底激怒,以其性格,必行大逆不道之舉!其目標,很可能直指那深宮之中,甚至他會狂妄到想將呂不韋、昌平君一併剷除!此乃天賜良機!屆時,咸陽大亂,各方勢力必然捲入!”
說到這裡,尉繚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
“而我等,便可高舉護駕、靖難、清君側之大旗!以宗室之名,引軍功集團之力,以雷霆萬鈞之勢,入咸陽,定乾坤!”
亭中的空氣彷彿被尉繚激昂的話語點燃,無形的勁氣激盪,吹得嬴羽的衣袍獵獵作響。
宗師巔峰的氣場與大宗師的銳意在這一刻交相輝映。
“護駕,清君側!”
嬴羽低聲重複著這幾個字,緩緩抬起頭,望向咸陽宮的方向。
“先生!”
嬴羽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蘊含著足以撕裂蒼穹的力量。
“那根引信,由你親手點燃。我要讓嫪毐的怒火,燒遍整個咸陽宮!我要讓呂不韋、昌平君、乃至那高高在上的秦王…都在這把火中,灰飛煙滅!”
他猛地轉身,面向尉繚,一股磅礴浩瀚的恐怖氣勢沖天而起,瞬間衝散了亭中凝固的空氣,連那平靜的湖面都無風自動,蕩起層層漣漪。
宗師巔峰的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卻又被精準地控制在亭閣範圍之內,顯示出其對力量妙到毫巔的掌控。
“此局若成,先生當為首功!大秦的未來,將由你我親手重塑!”
嬴羽的聲音如同九天驚雷,在尉繚耳邊炸響,說道:
“告訴嬴櫟,告訴他背後那些搖擺不定的人,告訴他們所有人——嬴氏的天,要變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喏!”
尉繚感受到嬴羽那如同實質般的決心與殺意,心頭劇震,一股熱血也隨之沸騰。
“必不負君上所託!此局,定讓咸陽…天翻地覆!”
嬴羽不再言語,只是再次將目光投向那看似平靜的湖面。
然而此刻,在他眼中,那平靜的湖水之下,已是暗流洶湧,巨浪滔天,那尾率先躍起的錦鯉,已然攪動了整個深淵!
時機將至,利劍當出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