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轉世續緣，生命意義

月啼古森，

竹屋內。

“你有帶院子的房子嗎？”

“沒……沒有。”

“那結婚沒得談。”

一位滿頭銀髮的枯槁老婆婆手持著青竹杖，盤膝而坐，旋即冷淡說出‘沒得談’一句後，直接轉身背對著一位少年。

身後跪趴在地上，頭著地的少年，焦急忙慌地露出冷汗，解釋道：

“伯母，雖然我……我現在沒有，但請給我些時間，我會努力的，一定會給小暇買到帶院子的房子的，然後……”

砰！

青竹杖敲擊地面，格外的沉重。

蒼老的聲音夾雜著幾絲輕蔑，道：

“你哪有時間，你只是個人類而已，妖壽元悠久，而你區區一個人類，壽元不過短短區區百載。”

“等你賺到買帶院子的房子時，恐怕早已遲暮，滿頭銀髮，到時候你覺得你自己還配小暇嗎？”

“而且就算到時候小暇願意陪你，但臨近死亡的你，又有多少時間陪著小暇呢？”

“小暇與你在一起只會痛苦！”

字字珠璣，短短几句話深深刺入少年心中，少年頓時啞然，不知如何回答，因為這位伯母確實說的都對，自己無力反駁。

“回去吧！”

“人妖殊途，根本不適合在一起！”

最後一句成功打破少年的心理防線，少年怔怔出神，宛若雕塑，失望，羞愧……種種複雜的情緒閃爍在眸中。

旋即少年猛然起身，轉身奔向遠方，似是無法面對這個地方，只好如那老婆婆而言，離去了。

“尾生！”

月啼暇擔憂地望向那不遠處逐漸模糊的身影，剛欲追上去。

旋即一根青竹杖攔在身前，耳畔傳來語重心長的勸阻聲：

“小暇，夠了，人妖殊途，婆婆我這樣是為了你好……”

但月啼暇理一陣猶豫過後，內心決然起來，生平首次違抗了這位婆婆，焦急地繞過這根青竹杖，向著少年離去的方向跑去。

“小暇……”

老婆婆看著月啼暇逐漸遠去的身影，眼中神情複雜，怔怔出神，良久後，終是濃濃地嘆了一口氣。

“唉！”

“換人類那邊的話來說，這是‘女大不中留’吧。”

旋即眼中閃過一道決然，道：“阿柱，去把小暇帶回來。”

一道黑影自竹屋上空劃過，馳向那少年與少女逝去的方向。

………………

幾日後，

塗山，一如既往地繁華，但塗山的幾位當家，除了那位二當家以外，均都被些許煩心事纏繞。

苦情樹內部，

略顯昏暗，但瑩瑩綠光點綴著這裡，倒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幾日前，苦情樹那裡莫名的出現了一絲波動？”

金鈴清脆聲響起，塗山紅紅質問著眼前這位被苦情樹藤蔓綁著的銀髮女子。

“紅紅小姐，向妾身問這個問題幹嘛?難不成是懷疑是妾身搞的鬼？”

“紅紅小姐，冤有頭債有主，妾身如今可是被紅紅小姐囚禁著，怎麼可能還會對苦情樹做出什麼影響呢？”

“倒是紅紅小姐，這幾日可是憔悴了很多呢？”

鳳棲嘴角勾起一絲弧度，似是得意，打趣著這位如今的塗山之王。

塗山紅紅打量著鳳棲，表情淡淡，心知也無法從這位口中探出有用的訊息了，旋即也不搭理其調戲，轉身離去。

金鈴的清脆聲響起。

俄而，塗山紅紅也已至苦情樹的出口處，袖袍一揮，苦情樹枝條揮動，洞口開啟。

縷縷透明的陽光伴隨著一襲翠綠長髮刺入眼簾，讓塗山紅紅不由地恍神。

“容容，你怎麼來這裡了？”

塗山紅紅低頭看著身前的塗山容容，疑惑道。

塗山容容嘗試撇過身子，探查洞內的情況，卻被塗山紅紅遮擋住，接著苦情樹的枝條舞動，再次閉合。

緊接著，一雙熟悉的手撫摸著她的腦袋。

“容容，這裡還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姐姐，這傢伙，總是將她視為小孩呢？

塗山容容旋即逃脫了頭頂上的那雙手，道：“姐姐，今日有一對要進行轉世續緣的戀人。”

“是誰？”

“姐姐，今日這一對戀人，姐姐前幾日見過呢？”

“容容，也學會賣關子了呢？”

塗山容容笑笑，旋即道：

“月啼古森的那對……”

………………

苦情樹，

粉紅花瓣，落英繽紛，金鈴聲伴著誓言聲響起

“苦情巨樹啊，你聽得見嗎？”

樹下，少女雙膝著地，雙手合十，聲音虔誠，祈禱著發出誓言。

“我願意用我相知相熟的一點一滴的記憶，我的半數妖力起誓，以及七寶妙樹皮為傳承法寶……”

“讓我們來世相見吧。”

話落，旁邊同樣跪坐的少年的真誠聲音也隨之響起，回應著少女的誓言。

“我願意！”

二者同時腦袋點地，跪伏著，內心頗為忐忑，等待著苦情樹的回應。

旋即苦情樹枝條搖曳著，粉紅花瓣，化作星星點點，回應著底下那二人。

同時月啼暇也感受到法寶七寶妙樹皮的波動，當即明白續緣儀式成功了，旋即起身，對著身旁那還在伏地的少年道：

“儀式成功了！”

半晌，卻見那少年依舊伏地，似是不敢面對，聲音忐忑，斷斷續續，壓抑著某種痛苦。

“就這樣完成了，你……是不是要離開了。”

月啼暇撇過頭，似是不敢面對，良久還是道：

“我……我要回森林去。”

咯咯咯——

拳頭蜷縮著，骨頭不堪重負般地響聲，少年悲嗆夾雜著不捨，似是貪戀與少女相處的時光，道：

“所以，這份誓言就是我們此生最後一點回憶吧……”

“尾生先生，你應該知足了……”

頭頂傳來一道聲音，似是提醒著他。

少年下意識地抬頭，便看到那一襲翠綠長髮，正式主持舉行續緣的狐妖。

塗山容容繼續道：“月啼暇乃是月啼族年輕一輩的翹楚，你可知她揹負了多少壓力，才可讓族長同意，同意讓你們來此處許下轉世續緣嗎？”

胡尾生起身，對著那撇過頭，不敢看他的少女，道：

“小暇，你……”

耳畔那道聲音繼續傳來：

“你走後，月啼暇一族便將小暇看管起來，小暇可是以性命為要挾，才讓族長同意你們來此許下轉世續緣。”

“但前提是此生不得再見。”

少年至此也明白，有些事天生註定，少年與少女的身份猶如雲泥之別。

少女為妖，放眼整個妖界，也算是年輕一輩的翹楚，而少年為人，滾滾人潮中，平庸至極。

如那話本戲劇上那般，自古以來美人配英雄，可少女是佳人，而少年卻不是。

“你們能走到這一步，已是極大的運氣，來生自看天意，若是有緣，來世未必不可再見。”

半晌，

塗山容容看著這一對少年少女相互撇過頭，漸行漸遠的身影，轉頭對著塗山紅紅，道：

“姐姐，你怎麼看？那個少年似乎很是貪婪。”

塗山紅紅扭頭望向苦情樹，伸手摩挲著古老的紋路，悠悠道：

“不管如何，當日少年的那番不顧生死的舉動你也看見了……”

“而且苦情樹已然承認了二人的感情，少年對少女的感情為真，少女對少年的感情亦為真。”

“情之一字，本就是一種緣分。”

而此時，

塗山街道上，繁華紛呈，但少年與少女，心情均沉重，步履艱難地邁著腳步。

二者似乎都在珍視著這最後一段時光，都走得很慢。

少年內心很是自責，自責自己的無能，要是自己足夠優秀就好了，少年幻想著。

忽而耳畔傳來街道上一處商鋪的呦呵叫賣聲。

“各位看官，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本店的功法物美價廉，你想要獲得絕世神功，自此走上人生，不，是妖生巔峰嗎？”

少年腳步頓時一滯，扭頭看了看那依然撇著頭的少女，旋即眼中一片決然，於是道：

“小暇，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而此時，

少年不知的是，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一處屋簷上，有著一位揹著巨大酒葫蘆的狐妖折耳少女，直盯盯看著他們。

“小塗，就是他們嗎？月啼古森……”

塗山雅雅雙手叉腰，傲然地對著身後的一隻小狐狸，道。

小狐狸點點頭，肯定地道：“沒錯，雅雅姐，就是他們，只是小的不明白，你找他們……”

而後話還未說完，眼角的餘光便有一道黑影閃過。

小狐狸扭頭，卻見身旁已然空無一物，而後耳畔傳來一道聲音：

“謝了，小塗，雅雅姐總算沒白仗著你。”

小狐狸看著那遠去的身影，內心慨嘆：雖然不知道雅雅姐找他們的目的，但想來是不會為難他們的。

嗯，應該吧。

小狐狸又不確定道。

………………

一家專門販賣功法的店鋪，店前門可羅雀，之所以造成這種情，是因為此家店鋪販賣的盡是些不入流的功法，有人族，有妖族的……

門前那位一直吆喝的妖怪忽然止住，因為不遠處有一道影子正朝著自己這裡趕來，當即歡迎道：

“客官，來來，我們這裡的功法應有盡有，客官你想要……”

直至看清了來者後，這隻妖怪戛然而止。

因為來者是一位人類，在塗山這裡，人類雖然很是稀少，但也不算奇怪，但真正讓妖怪止住口的乃是，這人類一身穿著很是寒酸。

根本不像是能買的起功法的人。

不過妖怪旋即意識到能出現在這裡的人類，大概是來找那棵樹的。

於是妖怪朝著少年身後望去，不出所料的見到一位妖怪少女，當即再次流露出笑意，招呼其進入店內，道：

“客官，你想要那本功法，本店這裡應有盡有……”

少年看著那琳琅滿目的功法，各種功法的名字看起來就很厲害。

直至少年瞄向了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名字——金光咒。

雖是普通，但感覺很是可靠。

少年當即有了注意，拿起了這一本。

妖怪當即讚歎道：“這位客官，你的眼光真是妙，竟然一眼就挑中了這本，我跟你說這功法可不得了，乃是人類那邊一氣道盟大力宣傳的絕世功法……”

妖怪絮絮叨叨著解說著這本功法究竟有多厲害，吹得可謂是天花亂墜，即便是少年也不禁慨嘆，自己難不成真的選中一本絕世神功。

“客官運氣更是絕佳，成為本店今日的第一百位客人，因此此功法不要九九九九，也不要九九九，只要九十九。”

少年一聽這價格，不禁掏了掏褲兜，兜內空蕩蕩，可謂是比臉還乾淨。

少年當即轉身要走，卻被妖怪一手抓住手，於是少年道：“我……我沒錢。”

妖怪似是看出其難色，道：“客官，沒錢的話，可以借。”

“借不著。”

“客官，其實可以借你那位情人的，要知道你那位心愛之人，可是月啼族的……”

但話未說完，

抓住少年的手一股巨力傳來，竟直接掙脫開來，隨後少年直挺挺地朝著門外走去。

妖怪急忙道：“客官，我給你打個折，不要九十九，只要區區七十兩……”旋即依舊未見少年的腳步停頓，只好繼續道：“五十兩……”

但少年腳步依舊未停，妖怪也不願意再繼續降價，只是心中碎碎道：這小子難不成連五十兩都沒有？也不知那位月啼暇一族的翹楚是如何看上這麼窮酸的小子。

或許那位太單純了，一不小心上了人類小子的當。

此時胡尾生已然走出店鋪，只是很沉重，愈發地感受自己的平庸。

直至身前突兀的出現了一道小小的黑影。

“少年，你為何兩手空空出來呢？是缺少某種功法嗎？”

胡尾生看著身前這道攔住自己的狐妖少女，少女揹著比自己還要大的酒葫蘆，正叉著腰攔住自己。

只是狐妖少女的耳朵很是奇怪，這狐耳朵不是直耳，而是折耳，倒是與那苦情樹下那兩位相同。

胡尾生心情本就糟糕，也不願理會，於是剛欲繞過去，就聽見這少女道：

“喂，少年，記住我叫雅雅姐，你是月啼古森那裡的吧，只需要告訴我一件事，不僅這裡面的功法隨你挑，而且以後你就是我雅雅姐的人了。”

少年當即頓住腳步，將信將疑，道：“當真？”

塗山雅雅拍了拍胸脯，胸前的滾動似是證明著其所言非虛。

“你想問何事？”

“前幾日月啼古森，發生了什麼？從那森林裡回來後，我能感覺到姐姐一直有心事，經常去後山那裡……”

少年眼神猶豫過後，還是向這位自稱雅雅姐的狐妖敘說那一日發生的事。

半晌過後，

塗山雅雅皺著眉，小小的腦瓜子使勁思考著少年剛才的話。

而少年在妖怪的賠笑下，也終是獲得了功法，也回到了月啼暇身旁。

二人也是一路無話，回到了那熟悉的森林。

……………

明月高懸。

胡家村，

一間小小的茅屋屋簷上，

有一少年盤膝而坐，五心朝天，按照功法的路線運功。

不知為何，少年感覺這功法格外的適合自己，準確的說，是心境格外的契合這本功法，練著練著，功法竟自主地運轉了起來。

最終失控了，少年睜眼，露出慌亂詫異的目光，這功法難不成有問題，因為他已然無法控制這功法了。

冥冥中，

好似有一個地方召喚自己。

少年眼前一黑，便昏迷了過去。

昏迷前，只記得眼前飄過一道金色光幕。

【你是否想知道生命的意義】

【‘YES’or‘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