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結束一天戰鬥的羅安諾,終於休戰了。回到家裡一個人裹在溫暖的毯子裡,在冷氣開的十足的空調房裡,像個小女孩一樣喝著外賣送過來的珍珠奶茶,這個穿著精緻戰袍的小女孩在白天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在晚上等到魔法解禁,她才又是那個簡單的無憂無慮的穿著粉紅色睡衣的可愛女生。最近李澤的明信片收的比較頻繁,他在明信片背後的話明顯變得多了起來。他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自由自在的像三毛一樣滿世界流浪。但是他果真做到了嗎?他是實現了自己四處流浪的夢想但卻沒有因此變得很自由,自由這個概念太富哲理色彩很多哲學家辯證的論述解釋,或者在這個世界根本沒有自由這中形態的存在。李澤成為了一名船上工作人員,終年在茫茫的大海上流浪漂泊,輾轉於一個又一個的港口,看過的風景全是碼頭,他知道的故事全是發生在船上,不知道在船頭看過太多次日升日落,會不會像小王子那樣的寂寞。海鷗掠過大海,海燕在暴風雨前高高飛起,鯨魚成群結隊浮出水面,暗礁隱隱約約,很溫柔的海,很狂躁的海,一隻船一群人一條航程一盞航燈,這條路上的他會不會想起那個簡單的普通的讓人總會忘記的平凡下午,他伏案認真或者不認真寫下的理想,會吧,年少時的簡潔生活不會讓人在繁瑣裡變得庸俗,自然也不會讓人的記憶變得遲鈍。

“最近在寫小說,想先把青春裡的那些故事寫出來,然後再寫船上的故事”一張布宜諾斯艾利斯風景明信片背後工工整整的手寫體,李澤簡單的跟羅安諾報告自己最近行程。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轉去做了服務人員,苦力活真的厭倦了吧!作為一名船上酒吧的調酒師,在一場場狂歡派對落幕之後的他卻總像是一個養生大爺一樣,端著一杯枸杞茶跑到船長那裡跟他聊聊這艘船上的趣聞軼事。長期和酒精接觸的他更像是一個才情肆意宣洩的李白或者什麼的。如果他不跟羅安諾說自己要寫自己的故事時,羅安諾差點忘了那個熱衷話劇頂著一頭紅毛的少年。

“我現在存了好多錢了,再過幾年這本小說寫完,我就準備上岸開個酒吧”距離上次的明信片已經過了幾個月了,羅安諾看到的時候先是覺得不可思議,原來喜歡流浪的人也有厭倦漂浮不定的一天,原來每個人都渴望一份腳踏實地的安穩和暖心歸屬,就連李澤這樣的人也不例外,左藍那樣衝鋒陷陣爭強好勝的人也不例外。但是仔細想過之後,羅安諾覺得這似乎太合情合理。就像當年自己的夢想就是喬太太一樣,他們在本質上是一模一樣的,不管每個人的外在表現是以怎樣的形式存在,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只可惜對於羅安諾來說最最捨不得的人已經不在身邊了。她不知道究竟應該怪誰,是自己巨蟹式的敏感腐蝕摧毀了這麼多年的感情還是天蠍式的腹黑容忍不下這些那些的不完美和不清楚。和巨蟹座最般配的天蠍座少年就這樣從羅安諾的世界裡悄無聲息的寂靜隱退。

有人說兩個人做朋友遠比做戀人要好,朋友永遠不會結束,但是情人卻可以形同陌路。羅安諾看著看著一張又一張躺在抽屜裡的明信片,眼眶溼溼的。原來很多道理,都是真的,原來很多自己不以為然的東西都是刻骨銘心的真理。她和李澤做了朋友,這麼多年還是無話不說的朋友,她和喬森北做了戀人,然後在濃烈的感情燃盡之後,他們像陌生人一樣,想相交線一樣彼此滑向兩個不同的方向,並且越來越遠,直到彼此變成一個小黑點再也看不見。

窗外的風透過縫隙吹過來,吹的窗邊的帷幔微微顫抖著,輕輕吹走了這些青春年少,舊時光裡落了一地的簡單美好。終於長大成人,青春這個詞彙有時太過扎眼不敢抬頭直視怕一抬頭就會被晃得淚流滿面。誰真正做了自己想做的人,誰又開啟了不可思議的自己。

緩緩走到窗戶邊上,藉著小區裡的燈光。羅安諾抬頭望了一眼窗外挺拔的大樹,枝繁葉茂在這個夏天格外生機勃勃。但不知為何地上零星散落著幾片葉子,秋天還沒到夏天也不過剛剛開始有些葉子就要離開了。自己的生命中的那些耀眼的花兒彷彿也提前過了個夏天,在秋天來臨之際開始慢慢的凋謝了。生活蒼白乏味,它的顏色是慢慢褪去的,這些一個人的歲月裡羅安諾並不覺得孤獨因為她自己學會了回憶,在嶄新的生命歷程裡反覆咀嚼著回憶,但回憶是會褪色的連帶著生活的底色一起褪去,這是她之前從未料到的。一個人在記憶的寒冬走的夠遠了,有時候想真的要離開了,可是那些年的記憶卻不忍心丟掉,擦乾眼淚揉揉不知道為什麼紅掉的眼眶。

《26》

夏季裡各種連鎖店的飲品成了座上客,但是各種與之有關的健康調研也呼之欲出。今年關於奶茶的流言蜚語層出不窮,奶茶裡含滿了咖啡因,喝下一杯奶茶等於喝下8杯咖啡。羅安諾想這是不是一種預兆在告訴自己任何東西,任何美好的甜蜜的光鮮亮麗的東西最終也抵不過時間的質詢,總是會變質壞掉。奶茶裡原來裝滿了大家不知道的有害物質。可自己還是戒不掉那一杯奶茶。她又想起那些日子裡喬森北總說她像個小孩,明明可以同時買兩杯奶茶,每人一杯。可羅安諾卻死皮賴臉非要和他同喝一杯。一杯奶茶,兩根習慣就是倆人的標配。每個雨天兩個人裹著毯子傻傻的追著一季又一季度的情景喜劇,在呵呵的傻笑裡,扯著毯子咕嚕咕嚕的吸掉一杯奶茶。不知道為什麼美好的記憶,總是在她的腦海裡刻畫的那麼清晰,她就好像有選擇性失憶的病人一樣可以的迴避掉那一段感情裡的不美好。

那個時候羅安諾對於喬森北的依賴就像是一起喝一杯奶茶,想什麼都要跟他分享,那樣自己才會覺得我們就是我們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她必須坐在喬森北的身邊才覺得踏實,只是因為聽過一句話。最完美的情侶,他們的愛永遠不死;他們的愛情從沒受到過威脅;他們完完全全信任對方。他們成功的秘訣就在於?——他們從來不正視對方。

羅安諾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慢慢失去喬森北的,或許同一杯子的奶茶已經不能讓她快樂起來,她總是想要更多的東西,跟喬森北一起圍著毯子窩在沙發裡的小確幸被現實裡的紙醉金迷攪和得不成樣子,她想或許是自己辜負了喬森北的愛。是自己不夠簡單,不夠清純,開始歇斯底里的想要更多,開始覺得他永遠都不夠上進,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自己要永遠攜手走下去的人,開始真真正正的正視他了。於是,羅安諾就失去了喬森北猝不及防的失去了他!

休息的時候,計程車司機載她路過一個很小的奶茶店長長的隊伍各式各樣的小年輕或是看著手機,或是互相推推搡搡的打鬧,隔著玻璃窗看著他們純真無暇的臉。車裡的冷氣開得很足,羅安諾又想起喬森北拿著地鐵口發的扇子給自己遮擋太陽的樣子,那種扇子總是印滿了各式各樣的廣告,不孕不育、男科、整形。那時候家裡扔了好多那樣的扇子,現在的她不需要那樣的扇子來為自己遮陽了,她很少出門曬太陽,去的地方都有冷氣。只不過觸景生情想起了那年的自己。分手後,羅安諾刻意的更換了自己的聯絡方式,最後的結果是喬森北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的無影無蹤。初戀是用來懷念的,偶爾她會一個人穿著一起買的舊球鞋,揹著帆布包散漫的穿越洶湧的人潮,一個人堅強的直麵人群,不過羅安諾跟以前不一樣了她不在是跟在喬森北身後被他牽著手保護著的小女孩了,可她卻不敢忘記那些喬森北牽著自己的手,在人潮裡緊緊拽著自己不肯放手的感覺,她總覺得遺忘就像是一種背叛,對自己青春歲月的背叛,對自己純真感情的背叛。她走出地鐵站,卻發現今天的雨下的很大,自己一個人出門又忘記帶傘了,站在便利店門口距離家很短的距離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雨擋在了這裡,懷抱著過去的記憶,獨自站在風裡等雨停,不過羅安諾知道自己再也等不來喬森北和那一杯溫暖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