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歷2288年，秋。
棗雲村的晨霧裡，先飄來的不是炊煙，而是滿谷的甜香。
林玄枝頭的靈棗早已紅透，硃紅果皮上凝著的流光比九年前更盛。
這是林玄衝擊凡韻後期後，第一次結出的靈棗，比上一批更醇厚，功效怕是又強了幾分。
林昌山站在樹下，也靜靜的感慨著。
“呂家的人到了。”
林明亮的聲音從村口方向傳來。
林昌山抬頭望去，只見一隊灰袍修士簇擁著呂平，正快步走來。
與九年前不同，呂平這次沒有絲毫倨傲，目光掃過靈根時，眼底滿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當年還需兩人合抱的樹幹，如今要五人才能圍攏，枝葉鋪展得像片小森林，連空氣裡都浮動著淡淡的青芒。
更讓他心驚的是棗雲村的規模：石牆已擴到黑風谷口，新修的青石路縱橫交錯，將內圍的學堂、糧倉、練武場與外圍的靈田、畜欄連了起來。
一眼望不到盡頭靈田裡，靈稻長勢喜人，大量的青壯正在田裡收割著。
不少小孩兒在附近嬉戲打鬧，透著股他在碎石坊從未見過的生機。
……
“林族長，貴村……當真是凡韻靈根初期能養出的氣象？”
呂平忍不住開口，語氣裡帶著難以置信。
林昌山淡淡一笑：“都是玄祖庇佑，村民齊心罷了。呂管事此次來，是為靈棗吧？”
呂平接過一個靈棗，指尖觸到果皮的瞬間，一股溫潤的靈氣順著指尖竄入經脈，讓他卡在中期瓶頸的靈力竟鬆動了幾分。
他連忙收斂心神，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個玉盒：“老祖特意交代，此次靈棗，呂家願以五瓶‘清靈液’換五十顆，另外……若貴村有需要，呂家可派修士協助梳理靈脈，只求下次靈棗成熟時，能多勻給呂家二十顆。”
林昌山心中微動——呂家主動提“梳理靈脈”，顯然是對靈根有好處，想提前示好。
他沒立刻應下，只道：“靈棗數量有限，具體情況，我需要跟族裡商議。”
呂平聽完也不多糾纏，目光又掃過遠處的靈田，才帶著人離開。
他走後不久，林昌河就帶著商隊集結在村口，二十輛馬車早已備好，車轅上的銅鈴在風裡“叮鈴”作響。
“山哥，都準備好了！”
林昌河拍了拍腰間的儲物袋，裡面裝著五十顆用玉盒封存的靈棗，
“蘇家那邊已傳了訊息，只要靈棗沒問題，黃脈靈植培育法和靈脈圖譜都能給，還能額外給咱們一份黑石城近幾次的塵劫記載。”
林昌山點點頭：“遇事多斟酌，若蘇家提額外要求，先傳訊息回來。玄祖說了，靈脈圖譜和塵劫記載最重要，靈棗不夠，可再從村裡調。”
林昌河應了聲，翻身上馬，馬鞭一揚，商隊便踏著青石路，朝著黑石城的方向去了。
……
一個月後，林昌河的商隊回來了。
他剛踏進靈根範圍，就迫不及待地找到林昌山，從儲物袋裡倒出一堆竹簡和一個玉瓶：
“山哥，成了！你看——這是蘇家給的《黃脈靈植培育要略》《靈脈梳理圖譜》，還有黑石城百年塵劫的記載！另外這瓶‘靈髓液’，是蘇家額外給的，說能幫靈根穩固靈脈聯絡。”
林昌山連忙接過竹簡，等到入夜，將具體訊息告知林玄。
林玄聲音裡帶著一絲鄭重：“先說說塵劫記載。”
“蘇家主說，十年一次的微劫，對契約家族的靈根來說，很好應對。”
“就是小範圍靈氣暴動，引些低階妖獸下山，有時會引起狂風暴雨，沖毀靈田，但只要提前加固工事，派修士巡邏，就能應對。”
“真正要命的是百年塵劫——記載裡說，塵劫來臨時，靈脈會劇烈震動，像整座山都在晃，靈氣會變成帶著腐蝕性的‘塵霧’，不僅靈植會枯死，修士吸入過多還會靈力紊亂。”
“更可怕的是，靈脈暴動會驚醒深層妖獸巢穴，上次黑石城的塵劫，光是三階妖獸就來了上百頭，凡韻家族都死了一些。”
林玄的意識沉默片刻，塵劫聽起來跟地震有些相似，又問：“靈脈梳理的法子呢？”
“圖譜裡說，凡韻靈根想扛過塵劫，光靠石牆和修士沒用，得先感應靈根範圍內的靈脈，再把靈脈理順。”
林昌河繼續道，
“靈脈就像人的經脈，堵了或者交叉錯亂都會爆，每次塵劫都是靈脈堵塞或者交叉錯亂引發的。”
“感應到靈脈後，可以提前用靈液滋養靈脈，針對一些靈脈節點埋下‘聚靈陣盤’，讓靈氣順著靈脈流，就能減少暴動的威力。”
“而且……只有靈脈理順了，靈根才能吸收靈脈深處的能量，藉此晉級黃脈，同時衝擊黃脈時減少靈脈反噬。碎石坊的碎石花一直未晉升，就跟靈脈有關係。”
“好。”
林玄的聲音裡終於透出一絲笑意，
“感應靈脈這個我自己來，之後再讓昌武帶人按圖梳理黑風谷靈脈，昌河再去準備些聚靈陣盤，下個月就開始動手。”
說罷，林玄的意識順著根鬚往下蔓延。
地下十丈深處，根鬚早已織成密密麻麻的網，粗的如手臂，細的如髮絲，將整個棗雲村的土地緊緊粘連。
這些年，他藉著人口增長的“勢”，讓根鬚悄悄滲入每一寸土壤，如今只需把靈脈理清，再按圖譜引導，就能將靈脈與靈根徹底繫結。
……
一個月很快，林玄用心的把能感應到的靈脈以及節點一直記錄，再透過夢裡給林昌山標註出來。
然後靈脈疏通的工作緊跟著就開始了。
遠處，林昌武已帶著修士們扛著陣盤走向地脈節點，林昌河則在清點從蘇家換來的靈液。
陽光透過靈根的枝葉，灑在兩千畝靈田上，金浪翻湧間，風裡的甜香還沒散去，又添了幾分靈力的清潤。
林玄望著地下不斷延伸的根鬚，意識裡泛起一絲篤定。
塵劫的腳步聲雖近，但這一次，他不再是躲在黑風谷裡的凡韻靈根。
理順的靈脈，萬口的生機，還有即將到手的黃脈之法……對抗塵劫的根基，已在棗雲村的土地下，扎得越來越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