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趙忻惠端著一壺湯來到龍乾宮外面。
她以前經常來龍乾宮,所以已經取得了龍離淵自由通行的手諭,守衛們看到她也不阻攔,只是提醒她:“惠妃娘娘,皇上去了重華宮。”
“無妨,我進去等等他。”
因為前些日子龍離淵對趙忻惠的另待,即使這些天皇上整日整日去重華宮,惠妃娘娘看似失寵,使得守衛們都不敢得罪她,馬上將門推開:“惠妃娘娘請。”
進了房間關上門,趙忻惠將湯往桌上一放,便輕手輕腳地在房間裡走動起來。
這裡是龍離淵辦公的地方,很少有人可以自由進出,她也是因了雲遲遲,才得到龍離淵另眼相待,從而獲得進入龍乾宮的通行證。
奏摺文冊都堆放得很整齊,然而趙忻惠知道,往往放在明面上的東西都不是最重要的東西,於是她略過那些奏摺,在牆壁書櫃等地方東摸摸西摸摸,想找出暗格來。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踢倒什麼東西,引得侍衛注意,她也怕萬一開啟暗格的開關有聲響,讓別人聽到,她就完了。然後龍驚羽的臉時時在她腦中盤桓,讓她心甘情願為他鋌而走險。
龍驚羽的不甘、龍驚羽的隱忍、龍驚羽的抱負,雖然他從來不與她說,但她都懂。她愛這個男人,她心疼他對皇位的求而不得,所以她願意拼盡所有,幫他得到他想要的生活,即使她想要的生活不過是兩人的相濡以沫細水長流。
正這樣想著,趙忻惠一不留神碰到了桌上的毛筆架,極細微的一聲響動,牆上出來一個暗格。趙忻惠心裡“咯噔”一下,所幸聲音很小,並沒有引起侍衛的注意。看著那個暗格,她的心跳得極快,喜悅泛上心頭。龍離淵可真是心思複雜,誰會想到那麼顯眼的毛筆架竟是邊防圖的暗格開關呢?上天還是垂憐她的,竟讓她誤打誤撞給開啟了。
馬上走過去,卻大失所望,裡面竟只放了兩個荷包。一個荷包做工精緻,但卻有些破舊,看來年歲不少,而且被人經常攜帶。另一個嶄新,但卻做工粗糙,繡的東西彆彆扭扭,讓人認不出是個什麼東西。
趙忻惠皺著眉頭仔細看了看,的確只有兩個荷包。龍離淵是不是有病啊,暗格里居然只放了兩個荷包。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還是將暗格原封不動地推進去,免得龍離淵發現不對勁。
繼續在牆上亂摸,幾乎把整片牆都摸遍,還是沒有找到。趙忻惠琢磨著龍離淵可能快要回來了,無奈地準備放棄。摸了那麼久,也累了,趙忻惠順著牆壁往下滑,滑到一半又聽到細微的“嘎吱”聲,抬頭,對面牆壁上又開啟了一個暗格。
壓下心裡狂亂的情緒,趙忻惠害怕自己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鼓足了勁才強迫自己走了過去。
暗格裡放了一個卷軸,趙忻惠心裡突突狂跳。顫抖地拿起來,緩緩開啟,山川、佈局、邊防都躍然眼前,“西北”二字也跳入眼中,讓趙忻惠狂喜不已。
將卷軸合上,趙忻惠把它塞進懷裡,有些許鼓脹的感覺,但天色已晚,應當沒有人注意。她強裝鎮定地出來,對侍衛說道:“本宮先回去了,等皇上來了,提醒他喝湯。”
“是。”
趙忻惠走後不久,龍離淵從重華宮回來,聽著侍衛稟告惠妃娘娘前來送湯,嘴角不由得勾起冷冷的笑。
進去之後,龍離淵看也不看桌上的湯,徑直走到一面牆壁上,那兒有一處手掌大小的地方比別處的顏色稍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他將手放在上面輕輕一按,對面暗格應聲而開。暗格裡空蕩蕩什麼也沒有,龍離淵卻滿意地笑開。
趙忻惠慌慌張張匆匆忙忙地回到了芷蕙宮,芷蕙宮太監小李子看她的樣子,便猜到了一些。兩人對了一眼,趙忻惠吩咐宮女們全部退下,獨獨留下了小李子。
“小李子公公。”趙忻惠等宮女退下,見門窗緊閉,方才開口。
“如何?”
“偷到了。”趙忻惠將懷裡的東西拿出來,遞給小李子。
小李子開啟匆匆看了一眼,雙眼放光:“真是西北邊防圖!惠妃娘娘,您立了大功!”
趙忻惠才不在乎什麼功勞不功勞,只擔心龍離淵會不會發現,於是催促道:“趁著夜裡,趕緊送過去吧,切勿耽誤。”
“是!”小李子說罷,便將地圖揣進懷裡,匆匆離去。
小李子是龍離淵安插在她身邊的人,平時他們的聯絡都是透過小李子。但小李子傳遞信件密函等東西,卻都是透過雲府,再傳給龍驚羽。這樣做,萬一被龍離淵所劫,關鍵時候龍驚羽可以丟車保帥,罪名便落不到龍驚羽身上來。雲相其實也明白這一點,但丟車保帥總比丟帥保車強,而且他輔佐龍驚羽多年,知道他太多秘密,與他早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若被龍離淵抓住,龍驚羽也必定會想辦法救他。
小李子連夜出宮,來到雲府,將地圖親自放到雲相手裡。
雲相顫抖著手接過,想到隱忍多年的叛亂將在不久之後實現,心裡便越發激動,忙叫家僕去七王爺府請七王爺。
左等右等等不到龍驚羽,雲相心裡焦急,不停地在廳上轉著圈圈。
“老爺,七王爺不在府中!”家僕氣喘吁吁地回來稟告。
“不在府中,你怎麼不去六王爺府中找尋啊?!愚蠢!”雲相一腳踹在家僕身上,氣得身體直顫。
“是是,奴才馬上去!”家僕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又等了很久,家僕才跑回來:“老爺,七王爺也不在六王爺府中!”
也許第二天早上龍離淵就會檢視地圖,時間緊迫,不可能再讓家僕一處一處去找龍驚羽了。雲相當機立斷,讓人拿來紙筆,寫上他與龍驚羽早就規劃好的發兵時間,蓋上自己的印子,密封好,和地圖放在一起,用一塊黑布包好。
放了一支菸火箭,受訓嚴格的暗衛很快集結。為了不引起龍離淵注意,減少動靜,雲相只派了十多個暗衛護送包裹,但這些暗衛個個武功高強,雲相對他們很有信心。
雲相將手裡的包裹交給為首的那個人,叮囑他:“快快送往雲燕國,一定要快!”
暗衛領命而去,一路疾馳出了城,卻在出城不久生生停了下來。
他們面前,五王爺龍夜清帶著一百多號人等在這裡,嘴角的冷笑在月色下分外滲人。
暗衛心知不妙,但已經逃無可逃,於是大叫一聲:“殺!”兩方廝打在一起。
龍夜清帶來的人也是絕頂高手,十多個高手對上一白多個高手,即使那十多個高手報了必死的決心,勝負也沒有任何懸念。
一番廝殺之後,龍夜清給了暗衛之首最後一劍,滿意地看著他緩緩倒下,然後低下身,從他懷中掏出已經沾染了血跡的包裹,拿在懷裡朝雲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