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孩子許漢升

製衣廠的辦公室兼臨時設計室裡，煙霧繚繞。

李忠華熬夜畫圖的菸灰缸都快滿了。

但這一次，煙霧裡不再是絕望，而是燃燒的才華和久違的激情。

“啪！”

李忠華把幾張新鮮出爐的手稿拍在許漢升面前，眼睛裡帶著熬夜的紅血絲，卻亮得驚人：“漢升，海濤，看看！男裝基礎款升級版！加了點小設計，成本幾乎不變！”

許漢升拿起稿紙，瞳孔微微一縮。

徐海濤湊過來，倒吸一口涼氣：“我靠！李老師…不，李總監！神了！”

稿紙上，還是那基礎款白T、灰衛衣、藍牛仔。

但李忠華妙筆生花：

純棉白T，看似簡單，卻在領口和袖口做了極細微的螺紋加厚處理，版型更挺括不易變形，袖長也略做調整，更顯手臂線條。

簡約灰衛衣，在側縫加了低調的撞色織帶，胸口一個極小的“初芒”LOGO刺繡，瞬間擺脫了地攤感，有了點潮牌的雛形。

經典藍直筒牛仔褲，後袋設計了一個極其巧妙、不張揚的弧線分割線，視覺上瞬間提臀顯腿長！

“絕了！”

許漢升真心實意地讚歎：“李總監，就憑這幾筆，你這設計總監的工資就值回票價！”

這細節處理，放在他重生前，也絕對是能打的中端品牌水準！

李忠華這手藝，埋沒在粉筆灰裡，真是暴殄天物！

李忠華難得露出一絲靦腆又自信的笑，隨即正色道：“不過漢升，我建議，我們得加碼女裝！”

他抽出一張新稿紙，上面是幾款女裝草圖：一條剪裁利落的A字半身裙，一件收腰顯瘦的短款小西裝外套，還有一件領口帶點小心機蝴蝶結裝飾的純棉襯衫。

“08年，男人買衣服圖個合身乾淨就行。但女人不一樣！”

李忠華點著稿紙，語氣篤定：“她們更願意為‘好看’、‘特別’買單！淘寶剛起步，我們主打高價效比、帶點設計感的校園風、通勤基礎款女裝，絕對有市場！”

“你看這幾款，用料普通，但版型和細節到位，上身效果絕對超值！”

徐海濤看著那幾款女裝草圖，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想象穿在姑娘身上的樣子，喃喃道：“李總監…您這手藝，當年要是沒當老師，現在怕不是國際大牌的首席了吧？”

“這裙子…嘖嘖，我都能想象隔壁班花穿上得迷死多少人…”

許漢升看著稿紙，腦子飛速運轉。

李忠華的分析一針見血，女裝市場潛力巨大，尤其是在淘寶這個新興平臺。

他手指敲著桌面，目光銳利：“女裝，可以做！而且要大做！李總監，這幾款儘快打樣出來，質量把控按最高標準！我們初芒女裝的第一炮，必須打響！”

“沒問題！”李忠華幹勁十足。

但許漢升隨即丟擲一個現實問題：“不過，李總監，女裝要賣得好，光有圖不行。淘寶上，真人模特上身效果圖是關鍵。找專業模特…費用可不低。”

前期每一分錢都得花在刀刃上。

李忠華和徐海濤都沉默了，這確實是個難題。

就在這時，許漢升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身影。

陳晚檸！

那被寬大校服包裹的、比例驚人的身材，那雙在保守長褲下若隱若現的筆直長腿，還有那近一米七的高挑個頭…以及，那張清麗脫俗、帶著高中女生特有乾淨氣息的臉蛋。

清純！

太清純了！

這比那些妝容成熟、氣質嫵媚的模特，在淘寶初期主打“學生黨”、“價效比”的定位下，反而更具殺傷力！

許漢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心裡瞬間有了主意。

“模特的事，我來想辦法。”

許漢升沒多解釋，直接拍板：“李總監，你抓緊打樣和後續設計。海濤，盯緊生產和品控，特別是這幾款女裝！”

結束一天高強度的工作，許漢升沒有直接回家。

他拐去附近超市，精心挑了一箱進口純牛奶，又選了一袋新鮮水靈的蘋果和幾樣適合病人吃的軟糯糕點。提著東西，他直奔市人民醫院。

按照李忠華給的病房號，許漢升輕輕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李忠華的妻子，一個面容憔悴但收拾得還算利落的中年女人，看到門外陌生的年輕面孔，愣了一下：“你是…？”

“師母好，我是李老師的學生，許漢升。”

許漢升笑容溫和得體，聲音清朗：“聽說李爺爺病了，過來看看老人家。”

“哦…哦！快請進！”

李師母反應過來，連忙讓開身子，臉上帶著一絲意外和侷促：“忠華他…剛出去打水了。”

病房是三人間，靠窗的病床上，躺著一位瘦削的老人，精神有些萎靡，但眼神還算清明。

旁邊一個半大小子正低頭玩著手機遊戲，頭都沒抬。

“李爺爺好！”

許漢升走過去，把東西輕輕放在床頭櫃上，動作自然又帶著敬意：“我是李老師的學生許漢升，來看看您。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老人看著許漢升，有些茫然，但還是努力擠出笑容：“好…好多了，謝謝娃兒來看我。”

許漢升拉過凳子，很自然地坐在床邊，拿起一個蘋果：“李爺爺，我給您削個蘋果？這蘋果甜，汁水多，您嚐嚐？”

“哎喲，不用不用，太麻煩了…”

老人連忙擺手。

“不麻煩，很快的。”

許漢升笑容不變，拿起水果刀，手法熟練地削起蘋果來，蘋果皮又薄又長，連綿不斷。

他一邊削，一邊溫和地和老人閒聊，問問他哪裡人，誇誇病房窗外的樹長得好，語氣輕鬆自然，絕口不提病情和錢的事。

李師母看著許漢升這做派，再看他放在櫃子上那些一看就不便宜的牛奶水果，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她忍不住開口：“小許同學啊…謝謝你來看老爺子，還帶這麼多東西…太破費了。忠華他…他今天回來，說工作的事…多虧你幫忙…”

她語氣裡帶著感激，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

許漢升剛好削完蘋果，切成小塊放在小碗裡，遞給老人。

他抬起頭，看向李師母，笑容真誠：“師母您太客氣了。李老師在學校對我們特別好，幫了我們很多忙。現在李老師肯來幫我創業，是我求之不得呢！他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手術費的事您別擔心，那是我預支給李老師的工錢，他以後得用他的設計才華給我打工還債的！您啊，就安心照顧李爺爺，等著李老師用工資給您買新衣服穿吧！”

這番話，既捧了李忠華的才華，維護了男人的尊嚴，又把借錢說成“預支工資”，減輕了對方心理負擔，還輕鬆地描繪了未來，給妻子買新衣服，瞬間把沉重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李師母眼圈一紅，連忙別過臉去：“哎…哎…好孩子，好孩子…”

這時，李忠華提著暖水瓶回來了，看到許漢升在病房裡，還和父親妻子聊得挺好，也是一愣，隨即湧上一股暖流。

“漢升，你怎麼來了？”

李忠華放下水瓶。

“來看看李爺爺，順便給師母和李老師彙報下工作進度。”

許漢升站起身，笑著把剛才對李師母說的話又簡單重複了一遍，語氣輕鬆：“李爺爺精神頭不錯，您和師母照顧得好。李總監的設計圖簡直絕了，我們初芒能不能一炮而紅，就看他了！”

“他可得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天繼續給我們畫‘印鈔機’呢！”

許漢升特意用了“李總監”這個稱呼，強調了李忠華在公司的地位和價值。

病床上的老人雖然不太懂，但聽到兒子被誇“總監”、“有本事”，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個一直玩手機的小子，也忍不住抬頭好奇地看了許漢升幾眼。

李忠華看著父親的笑容，妻子明顯輕鬆了些許的神色，再看著眼前這個談笑風生、處事滴水不漏的學生，心中百感交集，最終化作一聲帶著哽咽笑意的：“你小子…行！”

許漢升又陪老人說了會兒話，講了些輕鬆有趣的校園見聞，刻意避開了沉重話題，逗得老人難得笑了幾聲。

看時間差不多了，他才起身告辭。

“李爺爺您好好休息，聽醫生的話。師母您也注意身體。李老師，明天廠裡見！”

許漢升告辭得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李忠華送他到病房門口，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走出醫院，晚風吹拂。

許漢升心裡一陣清爽，重生之後，這些人情世故，用在此時年僅18歲的少年身上，近乎就是開掛的存在。

許漢升拿出手機，找到陳晚檸的號碼，發了條簡訊：

“晚檸，明天下午有空嗎？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關於工作的。方便的話，老地方便利店見？許漢升”

他收起手機，嘴角微揚。

模特？

現成的頂級“潛力股”，不就在眼前嗎？

清純校花風，配上李總監的設計…

這組合，在08年的淘寶，絕對能殺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