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朗去棋牌室前先去花店買了一束向日葵,很大的一束,抱在懷裡沉甸甸的。

送謝浪一束向日葵是她當初承諾的,這可不能忘。

她抱著花來到棋牌室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半了。

陽光還是很好的,所以林明朗沒進門,而是坐在了棋牌室門前。

雖說謝浪千叮嚀萬囑咐,讓林明朗回來的時候記得通知他,但是林明朗什麼時候聽過話,況且她計劃這個驚喜已經很久了,總得實施一下不是,要不然多沒勁。

但是,差一刻七點的時候,棋牌室都被放學後日常來消遣時光的學生坐滿了,林明朗也沒看到謝浪回來。

而且,她掃了一眼棋牌室也沒發現髒辮和老賀他們,就在林明朗掏出手機要給謝浪打個電話的時候。

她眼角瞥到王鳴從自己眼前走過,王鳴那個傢伙走路的時候兩眼發怔,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對。

最主要的是,王鳴路過林明朗的時候跟沒看到她一樣,連頭都沒抬,面不改色的就隔林明朗的眼皮子底下過去了。

林明朗擰眉盯著他的背影看了會,發現王鳴是真沒看到自己,便疾走了兩步,拽住他的衣服,喊了聲:“王鳴?”

“啊?”王鳴頓了下,才回頭。

林明朗滿眼疑惑,上下打量了下他,問:“剛剛沒看到我?”

王鳴臉色不太好看,整個人都有些無措,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

尤其是在看到林明朗後,他的反應更怪了。

他盯著林明朗看了好一會,然後不安的說:“林妹妹,你回來了?

“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末了,王鳴又嘟囔了句。

“嗯”林明朗沒聽清他嘀咕了什麼,向後看了眼發現沒謝浪的身影,便問:“謝浪呢?”

“啊”王鳴躲開了她的眼神,撓了下後腦勺,眼神有點掙扎:“浪仔今天跟人打架了。”

“還在打?”林明朗覺得奇怪,謝浪跟人打架最能造勢的不就是王鳴了嗎?怎麼現在王鳴愁眉苦臉的?

王鳴當真就是問一句說一句:“沒,早就散了。”

林明朗又問:“那他人呢?”

“這個吧,打架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王鳴話說的吱吱嗚嗚。

林明朗:“嗯?”

王鳴:“就是,浪仔受了點傷,現在在醫院。”

“傷哪了?”林明朗立馬不鎮定了,她有些著急的問。

“那個”王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艱難的說:“好像是眼睛。”

他說完就像洩了氣的氣球,蔫蔫的耷拉著腦袋,無措的站在林明朗面前。

“林妹妹,對不起,我—”

林明朗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向日葵花莖,有些茫然的問:“好了,你先別說了,他在哪個醫院?”

王鳴:“市中心”

林明朗來醫院的路上幻想了無數種謝浪現在的樣子,王鳴說他傷到了眼睛,傷到眼睛了,怎麼能傷到眼睛呢?

飛行員最重要的就是眼睛了,如果謝浪的眼睛真的出了什麼事,那他的夢想,他的飛行員怎麼辦?

然而,謝浪不愧是謝浪,他總能給林明朗一個猝不及防的驚喜。

林明朗來到醫院後,跟護士打聽到謝浪在哪間病房後,急急忙忙的跑著到處找房間。

從棋牌室到市中心醫院的路雖然不長,但是她懷裡的向日葵早就沒了剛買時的生機。

林明朗本來嫌花礙事想著要不就扔了,反正都已經不好看了,但是念著這是她第一次買花,還有點捨不得。

但是花又太沉,她抱的胳膊有點酸,於是改為了拎著。

五分鐘後,林明朗終於在這個偌大的醫院找到了那個正確的病房。

她推開病房門時,還給自己做了一番心裡建設。

林明朗告訴自己就算謝浪毀容了也不能不要他,畢竟謝浪這個男生脾氣不好,要是再毀容加上一隻眼瞎了,那就真沒人要了。

她這樣想著都他媽快難過的哭出來了,但是等林明朗推開門後,看到病房裡的場景後僵在了原地。

林明朗那滴要落不落的淚,在眼角搖搖欲墜,似乎覺得眼前的場景落下去有點滑稽。

面積不大的病房離裡,擠了五個人,楊闊、髒辮、賀帆、錢飛還有謝浪。

而且,熱鬧非凡,其中以髒辮為首叫囂的最厲害,其次是楊闊。

雖說他們有的鬧騰有的安靜,但無一例外,病房裡的每個人眉頭緊鎖,神色嚴肅的盯著自己手裡的牌。

特別是,病床上的那個人最為吸睛,他穿著自己的衣服,衣服上還有不明的血跡,左眼和左臂上都裹著紗布,嘴裡叼著袋酸奶,斜靠在床頭。

林明朗推門的聲音很輕,所以她進來後所有人都沒發現她。

髒辮此刻正在興頭上,坐也不好好坐,而是半蹲在床邊,咋呼著把兩張王丟出去:“王炸!”

他激動的呦,都他媽破音了。

髒辮本以為這局他絕對贏了,但是謝浪看到髒辮丟出兩個王后,嘴角勾起一抹勝券在握的笑,懶懶的伸手從自己的牌裡抽出四張二,慢條斯理扔出去:“再來一炸。”

辮兒:“……”

林明朗:“……”

她剛剛難過的都他媽快哭了!要不要這樣搞?逗她玩呢?

這現在的情況,怎麼看謝浪都不像傷的太重的樣子,但是王鳴剛剛見了她後,表現出來的那種後悔複雜又無措的神情是他媽怎麼回事?

林明朗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站著,看著謝浪以一己之力贏了一人八塊錢後,她跟不經意回了下頭的髒辮來了個對視。

髒辮:“…………”

辮兒看第一眼的時候覺得像是在做夢,然後又看了一眼,看著看著著心裡有點發毛。

他立刻把手裡的撲克牌全扔謝浪懷裡,慢悠悠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偷偷摸摸的偶爾往後瞄一眼站在門口手裡拎著一束向日葵的姑娘,那架勢髒辮覺得她拎的不是向日葵,是斧頭。

辮兒是一句話也不敢說,這他媽他現在能說什麼?在醫院裡與眾賭博,還是和一個剛從急救室下來的病人!

而且,林姑娘現在雖然在笑著,但是那笑讓髒辮慎的慌,他是浪爺的兄弟,可是在此刻,他就先做個叛徒吧。

謝浪正在倒牌,猝不及防的就被髒辮扔了一臉牌,這把他搞的有點懵,正要開口問怎麼回事,他就看到髒辮一臉便秘看著自己,語速極快的說:“浪爺,我突然想起來家裡還煮著湯呢。”

“現在估計鍋底都快燒穿了,我回去看看家裡被燒完了沒。”

“再見了,各位,有緣再會!”

楊闊坐在髒辮旁邊正在配牌,顛來倒去的算計著怎麼能把剛剛輸掉的贏回來,但是聽到髒辮說的這番話後,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他:“你他媽玩小孩過家家呢?你今天敢給我回去,那個被燒穿的鍋沒給你家燒了,我等會就給你燒了去!”

“您愛燒就燒去,反正我要回家!”髒辮說完就轉身要走,楊闊這下也不顧牌了,直接把牌往床上一擱,雙手死摟著髒辮的腰:“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浪爺都把我褲衩子贏走了,我們不贏回來怎麼能走!”

髒辮站起來後把站在病房門口的林明朗擋的嚴嚴實實的,但現在髒辮被楊闊搞的彎了腰,坐在病床另一邊的賀帆猝不及防的和林明朗的視線多了個正著。

賀帆被林明朗那樣看著,一時覺得自己是不是也忘了點事?

是不是他家裡也熬著粥呢?所以要不他也走吧?

謝浪以為他們是輸的太慘,不想玩了才搞這麼一出,所以他看著髒辮和楊闊鬧了會,漫不經心的把酸奶喝完後,上半身微起把奶袋扔到了垃圾簍裡。

這個角度剛好讓謝浪的視線能夠看到病房門,謝浪扔完垃圾後不經意的掃了眼病房門,然後懵了。

站在門那的姑娘斜靠在牆上,抱著雙臂,懷裡還有一大束向日葵,花束太大都把她的臉擋去了大半。

謝浪從哪些花朵縫隙間看到那姑娘的眼睛後,乾咳了兩聲,立刻把手裡的牌扔到了床尾。

然後,神色不耐的踹了正在打鬧的髒辮一下,說:“你和楊闊趕緊回你家看看那個鍋還行不,回家去吧。”

聞言,楊闊動作一頓,震驚極了:“浪爺,你?”

“好好,回家看鍋去。”髒辮二話不說的拖著楊闊,馬不停蹄的往外走。

經過病房門的時候,楊闊看到了林明朗,然後終於閉嘴了,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髒辮會熬湯了。

林明朗見謝浪終於看到了自己,也不藏了,神色如常的抱著向日葵走到了病床前,然後把花往他懷裡一砸,皮笑肉不笑的說:“浪爺好興致,眼睛受傷了也不妨礙您鬥地主。”

賀帆已經偷溜了一半了,但是看到懵逼的錢飛還傻傻的坐那一動不動,罵罵咧咧的又回去把那小子給拽了出來。

邊走邊絮絮叨叨:“徐野那玩意教你的時候是不是沒帶腦子,這種場合你還傻不拉幾的坐那幹什麼?”

錢飛反駁:“那還不是因為我們老大沒談過戀愛,我們對這方面有盲區!”

賀帆:“切~那也不妨礙他沒腦子這個人設。”

“窩草!老賀你今天是非得拿我老大的腦子說事是不?”錢飛可是最崇拜徐野了,但賀帆卻一個勁的損徐野,這下可把錢飛的勁勁給搞上來了。

“我老大那可是智勇雙全!”

錢飛不服的說。

賀帆:“洗耳恭聽。”

“成績好、長得好、對美食有研究,然後,emmmm,”錢飛說到一半發現這個話題有點進行不下去了,於是開始搪塞:“按時睡覺、不泡吧,不泡妞、不年紀輕輕就搞物件。”

“還有最後一條,沒有浪爺那麼招打。”

老賀聽完後,冷笑一聲,慢慢把胳膊搭在錢飛的肩上,盯著他的側臉,邪氣的說:“你一個跟我們幹過無數次架的反方團隊成員,現在一個人在這挑大樑似的跟我們這橫,說你有腦子,可能嗎?”

錢飛像被揪住了後脖頸的貓,腦袋都不敢轉了,他說:“哥,帆哥,是在下唐突了!抱歉!”

最後那兩個字,錢飛說的十分鄭重,甚至還對著面前的空氣抱了下拳。

賀帆:“加個浪爺。”

錢飛:“嗯?”

“抱歉後邊加個浪爺。”賀帆非常溫柔的又提醒了一遍。

“哦”小錢飛點了點頭,又聲如洪鐘的喊了聲:“抱歉浪爺!”

這時候,旁邊病房走出來個老奶奶,看到這倆孩子後感嘆道:“現在這孩子感情就是好,在醫院就開始拜把子了。”

晚上八點

臨近一中的某座小區十六樓的某人家裡,兩名男子以及一名狗狗沉迷遊戲無法自拔。

直到,這兩個男子中的某一個人的手機響了,對打遊戲才不得暫停一會。

但是,據觀看者罐頭描述,這倆菜逼從下午五點半吃完飯開始玩拳皇,到現在八點了,兩個半小時,沒一局是打贏的。

“你說謝浪受傷了?”徐野接起電話後,眉頭便一直皺著。

他心想,這他媽林明朗剛回來,謝浪那狗比又怎麼把自己作受傷了,徐野都走到門口了,正打算去醫院看看呢,誰知道錢飛又說:“野哥,不用擔心,就小傷,沒有傷到眼睛。”

“現在林明朗在醫院陪著謝浪呢,我們就出來了,你也別去打擾人家了。”

徐野聽到人沒事後,鬆了口氣,順勢坐在了換鞋的鞋櫃上問:“謝浪打架不是挺牛逼的嗎?怎麼這次受傷了?”

“唉,這事說來倒黴,還是徐美美那事。”錢飛說:“李千一直喜歡徐美美,那是什麼事都順著她的意,到頭來人徐美美根本看不上李千,天天拿他和浪爺比,這一個大男人誰能受得了這種事。”

“所以,李千今晚就找了夥人把浪爺堵了,但是打到一半,李千的狀態就不太對了,他從兜裡掏出把刀,不巧的是,又不知道從哪跑出來個小姑娘,浪爺為了保護那個小姑娘不幸受傷了。”

“現在,李千被送警局了,我聽鳥哥剛剛給賀帆打電話說,李千有家族遺傳的精神病,剛剛打架的時候病發了,連郎勇都去警局了,這下可能李千連學校都上不了了。”

徐野聽完後擰著眉頭,問:“飛子,你他媽怎麼什麼都知道?”

“我剛剛在病房陪浪爺鬥地主了啊,現在被老賀遣送回家。”錢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罵,有點委屈的說。

徐野陰森森的問:“你跟謝浪鬥地主?”

錢飛:“啊,對啊。”

徐野:“那你不知道叫我!”

“還有”徐野這前一秒還在故意生氣,下一秒又極其正經:“李千有病那事你知道就知道了,別跟人瞎說啊,管好自己的嘴。”

錢飛:“得嘞,哥,咱這人品你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個屁!我就知道你鬥地主不叫我!”徐野摸著自己的耳釘,憤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