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拿了糕點過來讓兩位小王爺吃,但是李惲吃完了自己手中發現盤裡已經沒有了,見李宥手中還有沒吃完的,便搶了過去。宥兒本來吃東西就慢,四個桂花糕,他連一個都沒吃完,最後一點還讓李惲搶了過去,他便委屈巴巴地哭了出來。
末桑看見了,知道是李惲欺負了自家少爺,看不順眼的她就打了李惲的手,把他手中原本是李宥的糕點給打掉了。
這一幕剛好被過來的紀氏看見了,大驚小怪地就把自己的孩兒拉到身後,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指著末桑大罵:“你這個賤婢,這小王爺的手也是你打得的?”
末桑見兩位夫人都來了,她趕緊跪下朝郭氏:“郡王妃,惲兒不僅把盤裡的三塊桂花糕給吃完了,還搶了宥兒手中的,婢女也是心急一時想要安慰委屈的宥兒,才出手打了惲兒,請王妃恕罪!”
郭氏聽明白了事情的緣由,把宥兒的兩行淚給擦掉,“乖,待會孃親到廚房裡重新給你拿新做好的桂花糕,別哭了。以後遇到這種事抓住就死死地給捏好了,被別人搶去了,哭也是哭不回來了。”
“姐姐,不就是一塊桂花糕麼,至於讓下人都對我兒子動手嗎?”紀氏把惲兒摟在自己腰間,一邊撫摸他的臉一邊顯得自己好像很委屈。
李惲明明是明知自己欺負了弟弟,但是他躲在母親的懷裡還在朝宥兒吐舌頭。
“怎麼不至於,以後這郡王府是不是也想被你們一口給吞完啊?”郭氏安撫完李宥,重新看著紀氏,這裡還是玉簌院,只要郭氏還待在這裡,她對他們就還有話語權。
“你...”紀氏氣得想要衝上去,“不就是因為你的兒子又醜又要被送走,所以你嫉妒我的兒子嗎!你這個女人心也太狠毒了,這個王府是你姐姐說了算,哪有我這個庶出的份!”
郭氏在面對紀氏的時候,並沒有往日那般羸弱,她必須在自己兒子面前堅強,這家依然是她郭氏說了算。“妹妹話可不要這樣說,我只是替你說教說教自己的孩子,東西拿出來是為了分享了,而不是以自己的勢力去欺辱他人。”
“好你個郭妃,有什麼就往我身上來,不要為難我的兒子!”紀氏見自己說不贏郭氏,只能以施展苦肉計。
這招對郭氏當然不管用,這是在玉簌院,自然有她的人替王妃說話。
末桑:“紀夫人,這件事因我而起,和郭王妃無關,若是要深究起來,全是婢女一個人的錯!”
紀氏這才注意到這個新來的婢女,沒想到在郭氏身邊服侍了幾天,就變得這麼服服帖帖,和之前的綠桃沒什麼兩樣。這個女人果然不一般,不僅連郡王,就連自己身邊的婢女都可以為她盡心盡力。
這件事原本就是這婢女的錯,郭氏在紀氏後面進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這件事就算稟告到廣陵王那裡去,這婢女也不會將郭氏給透出來,紀氏鬧了也是白鬧,反而還會惹得郡王心煩。紀氏氣得咬嘴唇,但是也只能這樣放過郭氏。
“行吧,我就看你們能得意到什麼時候,等宥兒一走,這個郡王府就沒有你們可以待的地方了!”說完紀氏拉著惲兒氣沖沖地就離開了。
“你起來吧,”郭氏背對著紀氏離開的地方,“晚上廣陵王肯定要過來問罪,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到了晚上,李淳果然來了玉簌院,他白天受了些氣,回來就聽見紀氏那個小女人不停地抱怨,實在沒有辦法了才躲到著玉簌院裡,他最喜歡的還是這裡的清淨。
郭氏命末桑去給郡王打一盆熱水,她要親自給廣陵王洗腳。
末桑把水端進來來後,李淳看了一眼站在一邊規規矩矩的末桑,“這又是何必呢,洗腳的事情讓下人來做就行了。”
“你精神不好,進門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眼中的疲憊,洗洗腳最能緩解全身的疲勞了。下人不知輕重,這末桑又是新來的,不知道王爺你左腳騎射時從馬背上摔下來受過傷,還是讓妾身來幫你吧。”
李淳點點頭,他身上何處有傷口,幾時來的,嚴重程度,郭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這些她周邊的婢女都知道,都是郭氏盡心提醒她們,不要惹得郡王不高興。
“這婢女就是今天在後院打了惲兒的那個婢女?”李淳享受著郭氏手中輕柔的力度,對這個婢女的火氣也減少了不少。
“王爺請罪,是末桑無禮,打了大少爺。”末桑聽見郡王奚落到了自己,看懂了臉色立馬跪下來。
郭氏依然低著頭,將熱水一層一層覆蓋在他的腳背上,“郡王別生氣,這件事怪不得末桑,想必你也從紀氏那兒聽說了,是惲兒搶了宥兒手中的桂花糕,末桑只是安慰委屈的宥兒,才作勢打了惲兒。後來我還專門讓廚房重新送了一盤桂花糕給李惲,他應該沒在生氣了吧?”
李淳從腳尖感受到郭氏拇指的冰涼,她的手指細膩,一點點洗除廣陵王身上的疲倦。
罷了,他從紀氏那兒聽到的都是關於郭氏不好的,那個女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得體,只要有一點兒不順心的事,她就就能在郡王面前添油加醋地把事件給變了個味。這個郭氏體諒郡王,還從不在郡王面前說紀氏的壞話,有時候還會幫著她,李淳有時候真的越來越搞不懂這兩個女人了。
“她不生氣你覺得可能嗎?”李淳跟著郭氏的話說,他有時候好像和郭氏是一夥的,探究著這個人的人性,那個人的心理。
“那倒也是,不過郡王今晚來了玉簌院,妹妹她不會埋怨郡王嗎?”
李淳摸摸腦袋,“我說我是來找你算賬的,她倒樂呵著。”
郭氏微微一笑,終於洗好了,末桑想站起來給王妃拿毛巾擦手,卻被李淳制止了:“誰允許你站起來的?”
末桑知道自己莽撞了,又把頭低著重新跪了下去。
郭氏看到這一幕,沒說什麼,自己起身到一邊拿了毛巾先給廣陵王把腳擦了,然後再把手給擦拭乾淨。
“行了王爺,末桑也是為宥兒好,那孩子本來就沉默寡言,以後指不定被誰欺負得更可憐呢。”郭氏重新坐回李淳的身邊,輕輕地挽住他結實的臂膀,“看在宥兒即將出府的份上,這也算是作為孃親最後一次維護他,體罰就免了吧?”
李淳哼了一聲,“體罰免了,但是不能就這麼過去了,罰俸三個月,你可答應?”
“還不趕快謝恩?”郭氏搶著回答。
“婢女謝王爺恕罪。”末桑乖乖地行了個禮。
“行了,先下去吧,我也疲了。”說完又順勢打了個哈欠。
末桑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郭氏先上了床,背對著李淳側躺著。她知道這真的是作為孃親最後一次保護李宥了,等他去了將軍府,她再也不能維護李宥。郭氏想到此處,心痛地閉上了眼睛,以後和宥兒的見面,定時錐心刺骨的場面,只希望屆時宥兒不要埋怨這個狠心的母親將他拋棄,為了活命,她只能斬斷他們的母子之情。因為她知道,她若是再和李宥保持親密的聯絡,弒子之罪殊不知哪天就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