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凌心知，雲靈既然易服去了鸝山行宮，太子收到訊息便走了，此事定然與雲晟有關。
阿追將鳳凌送到清歡殿殿門，便依禮退走，丁掌使率眾宮娥依例向鳳凌執禮後將內殿服侍的宮娥太監支到外殿守候。
待鳳凌跨入內殿殿門，丁掌使貼心的將殿門合上，殿內，只剩下這對新婚夫妻。如鳳凌所期待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紅燭搖曳，夜明珠清冷的光輝在紅燭輝映下顯得分外柔和。
大紅色的灑金幃幔勾在象牙鉤上，朝日公主雲升穿著喜服坐在榻沿，雙手交疊放在膝上，一張繡著鴛鴦戲水的帕子在“她”指間絞弄著。
十指微屈，透露著緊張。
鳳凌走得極緩。他在心底明白，他五天前的表演沒有白廢：雲升對他，有了更多的期待。
在鳳凌看來，“公主”將所有近前服侍的女官與奴婢都打發了，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只留他們兩人與燭影相對。
唇角微微掛上幾絲嘲弄的笑意，他注視著“公主”。
隔著面上罩著的珠簾，只看得到公主垂著眸，並未曾抬眸與他對視，鳳凌眸中的譏誚之色更沈。
他終緩緩行到雲升眼前站定，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將雲升鳳冠前的珠簾撩向“她”耳後。
鳳凌眸中深遂，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磁性，低聲說著：“你很美！”
雲晟心中此時萬馬奔騰，卻面含恰到好處的羞澀之意，抬眸與鳳凌對視，又似小鹿亂撞般的躲閃著眸光。
一副含羞帶俏的美嬌娘模樣。
“我們，先飲交杯酒吧！”鳳凌垂眸，眼中嘲弄之色一閃即沒。
他抬手取過一雙杯兒，斟滿酒杯，遞與雲晟。
雲晟接過杯兒，與鳳凌胳膊交疊，徐徐飲下。
“我尚且記得，”鳳凌拿著杯兒坐在雲晟對面，滿懷深情的看著“她”，似要將眼前人烙在心間似的。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三年多前，隨戰王殿下前往東郊參加祝福法會。”
“當時你坐在鸞架之中，春風扶動你車上的幃幔，我遠遠的看見你，當時你看了我一眼，對嗎？”
***
當時雲晟確實看了鳳凌一眼。他當時一身宮妝，頭頂八隻銜珠含玉的鳳釵，妝容淺淡，那一身珠光寶氣，更襯得她膚色瓷白，但似個弱不經風的。
“她”當時聽說鳳凌也在此次隨行的隊伍中，就忍不住四下裡悄然尋找鳳凌，卻不曾想，竟然與他對視了一下。
自從雲矓允他每月可以以雲晟的身份出宮三次後，他便越來越無法忍受身上那束手束腳的衣裙，還有那令他覺得厭煩的脂粉香氣。
他喜歡龍涎香的味道，喜歡大汗淋漓恣意出汗的感覺，喜歡高高束起長髮騎上馬上策馬奔騰的感覺。
他多麼希望將一切告訴鳳凌，讓鳳凌幫他。當時，他還以為鳳凌一眼將他認出了……
結果，後來的事情證明，鳳凌壓根沒有將他認出，甚至提都沒提在郊外曾經與“她”相互看過一眼的事情。
這會兒，人家倒深情款款的訴起衷情來了！
雲晟心中那奔騰的野馬，當真快要忍無可忍了。
***
“就是那一眼，”鳳凌眸光迷離的看著“雲升”，眸中卻浮現起阿晟的模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