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箭破空而至,一箭射中婦人的眼睛,那婦人吃痛,慘叫出聲,手中匕首雖然仍是胡亂揮舞著,卻已經失了方向。

蘇景春飛起,一腳將婦人踹翻在地,遠處的蘇竹也已經快步趕到,用劍抵在婦人咽喉處。

侵身逼近,蘇景春蹲下身,直接就御了婦人的下巴,取下她藏在牙裡的毒丸,這才站起身來。

長箭先至,等這頭蘇景春二人拿下了那婦人,射箭救了蘇景春的孫天倉才奔到跟前。跳下馬背,他不看蘇景春,而是跑到顧思曉面前,“畫兒,你傷到哪裡了?”

顧思曉呆呆地看了眼孫天倉,卻沒有答話,而是轉過頭去看看著蘇景春。

回過身,蘇景春走過來抓住顧思曉的手,低聲道:“我沒事……”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顧思曉已經一把抓住蘇景春的手臂。

剛才被劃傷了後背,現在半邊身子都被血染透了,雖然被劃傷的地方血肉模糊,看不清到底傷口有多深,可是這麼多的血也知道他傷得不輕了。

“蘇竹,快備車,先去看大夫!”顧思曉大聲叫著,轉過頭,又跑到綢緞莊門口,用力拍著門。

“母親,賊人已經死了,先去看大夫!你傷得如何?!”

“真的都走了?”門裡的小夥計顫微微地問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在眾人呵斥下拔了門栓,探出頭來。

門才開了一道逢,已有人一把扯開那小夥計,嶽牡丹第一個擠出來,一看到顧思曉,直接就把她摟進了懷裡。

“你要嚇死娘嗎?”

“我沒事,”顧思曉扶著嶽牡丹,只急著問:“只傷到手臂嗎?先去看大夫——蘇竹,馬車備好了嗎?!先扶景春上車!”

這頭讓瑞兒扶著嶽牡丹,顧思曉快步趕過去,親自扶著蘇景春上了馬車,這才記起轉身和孫天倉道:“天倉哥,多謝你救了我們,那個刺客就交給你了。一會衙門來人,還要你處理後事。”

點了點頭,孫天倉雖然神情有些黯然,卻仍道:“你放心去吧!這裡交給我了。”

眼看著馬車遠去,一群丫頭也都一溜小跑,追著馬車去了,孫天倉才伸手提起那個女刺客。

“五城兵馬司的人來得真是慢啊!看來,換了頭兒也沒什麼長進——不如,一會兒直接把你送進大理寺吧!”

原本陰著臉毫無懼意的女刺客臉色一變,澀聲道:“孫天倉,你不覺得羞愧?!枉費太子那樣器重你,還在陛下面前保薦過你。”

孫天倉冷笑:“看來你的嘴不怎麼嚴啊!還沒審就已經先洩了老底,不怕你家主子殺你滅口。”

面色黯沉,女刺客只是恨恨瞪著孫天倉,“你出賣太子,必不得好死!”

挑起眉,孫天倉也不在意,只是淡淡道:“太子是奸,我是忠,出賣他又如何?自古忠奸不能兩立。現在大夏朝,誰還會幫著太子說話,只有你們這些沒心的死士還心甘情願為他效死命!不過,我看太子妃現在一定還不知道她那個親弟弟就是被太子下令殺死的吧!要是她知道,就不會這樣拼了命地來阻止大理寺查案了!”

看著現出震驚之色的女刺客,孫天倉冷笑:“太子妃也不太聰明啊!難道她就沒想過,她越是這樣,就越是把太子往死路上推嘛!?殺街刺殺苦主、人證,真是好大的罪證啊!白大人一定很感激你們太子妃。”

轉過頭,看著遠處快馬而來的一隊兵馬,孫天倉眯起了眼,拎著女刺客的手更緊了幾分。

之前的五城兵馬司因為參與太子謀亂,已經被撤掉,可是現在換上的這位,看起來也並不那麼幹淨啊!要不然,當街殺人這麼大的事,怎麼會來得這麼慢?!

低頭看了看那個女刺客,孫天倉嘴角勾起,難得現出少年時無賴的氣質,“你是想活還是想死?要不要我現在就把你丟給五城兵馬司的人?”

臉色煞白,女刺客顫著聲道:“你、你不是要把我交給大理寺嗎?”

“怎麼?怕來的人裡有太子妃的人,殺你滅口?!”

沒有回答,但她難看的臉色卻已經給出了答案。

“不想死,也好!但我要你告訴太子妃,鄭軒是怎麼死的!太子為了讓皇帝寫禪位詔書,殺了鄭軒!太子妃真的要再繼續為太子賣命?!”

話一說完,他的手已經重重在女刺客身上點了幾下。

“你、你做了什麼?”

女刺客大驚,連聲音都發顫了。

“用我的獨門手法,封了你的要穴,如果十天之內,你不來找我解開,那就等著一輩子癱在床上做個廢人吧!像你們這樣的死士,要是成了廢人,誰還會養你們?”

孫天倉低聲說著,手一鬆,竟是放開了女刺客。

先是微怔,旋即明白過來,身形一竄,女刺客躍上屋簷,幾步就竄到了另一座屋頂。

正好趕到的兵馬中一個校尉模樣的人大叫:“快追——你、你怎麼居然敢放走刺客?!”

“啊,大人,真是對不起,剛才受了傷,一時失手竟被那刺客用針刺中……”孫天倉捂著手臂,好似真的受了傷一樣。

那校尉又氣又恨,卻不能和孫天倉理論,只急著帶了人追了出去。

孫天倉一聲冷笑,看著眾兵馬跑遠,這才跳上了馬,往醫館奔去。

聽到孫天倉說把人放走了,顧思曉真的是驚到了。

“你怎麼竟然放走了她?她可是要殺我的,景春差點就死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蘇景春已經自簾後轉出。

“已經走了嗎?做得好!”

顧思曉一驚,扭頭看著蘇景春,再看孫天倉,不禁皺眉問道:“你們兩個搞什麼鬼?”

她當時只是離開一小會兒,他們兩個竟然揹著她又定了計劃。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兩個竟變成了這樣的夥伴?

衝著顧思曉笑了笑,蘇景春溫言道:“你去隔壁看看伯母吧!她真的嚇壞了。”

白了眼蘇景春,知道他們兩個要單獨說話,顧思曉沒有拒絕。

“太子妃知道鄭軒的死因後,一定會生太子的氣,但是要說她就這麼收手,可能還差一點火侯。”

“到底是夫妻,就算沒有夫妻之情,也有利益掛鉤。”

孫天倉挑起眉,冷笑道:“不是哪個女人都能放棄皇后之位的。”

“要是她本來就當不成這個皇后呢?”蘇景春眯起眼,忽然笑道:“我記得太子雖與太子妃恩愛,但東宮中也還是有好幾個美人的,不知太子最寵哪一個……”

“你是說?”孫天倉還沒完全會意過來,蘇景春已經大聲叫蘇竹。

“殺弟之仇可以不報,但要是太子妃知道太子想在事成之後立別的女人做皇后,還要廢了她的獨子改立別的兒子做太子的話,這可真是難解之恨了。”

“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子弟,對後宅這些陰私可是知道得清楚。”孫天倉挑起眉,雖然也覺得蘇景春此計能成,卻還是忍不住出言諷刺。

“蘇景春,你今天像是個男人!”

蘇景春挑眉,知道他在說什麼,卻是笑道:“不敢當,思曉是我的娘子,我自然要護著她。”

“她還沒過門呢!可算不上是你娘子。”

孫天倉冷笑出聲,盯著蘇景春,沉聲道:“雖然你現在和畫兒有婚約,但我可還沒放棄。蘇景春,現在你受了傷,我不佔你的便宜!等你傷好了,我要與你大戰一場!如果我輸了,那我就不同你爭。若是你輸,你就不能娶畫兒!”

“你打得過我嗎?若是論打仗,我可能比不過你,可是論打架,你兩個也不是我的對手。”

蘇景春笑吟吟地看著孫天倉,話鋒一轉,卻道:“就算是我明知一定必贏,但我絕不會為了思曉和你決鬥。思曉是人,不是物,不能誰打架厲害就歸誰。天倉,思曉視你如兄,你難道一點都不尊重她的想法嗎?!”

面色冷沉,孫天倉定定地看了蘇景春半晌,忽然就笑出聲來,“果然不愧是蘇景春,如此狡詐!就算是畏戰,也拒絕得這麼冠冕堂皇。你說得不錯,畫兒是人,她要是知道自己成了賭注,一定會很生氣。”

垂下眼簾,他捏緊了拳頭,猛地抬頭瞪著蘇景春,“不賭畫兒!蘇景春,我向你挑戰,你可敢應?!”

蘇景春微微一笑,笑得溫善,嘴上卻是沉聲道:“隨時奉陪!”

雖然陪著嶽牡丹,可顧思曉卻一直掂記著隔壁。雖然聽不清,卻仍是不自覺地去留意那邊的動靜。

在瑞兒的攙扶下,坐起身的嶽牡丹,看出她的漫不經心,不禁暗暗搖了搖頭。

“傻丫頭!那個蘇景春就那麼好,值得你豁出性命去?”

回過神,顧思曉看著嶽牡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拉著顧思曉的手,嶽牡丹的眼角又溼了,“好孩子,娘剛才真的好害怕。你答應娘,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一定先保護好你自己。不管是蘇景春,還是娘,你都不要管。”

想起剛才的事,嶽牡丹仍是心有餘悸。

“為什麼要跑過來救娘呢?萬一那時候蘇景春沒趕到,那個刺客傷了你怎麼辦?還有啊,後來你就該和我們一起進去躲著的。要是你真有個萬一,娘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