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突發雪盲

五日後，南木皇城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初雪，原本為蕭月素的時候自己家住江南一帶，哪裡四季也不曾見過冬雪，如今第一次見雪君華忍不住驚叫連連。

看著外面銀裝素裹的世界彷彿自己也輕靈了，這樣純潔的顏色時間沒有任何東西可比，它是上天的，是上天給這個世界填塗的色彩，它純潔、剔透、晶瑩。

珮雲看著自家小姐一副見如來的模樣，感覺真像個鄉村野民，都一天了還這麼興奮，自早上起來見到這一夜之間滿城的銀裝素裹就驚叫連連，現在還是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

“小姐，你不是最討厭下雪嗎，以前每次下雪你都生氣，每次都和老夫人說不好玩，怎麼，如今就是初雪就興奮成這模樣，要是老夫人看見不得笑彎了嘴。”

君華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過於興奮了，只是自己止不住啊，看著外面的白雪好像找回了身為蕭月素的感覺，這才是原本的自己，不是那鎮安侯府的掌上千金，也不是這南木國的皇后娘娘，而是她自己，蕭月素。

珮雲看著那張小臉，只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之前，小姐被仗打腳清醒時的模樣，就是這樣的冷傲凌然，那眼裡的神韻就是這樣的堅韌，沒有任何的驕縱，也沒有任何的任性，就感覺脫胎換骨一樣，從骨子裡，從靈魂裡換了一個人。

也不看珮雲那張呆立的小臉，君華拿過斗篷自己披上就大步走出房門，一旁的珮雲這才反應過來，“小……小姐，你去哪啊，這天寒地凍的，你去哪啊？”

君華頭也不回大步朝前走去，聲音慢慢飄在身後人的耳朵裡，“不許跟著，今日本宮想自己走走，誰來就罰在雪裡跪上一晚。”

珮雲聽了也止住腳步，跪上一夜那自己的腿不就費了，而且現在的小姐是個精明的人，向來也不會出什麼事，鬆了口氣急忙吩咐蘭芝熬薑湯去。

出了鳳欒宮君華看了看時辰，現在晚膳已過了，大家都在宮裡暖火爐吧，只可惜這樣美的雪景沒人傳來欣賞，還好自己沒辜負老天爺的苦心。

一路走來果真沒有看到一個人影，那些巡視的侍衛也是稀稀疏疏的，君華一身普通打扮也看不出身份，只要斗篷下頭上的鳳冠才預示著身份。

走了半天也不見有誰向自己一樣的閒逛，迎著寒冽的冷風收緊身上的斗篷，忘情的四處打量著，之前的枯木現在也掛滿了冰雪，看來這皇城的雪會下很久呢。

走了不遠只見眼前出現個人影，君華想看清可怎麼可看不明白，慢慢的眼前一片白茫茫閃過，一時間讓君華慌亂起來，“我的眼睛，誰……誰在前面，我是皇后娘娘，快答話。”

等了好會兒也沒聽見有人回答，君華的心更加緊張了，手情不自禁的上前伸去，眼裡依舊一片白茫茫的，腳步也慢慢摸索著上前跨過去。

聽不到前方的回答，君華差點哭了出來，這還是第一次覺得這樣無助，全世界在眼裡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全身的神經都集中在耳朵上，自己的心跳聲喘氣聲在耳邊迴盪。

就在君華面臨崩潰時手上傳來一絲溫度，那細膩寬大的手掌讓君華欣喜不已，也不管來人是誰一把抓住，那人看著手心柔軟細潤的玉掌，好看的眉間微微皺了皺。

看著面前兩眼無神四處張望的君華將手伸過去，慌亂中的君華只覺得眼上一熱，那溫熱的手掌就將自己的眼睛蓋住，在自己不知所云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道淺淺的溫潤的聲音：“別怕，閉上眼睛，很快就好了。”

聽著這個聲音君華僵直的身子慢慢放鬆，眼睛也緩緩閉上，全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邊，對著對面的人輕聲問道：“你是何人？叫什麼名字？”

回答的只是彼此之間的呼吸聲，聽著這樣近的呼吸，感受著一個男人的手掌在自己眼上，而自己的手還抓著他的另一隻手，原本蒼白的小臉慢慢染上一抹紅暈，抓住的手慢慢鬆開。

“你說，我會不會瞎了？”

在君華以為沒人應的時候那依舊溫潤的聲音再次響起，“不會。”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讓君華安靜下來，眼上的長長的睫毛一下一下的掃著男人的手心，嘗試著睜開雙眼可惜沒有黑暗迎接的仍是一片雪白。

這下君華身子顫抖的立即抓住原本放開的手，“怎麼……怎麼我還是看不見啊，怎麼辦，我是不是瞎了，快請太醫。”

看著一臉急切的君華男人敷在眼上的手微僵，感覺到手下跳動的眼珠，那彎翹的睫毛正一下一下的掃著手心，讓原本僵硬的心柔軟下來，放開眼上的手將君華抓住的手慢慢抽出來。

焦急的君華一時間心被提了起來，剛想開口眼上就傳來細柔的感覺，原來是一娟布矇住了眼睛，看來那人也沒將自己丟下，小巧嬌嫩的小嘴微微翹起幾分。

“你要走嗎？要不你帶我去找太醫吧，到了太醫那一切就好了。”

沒聽到回答手上傳來一股溫暖，這樣的溫暖在自己剛才慌亂時感覺過，不待君華回神，那被細沙磨平溫潤的聲音說道：“我帶你去那邊坐著，你這是雪盲，只要不在看雪就會恢復，你現在閉上眼睛我帶你過去。”

回過神來腳步已經隨著跨了出去，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冰涼的小手在溫熱的大掌中緊緊相握，一路而來的腳印連成一片，一大一小卻顯得格外相配。

慢步來到一座小亭，那人鬆開君華的手將她慢慢扶坐下，冰涼的石凳讓君華打了個冷顫，眼上的絲絹柔軟的貼緊肌膚，迷茫的對上那人問道：“你是哪個宮的？”

那人只是搖搖頭，過了才發現君華看不見時開口道：“皇后娘娘不必擔心，方才園內並無他人，娘娘在這小坐片刻，再過一刻鐘就可以揭開絲絹，到時候娘娘只要圍上絲絹不在直接看雪，這樣就不會再次雪盲了。”

君華頓時點點頭，恩啦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恍惚間聽到腳步移動的聲音，感覺身旁的人似要轉身離去，忍不住叫住，“你……謝謝。”

輕柔的兩個字就像無形的飛蝶一樣進入男人的心底，一眼複雜的看著靜坐在石凳上的君華轉身默然離去。

待到一刻鐘後君華才睜開雙眼，將眼上的絲絹慢慢取下，看著四處的雪，還有這小亭裡鮮紅的石柱鬆了口氣，還好自己沒瞎，萬幸之餘低頭打量起手裡的絲絹，湖藍色的絲絹上沒有任何繡紋，乾乾淨淨的就像一片湖水，想著方才那溫柔細潤的聲音嘴角微微勾起，想必這主人也是個溫潤如玉、乾淨剔透的男子吧。

聽了那男子的話將絲絹展開蒙在眼上，透過湖藍色的絲絹看著地上不在瑩白的雪愜意的走回去，今天自己本來就只想出門走走，感受一下雪景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想著剛才自己慌亂不已，欲哭無淚的模樣，一臉肅然的君華也忍不住輕笑起來，那個樣子在他眼裡會不會很醜啊！

回到宮中珮雲殷勤的端上熱乎乎的薑湯，看到君華臉上的絲絹時愣了一下，小姐可是從來不帶這些東西的，怎麼才出去一會兒就多了樣東西回來了。

一口氣將熱乎乎的薑湯喝下，君華滿足的呼了口氣，“天啊，舒服。”

珮雲無語的看著她慢慢收拾起來，手上拿起榻上的絲絹看著一臉饜足的君華問道：“小姐，這絲絹哪來的？”

君華一睜眼就將絲絹奪過來，“誰叫你亂碰了，就是在……在園子裡撿的，看著好看就戴著回來了。”

明知君華是口是心非珮雲也識趣的不打破，掃了眼平淡無奇的絲絹癟癟嘴，小姐什麼時候在乎這些東西了，難不成真是撿的，不會，再不濟也是個皇后，要什麼沒有啊，用得著撿嗎？

看著一臉寶貝的君華正色道：“小姐，方嬤嬤方才有事找你，好像挺急的，要去我去找她來？”

君華恩了一聲，看著珮雲出去，將這絲絹收好放在自己妝臺盒子裡，沒多會兒方嬤嬤就急匆匆趕來了，看到君華行了個禮就徑自上前，“娘娘，魚……出水了。”

出水了？君華暗自咬咬嘴唇，好看的杏眼冷光一閃，看著一臉急色的方嬤嬤冷哼一聲，“出水了，那本宮就不讓她回去，就讓她在這水上喘死，方嬤嬤，你告訴小祥子，只要他做好了，思墨那本宮不會虧待，還有現在思墨那裡也不要太苛刻，畢竟她是無辜的。”

方嬤嬤聞言應了一聲，看著一臉冷傲的君華開口道：“娘娘是否要收網呢？”

君華冷冷一笑，“不，還早呢，本宮不喜歡親自動手，這後宮這麼多人，別的不說這人多得是，本宮只要在這鳳欒宮好好過冬便是了，其他的咋們就看著，好戲上演了哪能錯過呢。”

方嬤嬤身子一抖，這陰寒的語氣就連看慣風風雨雨的老嬤嬤也為之發寒，“是，娘娘。”

恩了一聲看了眼外面冰天雪地的天氣淡淡開口：“淑妃那有三個月了吧？”

方嬤嬤連忙回是，君華看著外面嘆了口氣，“這些天叫小李子去內務府將這個月需要的炭火棉被全部領來，若是不給就說是本宮的命令，若是說是清貴妃的意思，那就將本宮的鳳冠拿去，還有，這一月內宮裡不許任何人私自外出，有什麼事情就囑咐小李子去做，兩位嬤嬤那也要小心些。”

“各宮娘娘來請安就說本宮感染風寒不見客，就說這一月內不必來請安了，每天的食材不用御膳房做，叫夏嬤嬤管理每日口糧，我們自己在宮裡小廚房做即可，食材採辦也讓夏嬤嬤親自去，從今晚開始鳳欒宮不準進也不準出，除了採辦的夏嬤嬤和小李子，其他人若是擅自出入者……仗斃。”

方嬤嬤背脊冷汗直冒，君華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這一月內宮裡會發生大事，要想置身度外就必須斬斷外源，只怕娘娘的預知在這宮裡是第一個吧。

看著要退下的方嬤嬤，君華思考半天慢慢開口，“方嬤嬤，明坤宮那裡……哎，罷了，你下去吧。”

複雜的看了眼君華方嬤嬤行禮退下，坐在榻上的君華心裡微涼，看著屋內明亮的炭火眼裡映著火紅的光，清瑩的雙眸染上一絲不符合的妖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