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模特，我真的可以嗎？

翌日下午，陽光熱辣辣地炙烤著柏油路，空氣裡飄著柏油和行道樹被曬蔫了的混合氣味。

許漢升頂著日頭，腳步輕快地走向那家熟悉的便利店。

離著還有幾十米遠，隔著明淨卻有些反光的玻璃門，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站在櫃檯後的身影。

陳晚檸。

她穿著便利店統一的淺藍色圍裙制服，明明是最普通的工裝，穿在她身上卻硬生生穿出了清新脫俗的味道。

烏黑柔順的長髮簡單地束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修長白皙的脖頸。

她微微低著頭，正在整理收銀臺旁的糖果架，側臉的線條精緻得如同工筆畫勾勒，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

陽光透過玻璃門斜斜地照射進來，在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將她與便利店裡略顯雜亂的貨架、冰櫃的冷氣、還有門外喧囂的市井背景奇妙地隔離開來。

像一幅會動的畫。

許漢升腳步放慢了些。

就在這時，畫中的少女彷彿心有所感，倏地抬起頭，目光精準地穿越玻璃門和不算遠的距離，直直地迎上了許漢升的視線。

四目相對。

陳晚檸先是一怔，清澈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意外，隨即，那兩片形狀優美的唇瓣微微向上彎起，一個清淺卻無比真實的笑容在她臉上綻開，如同初春湖面漾開的漣漪，瞬間點亮了整個畫面。

陽光落在她微揚的嘴角和明亮的眼睛裡，跳躍著細碎的光芒。

許漢升也回以一個笑容。

他加快腳步，推開便利店的玻璃門。

“叮咚——”

清脆的電子門鈴聲響起。

“歡迎光臨…”

陳晚檸條件反射地開口，看清是許漢升，後面的話自動消音，只是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

許漢升沒說話，徑直走向冰櫃區。

拉開冰櫃門，一股冷氣撲面而來。

他略一思索，伸手拿了兩瓶醒目蘋果味的汽水。

走回收銀臺，他把其中一瓶放在陳晚檸面前的櫃檯上。

“給。”

聲音帶著笑意。

陳晚檸看了看那瓶冒著冷氣的綠色汽水，又看了看許漢升，小聲道：“謝謝。”

說著，下意識地就去摸自己掛在腰間的小錢包，手指已經捏住了幾張零錢的邊緣。

許漢升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下去，眉頭幾不可察地一蹙，眼神帶著點不容置疑的“兇光”，輕輕瞪了她一眼。

陳晚檸的動作瞬間僵住，捏著零錢的手指停在半空，像被按了暫停鍵。

她抬眼對上許漢升不太友善的眼神，小臉一垮，細長的眉毛委屈巴巴地微微蹙起，嘴唇也輕輕抿了起來，那模樣，活像只被主人兇了的小貓。

“以後。”

許漢升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霸道：“我給你東西，不許再想著掏錢，聽見沒？”

他強調：“知道嗎？”

陳晚檸被他這“不講理”的態度弄得有點懵，但看著他認真的眼神，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小聲應道：

“…嗯，知道了。”

悄悄把零錢又塞回了小錢包。

許漢升這才重新笑起來，剛才那點“兇相”蕩然無存，變臉速度堪稱一絕：“這就對了嘛，搞得像我欺負你似的。”

他擰開自己那瓶汽水，咕咚灌了一口，冰涼的甜意直衝喉嚨：“爽！”

陳晚檸見許漢升喝，自己也擰開瓶口，小小的抿了一口。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理貨的張姐直起腰，正好看到陳晚檸手裡那瓶醒目蘋果味。

她愣了一下，疑惑地開口：“哎？晚檸，昨天我不是也問你喝不喝這個，剛進貨冰鎮的，你說你不愛喝碳酸飲料，太甜了，還容易胖來著？”

張姐嗓門不小，語氣裡滿是單純的納悶。

“唰——”

陳晚檸白皙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層薄紅，並且有向耳根蔓延的趨勢。

她拿著汽水瓶的手都僵了，眼神慌亂地瞟了許漢升一眼，又趕緊低下頭，結結巴巴地想解釋：

“張、張姐…我…那個…今天…今天有點熱…就…就想…嘗、嘗一下…”

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細若蚊吶，理由找得蒼白無力，連自己都不信。

張姐給的就不喝，還找理由拒絕。

許漢升給的，被“兇”了一句就乖乖收下，還當面被拆穿！

這反差，這雙標！

許漢升看著陳晚檸窘迫得快要冒煙的樣子，再聽聽她那毫無說服力的藉口，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這丫頭，也太好玩了！

陳晚檸聽到他的笑聲，頭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臉埋進冰櫃裡。

許漢升見好就收，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替她解圍：“咳咳，張姐，晚檸這段時間工作怎麼樣？沒給您添麻煩吧？”

張姐是個爽快人，注意力立刻被帶偏，笑著擺擺手：“沒有沒有！晚檸可勤快了，學東西也快，手腳麻利著呢！就是性子太靜，不愛說話。”

陳晚檸這才鬆了口氣，臉上的紅暈還沒完全褪去，小聲接話：“嗯，挺好的，工作…不忙，張姐教了我很多。”

“那就好。”

許漢升收回目光，切入正題，語氣變得認真了些：“晚檸，今天找你，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嗯？”

陳晚檸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是關於工作的，但不是便利店這個。”

許漢升斟酌著措辭：“我和海濤，還有李老師…嗯，就是咱們班主任李老師，現在一起在弄一個服裝的小生意，搞了個淘寶店叫‘初芒’，主打一些基礎款的衣服。”

他頓了頓，看著陳晚檸清澈的眼睛，繼續說道：

“現在呢，我們準備上一些女裝款式，李總監…哦，就是李老師，他設計的衣服很好看。但是要在淘寶上賣得好，光有圖不行，得找真人模特穿上拍照，效果才直觀。”

陳晚檸眨眨眼，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許漢升微微一笑，直接丟擲重點：

“我覺得你的身材比例特別好，氣質也很乾淨，特別適合拍這種校園風、清新風格的衣服。所以…我想請你來當我們‘初芒’的模特，幫我們拍幾組上身圖。怎麼樣？”

“啊？”

陳晚檸徹底愣住了，紅潤的小嘴微微張開，清澈的眼眸裡充滿了茫然和一絲慌亂。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寬鬆的便利店制服，又抬頭看向許漢升，聲音帶著濃濃的不確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模…模特？我…我真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