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暗潮湧動
佳麗三千:皇后不侍寢 小空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小任,本宮該叫你什麼呢?”沐君華端坐身子,後背焦灼的痛楚雖然難忍,面上卻一派平靜,如水秋眸閃過一抹狠戾之色,語調沉穩冷酷,“說,你是什麼人?”
那獄卒表情並無變化,依舊站的筆挺,頭微垂,“娘娘說笑,方才娘娘還喚了奴才賤名。至於說到奴才是什麼人嘛,奴才只不過是看管天牢重地的獄卒罷了。皇后娘娘身份尊貴,不識的奴才也是常理。”
沐君華略一思索,神色恢復平靜無波,目光停留在獄卒的臉上,“聽你這麼說來,才發現本宮在此十日有餘,竟沒有好好瞧過你的模樣。你且過來讓本宮瞧瞧清楚,今日你也算救了本宮,來日本宮出去之後定要好好謝你。”
那獄卒的身形有片刻僵硬,但也只一瞬便恢復正常。可是,也只需這一瞬,已足夠讓沐君華清楚很多事情。
想來自己這段時間是不是裝的有些過頭了,感情人人都覺得她還是當初那個任人搓圓捏扁的軟柿子。
“皇后娘娘身份貴重,奴才不敢汙了娘娘鳳目。今日之事奴才也是自救,太后娘娘疼愛皇后那是整個宮裡都知道的事兒,眼下太后娘娘雖下了懿旨讓我等審問皇后娘娘,但那也是迫不得已。若我等真將大刑用在娘娘身上,只怕太后那邊少不得怪罪。”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無論從哪都聽不出破綻。
但,沒有破綻,就已是最大的破綻了。
一個小小獄卒,說話竟這般圓滑,何時這天朝連小小獄卒也這般玲瓏剔透了。
沐君華燦然一笑,明媚的笑容讓整張小臉生氣勃勃,瞬間沖淡了天牢裡的髒亂沉暗。面對這樣的笑,那獄卒竟也沒有什麼反應。
看著他刻意的表現,沐君華心中更加肯定,面上卻不顯山露水,“既如此,本宮也不便強求,來日還多依賴小任照料。本宮方才受了傷,可能為本宮尋些傷藥來?”
“這是自然!”獄卒彎腰行禮,準備退下。
“離去時也像方才那般悄無聲息吧,本宮乏了,想歇下了。”
慵懶的嗓音在身後響起,獄卒轉身的動作又是一僵,重重的腳步聲響起,身後一派爽利的笑。
出了天牢,那獄卒才長出口氣,擦了額角的汗,快步離開。
漆黑的長街上此刻十分安靜,司馬長軒修長的身影從長街那頭緩緩行來。溫朗如玉的容顏愁眉不展,緊閉的雙唇微微下拉,思緒混亂。
今日召見,太后言下之意,只怕是要對皇后下手。那心性歹毒的女人雖不配為一國之後,但自己助紂為虐的行徑也有失君子風範。雖說是除惡,但以惡制惡本身便是錯。
長嘆口氣,司馬長軒望著天際繁星,想他滿腹經綸、博學多才,如今竟也淪落到與奸人為伍、行構陷之事。那沐君華素來囂張跋扈,全不把人命當回事,他此番也算為民除害了。只是這樣的藉口,卻無法盡釋心中不堪。
“如此良辰如此夜,尊貴的國師大人為何獨佔街頭,對月長嘆呢?”
戲謔的聲音從右後方傳來,司馬長軒凝神望去,那街角飛簷下長身玉立的身影,不是自家風流倜儻的師兄又是何人。
“師兄這神出鬼沒的毛病可能改上一改,長軒體弱不禁嚇,沒得被師兄嚇出病來。”司馬長軒本就心中不爽,現在被他忽然出現嚇了一跳,越發堵得慌。
冥子梵一搖三晃的走出來,唇角上掛著一如往常的魅惑笑容,一雙桃花眼斜斜上挑,一派風流俊俏,“俗語說‘往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瞧師弟緊張的模樣,莫不是做了什麼泯滅良心的事情?”
本是一句調笑的話,聽在司馬長軒心裡卻分外刺耳。自己雖有不恥,但也算不上是虧心之事。不過是懲治了惡毒皇后,雖說手法有些上不得檯面,初衷總還是好的。
“師兄這話什麼意思?”
看著司馬長軒隱隱有些怒容的臉,冥子梵收起調笑姿態,行至他面前正色道,“聽太監說你去宮裡找我,可是有什麼急事?”
南木國裡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和司馬長軒的關係,司馬長軒素日為人都甚是低調,他即不願公開與自己有所交情,冥子梵也樂得賣個糊塗。如今他竟大刺刺到宮裡找人,只怕真是給急瘋了。
聽冥子梵這一提,司馬長軒才醒起自己尚有要事求他幫忙,當下穩住心思長施一禮。冥子梵瞧他架勢,已猜出他打著什麼算盤,冷了臉也不做聲。
司馬長軒也知自己這個要求過了分,但目前放眼南木國,能救那人的只怕也就自己這個浪蕩風月的師兄了。只是,他這一出手,便有暴露的危險。作為質子而言,冥子梵越是平凡無奇,越能保全自身。
許久之後,冥子梵瞧著自家師弟一臉嚴肅的固執,無奈嘆氣,“你不是甚為討厭那皇后娘娘,為何還要來求我出手。你可知,我若出手相救,你這番苦心可就白費了。”
司馬長軒白淨的臉上一紅,幸好黑夜之中尚不明顯,“長軒此番作為也是一時失策,盛怒之下被人挑撥而就。我雖不悅皇后跋扈惡毒,卻也不願這南木江山被賊人所奪。眼下皇宮之中暗潮洶湧,我也只能來求師兄施以援手了。”
冥子梵抬頭望天,卻不多言。司馬長軒為人正直,有時過於迂腐,卻是地道的溫潤公子。
眼前浮現起那張倔強傲然的笑臉,唇角上揚,又掛上慣常的魅惑笑容。
“既然國師大人開口,那本王便日行一善吧!”
語罷朗笑一聲乘風而去,留下司馬長軒對著他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語。
清雪宮內,肖翎雪獨坐檯前,手中一把白玉象牙梳早已斷成兩截。
白日裡沐君華的話一直在她心裡回想,父親與兄長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也從未告誡過半句,偶爾還會幫襯一下。
只是,那賤人卻是如何得知?!
父兄行事一向謹慎,便是皇上也未必有所察覺,她一屆深宮婦人,又素來驕縱跋扈毫無心計,縱然捱了一頓板子醒來有所變化,也未見得比之前聰明多少。如此驚天之密,她卻如何能夠得知。自己也是防著有人會知道,秘密之事都用鳥語傳遞,保密功夫做得十足,她沒道理會知道才對。
難道,她今日只是試探?
皇帝中毒昏迷不理朝政,朝中大臣早已疑心,只不過全都壓著沒有展露。一則有太后杵在那,二則父兄已秘密聯合了一半朝臣為己所用,如今皇帝不上朝反倒給了他們機會。
沐君華有句話說得好,她這次的局確實想著要一箭雙鵰,但卻從未謀劃過這一步。
她怎會,真的對那人做什麼。
眼中狠辣之色一閃而沒,太后只怕已經動手,十日是她所能拖的極限。即便她相信沐君華不是下毒之人,即便她顧念著與自家姐姐當年情分,在江山和兒子面前,她也只會選擇後者。
一個在深宮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人,向來知道什麼叫大局為重。
不出三日,那賤人必死!
屆時即便南木炎醒過來,也是木已成舟,自己也不算違了承諾。
一想到南木炎停駐在沐君華身上的目光,肖翎雪一張精緻的臉便扭曲變形的嚇人。
夜色深沉的慈禧宮並不寧靜,太后為避免走漏風聲,將中毒昏迷的皇帝移到了自己宮裡。此刻,慈禧宮燈火通明,熬了一天一夜的太后剛被隨身服侍的嬤嬤勸下去休息。
十幾日來,太醫們全部聚集在這裡,夜以繼日研究皇帝所中之毒。方子開了無數,卻都未曾起效。皇帝依舊面色青黑,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今晚已是太后所能容忍的極限,若今夜還不能將皇帝救醒,那君華丫頭只能擔下這個罪名了。
太后就寢前,已下令若明日早朝時皇帝還未醒轉,太醫院所有人提頭來見。
陳太醫雙眼烏青,拿著一張單子搖頭不語。一旁的蘇太醫傾身過去,用只兩人能聽見的嗓音道,“陳太醫,陛下之毒兇險萬分,我等苦熬十日仍是無解。如今也只有這最後一法了。若成,太醫院上下平安。若不成,我等也只有以身殉葬。”
陳太醫眉頭緊皺未見舒展,拿著方子的手顫抖不已,眼底卻一片冰涼。
以毒攻毒之法,若是尋常人家,他早就已經如此建議,可現下中毒躺在那的卻是一國之君。稍有不慎,不止他人頭落地,牽連親族也是極有可能。
況且現在皇帝中毒已深,此刻用這以毒攻毒的法子,只怕藥量上一個分寸把握不好,就……
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太醫院所有人心頭,其他幾個太醫也是團團圍在一起,商量討論著方法。太后的懿旨只到明日早朝,他們現在也是火燒眉頭的焦急。
偌大的慈禧宮,籠罩在重重迷霧之下。侍疾的儀妃和魅妃捏著絲絹抹淚,嚶嚶的哭聲讓人心頭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