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跟我在一起住還委屈你了不成?”弄影火大了,有多少女人想要跟自己親近,都苦於沒有機會,這丫頭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眼見弄影惱了,月兒大眼睛咕嚕一轉,先拍弄影一記馬屁:“爹,你誤會了。剛才在大廳裡面我都看出來了,你們四人一回來,那麼多迎出來的姑娘中,數找你的姑娘最多,最漂亮,你的人氣是最高的。”
這句馬屁拍的弄影心中甚為舒坦,冷酷的面孔有些暖意,鼻子裡哼了一聲,酷酷答道:“算你還有些眼力。”
人說拋磚引玉,磚頭已經丟擲去了,接下來就該說正題了,“所以說嘛,爹你這麼受姑娘們歡迎,我就覺得我不能待在你身邊拖累你,我……”
月兒話還沒說完,就覺得手腕一緊,弄影的俊臉就在自己面前不過十厘米距離,一雙黑眸狠狠瞪著月兒,赤果果的威脅的語氣,“你敢再說一次,你想走。”
從來都是自己甩別人一張冷臉,如今到有人不怕死,敢不領自己的人情來了。這一個月趕路,弄影覺得自己快要被這股邪火憋出病來了,每天看見月兒跟那幾人在一起時有說有笑,見了自己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別說在一起說笑了,就是話都沒有幾句。想到是不是月兒剛醒來,自己惱怒推開她嚇到她了,每每弄影想要和月兒解釋解釋,還沒有等近了月兒的身,月兒就跟受驚的兔子一般拔腿就跑了,好像自己身上沾了瘟疫痢疾一般……
完了,完了,月兒心裡清楚,這下算是徹底把弄影得罪了。
既然已經得罪了,再挽回也沒有什麼作用,月兒心一橫,眼睛一閉說了真話,“我就是不想住這……”
“好,很好。”弄影一甩手丟開月兒的手腕,轉過身冷然道:“滾出去,本公子不想再見到你。”
乖乖,這是什麼冰火兩重天的凜冽性格啊,這屋子再待下去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呢,月兒慌忙站起身,開了門一溜煙的跑了。
聽到身後房門一響,弄影轉過身就看見月兒往院子外面跑去,期間連頭也沒回一次。
這種白開水長相的丫頭,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也就是自己心軟看她可憐,一時昏了頭了才會想要把她留在身邊,難不成她還真以為憐花會看上她?真是自不量力!
“月兒,你慌慌張張的跑那裡去?”弄影未及關門就聽見院子外傳來了侍月的聲音,“我叫馬管事把後院的廂房騰出來了,以後你就住在哪裡,我帶你過去。”
廂房?弄影冷笑掩了房門,那廂房正好就緊挨著侍月住的院子,看樣子侍月對這個丫頭上了心。
“哦。”月兒應了一聲,跟在侍月身後,初來乍到,哪裡敢挑剔什麼,只要是給自己一間能住人的地方就行,
走過了弄影的院子,侍月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剛剛你你這麼慌慌張張的從弄影院子裡跑出來,莫非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發生什麼事。”月兒狡猾著呢,怎麼會什麼都說,自然是取其重點來說,“爹讓我滾,我就從院子裡滾出來了。”
“他讓你滾?”侍月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解,轉眼撫平了情緒,淡然道:“你別往心裡去,弄影的脾氣對誰都是一樣的。”
“嗯。”月兒隨口應了,眼睛早就望到別處去了,她會往心裡去?才怪!
廂房原先是客房,後來用來堆放雜物,馬管事叫人把雜七雜八東西都搬出來,留下幾個伶俐的小廝正在打掃。
月兒一撩袍角進了屋子,鋪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嗆人的塵土味,月兒一邊咳嗽一邊用手揮散著四周的空氣,順手開啟窗讓新鮮的空氣透進來。
屋子裡空間不大,傢俱物事倒也齊全,迎門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幅蘭草圖,蒙了一層塵土,看上去灰濛濛的。
小廝擦乾淨傢俱,把床鋪上的舊席子拿出去扔了,取來了新的枕蓆更換上,剛收拾停當,打門裡進來一個看上去不超十歲的小童抱著嶄新的被褥進來了。
小童把被褥放在床榻上,衝月兒行了一個大禮,脆生生的聲音說道:“五主子,小的叫鐺兒,大當家打發我過來伺候你,有什麼需要小的做的,五主子只管吩咐。”
鐺兒?!月兒托腮瞅著下首站著的小童,心想,又是個兒字輩的,看來侍月給人起名都喜歡佔便宜。
鐺兒是個的瘦骨伶仃的小孩,滿臉菜色,卻長得眉清日秀,一對烏亮亮的大眼睛.宛若兩汪澄清的湖水,用不了幾年肯定長成一個翩翩美少年。
就連一個下人都長的比自己好看,月兒覺得自己剛才在大廳的想法純粹是多慮。
打發鐺兒去鋪床,月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和鐺兒拉家常,“鐺兒,你以前是在侍月手下伺候的嗎?”
“回五主子,不是的,小的以前一直是跟在啞伯身邊在後院打雜的。”鐺兒手腳麻利地鋪著床。
“那你的爹孃呢?難道那你是被爹孃賣到這裡的?”好好的孩子在清吟閣打雜,一定是有著悽楚的生世。
“小的自小就沒有見過爹孃,是大當家好心收留了小的,賞小的一碗飯吃。”
太可憐了,沒花一分錢就落入煙花之地了,而且“看來這裡的伙食不怎麼樣,你看你瘦的……”忒可憐了。
“五主子誤會了,是小的前幾天貪吃鬧壞了肚子,當家的待小的們都很好的。”
不用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講故事,“平時都幾時開飯?”肚子好餓的說。
“大當家吩咐了,五主子住的離他最近,以後吃飯就到他屋子裡吃,時間差不多了,小的領你過去吧。”
“好,好,好,咱們去吃飯。”一聽到可以吃飯了,月兒忙站起身,跟著前面引路鐺兒往侍月院子走去。
侍月住的院子和月兒住的廂房只有一牆之隔,繞過花牆,就到了。
雅緻的屋子裡已經擺上了飯菜,精緻的花瓷碟裡盛放著清淡可口的小菜,侍月招呼月兒坐下吃飯。
“屋子都收拾好了嗎?”侍月漫不經心地拿筷子撥弄著碗裡的米飯,似乎沒有什麼食慾。
月兒抬起頭,嘴巴里填滿了飯菜,嘟囔著應了句,“都收拾好了。”肚子餓了,回完話,月兒低下頭繼續大口往嘴裡填著米飯,侍月屋裡的飯菜還真香。
見月兒吃的急沒吃幾口菜,侍月捻起筷子給月兒碗裡銜著菜,淡淡說道:“明天就到前面樓上和馬管事學算賬吧。”
月兒抬起頭疑惑問道:“我?學算賬?”
侍月對月兒的反映見怪不怪,“清吟閣不養閒人,你既然住下了,怎麼也要做些事情才行。”
月兒一愣,隨即點頭答應了,“哦,好,明天我就去。”不當小倌,學算賬總比當龜公強。
“鐺兒年紀雖小,心性倒是好的,清吟閣沒有女子,只能把他先打發到你身邊伺候,平日裡你自己也小心些,不要被別人發現你的身份。”
“哦……”
“還有……”侍月蹙眉,望著月兒訓斥著,“好歹你現在也是清吟閣的五主子,吃東西也要斯文一點……”
“是……”觸上侍月冷冰冰目光,月兒連忙低頭應了,不敢大口吃飯,苦著臉數了米粒往嘴裡送去。
一頓飯剛吃了個半飽,侍月就放下了筷子,月兒也不敢再吃,跟著放下筷子,眼睜睜看著侍月身邊的小廝把飯菜撤了,乾嚥了咽口水。
“乾爹,我回去了。”月兒站起身,準備開溜。
“坐下。”侍月看都沒看月兒,接過小廝遞上來的茶抿了一口,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讓你住在廂房?”
“不知道。”月兒實話實說。
“當初送你來的人曾說過,你的記憶輕則一年可以恢復,重則三年五年也是有可能的。既然我對閣裡的人說了你是五主子,人前也算是給你一個主人的身份。我們清吟閣雖說是聲樂場所,可是閣裡的人都是經過千挑萬選出類拔萃的人物,能不能讓這些公子服你,這可不是我一聲令下就能解決的事。所以才讓你住的離我近一點,也好平日方便教你在我身邊學些規矩才好。”
怪不得連吃飯侍月都要管著自己,想必是怕自己失了禮數折損了自己的面子,月兒心裡這麼一想,當下瞭然,應道:“是,月兒知道了。”
“我剛才叫鐺兒給你房裡送去了日常用品,晚上鐺兒原回啞伯哪裡住,你有什麼需要他做的早點吩咐下去。”侍月喝完了茶,將茶碗放在桌上,打發月兒道:“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晚上把屋門關好。”
月兒站起身,不忘衝侍月道謝,“是,謝謝乾爹。”雖然侍月冷淡疏離的樣子令人有些不敢接近,但是聽他這一番話,心底還是為自己好的,月兒打心裡感謝這位大當家的。
回到自己屋子就看見鐺兒已經將房間重新打掃過了,案上擺著的青銅香爐中燻著瑞腦,一線青煙從爐中冉冉升出,案子上還一左一右擺著一對青瓷花瓶。
屋子中不僅增添了古玩和擺設,就連拔步床上都掛上了淡藍色的床幔,被褥都已經鋪好,屏風後的浴桶裡冒著水氣,盛滿了熱水。
“五主子,屋子已經收拾好了,你看還有什麼需要小的做的嗎?”鐺兒垂手站在一旁,等待月兒吩咐。
若不是侍月前面說過,月兒怎麼也不會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面前這個十歲的孩子做的。
“沒什麼事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明天早晨記得早點喊我起來。”
月兒打發鐺兒回去,關上房門,脫了衣衫進了浴桶,溫熱的水氣燻得月兒臉頰微醺,一雙清眸緩緩閉上,腦子裡空蕩蕩一片,看來想要在這裡安穩的待下去,侍月說的那些規矩免不了要學上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