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性格怯懦、膽小神經質、敏感又脆弱,但他在面對徐美美的時候把所有的弱點都藏了起來。

他挺起胸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靠得住的大男孩,他可以為了徐美美做他從沒有做過的事,但前提是徐美美是真心對他。

然而很不幸,徐美美自從被林明朗揍了一頓後,脾氣變得愈發暴躁,以前在李千面前裝溫柔的技巧,隨著時間的推移也顯得越來越拙劣。

李千是呆是愚鈍,但不是傻子,他看出來徐美美在利用自己了,但是喜歡一個人捨不得讓喜歡的人難過。

然而,徐美美卻得寸進尺,她覺得李千配不上自己,肆無忌憚的發著大小姐脾氣,對著李千說盡了不堪入耳的話。

自那開始,她甚至開始拿他和謝浪做比較,說的次數多了,李千便開始無意識的恨謝浪。

真的莫名其妙,明明李千以前沒有和謝浪接觸過,他只是從同學口中聽說這個人有多優秀,除此以外謝浪在他眼中就是個陌生人。

但如今,李千隻是從徐美美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恨極了。

他想著,如果,謝浪變的不那麼優秀,不那麼完美了,是不是徐美美就不再這麼喜歡他了,她就可以回頭看看自己。

瘋子瘋起來是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就好比現在,李千拿著刀靠近眼前的人的時,滿心想的都是隻要這一刀下去,謝浪的右手就廢了。

但因為李千現在已經病魔了,他完全察覺到眼前的人不是謝浪。

森市進入完全的黑夜前總是熱鬧的,因為街上擺攤的小販正在吆喝著降價甩賣,他們也打算早點回家吃飯。

可能是這些熱鬧的聲音刺激到了李千的某根神經線,他本來還有些猶豫的手,在此刻經毫不猶豫的落下了。

千鈞一髮之間,謝浪迅速的踹彎了王鳴的腿,王鳴向前踉蹌了一下被腳前的石頭絆了一下,順勢倒在了地上。

王鳴正揍的起勁,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人,他以為是哪個小兔崽子趁機偷襲,他正要開罵呢,但一回頭,就看到了剛剛那個位置後邊站著拿著刀的李千。

“窩草!浪仔搞這麼大?”王鳴連忙站起來,謹慎的盯著面前的李千說。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真瘋了。”謝浪滿目陰霾,把外套順勢脫了,慢慢的靠近李千。

李千不經常打架,所以他選的地方不算隱蔽,臨榕街的入口人流量雖然不大,但是也不是空無一人。

以前這個點張家的老太太會聽著打奶的哨聲,端著小鋁盆兒到街口,買兩塊錢的生鮮奶。

今天這個點張家老奶奶沒出來,倒是從旁邊巷子跑出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跑的猛,也沒看路,好巧不巧的撞在了李千的背上,她應該是被撞疼了,扔了手上的玩具坐在地上突然開始大哭。

李千聽到小女孩哭聲後腦袋嗡的一聲,一瞬間的怒意湧上心頭,他最煩的就是小孩的哭聲。

“閉嘴!別哭了!”李千看著面前的小女孩,聲音嘶啞的侯哲,語氣裡透著一股癲狂。

小女孩被嚇到了,停了一瞬後,看著李千猙獰的面容哭的比剛剛更厲害。

李千攥著小女孩的肩膀,瘋狂的說著:“別哭了,閉嘴!我讓你別哭了!”

他的手裡攥著的匕首在小女孩臉頰與脖子間危險的晃動。

謝浪看到這一幕瞳孔微縮,李千現在不太正常,他只想讓李千進警察局並沒想讓他進監獄。

恰好在此時,街道口燈定時開啟,燈亮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閉了下眼睛,謝浪趁著這一點間隙,迅速來到李千身旁,毫不猶豫的用盡全力,踹上他的後腰。

李千倒地後,謝浪順勢把小女孩抱在懷裡,然而李千現在像個易燃易爆的爆竹,謝浪護著孩子的舉動莫名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謝浪的背影,猙獰的笑了下,雙手沒有一絲猶豫的向謝浪的手臂扎去。

“艹!浪仔!快閃開!”王鳴被這群人纏到了另一邊,眼睜睜的看著李千瘋狂的舉動,只能大喊:“我他媽!李千你他媽瘋了!”

謝浪聞聲,迅速抱著小女往右滾了一圈,避開了剛剛的那一擊。

“李千!把刀放了!”謝浪覺得事情有些不可控。

但李千已經完全進入到自己的世界了,他聽不到任何人說法。

所以下一秒,他又動了,謝浪現在右手抱著孩子,只能用左手製止他。

但是李千瘋起來的力氣太大,王鳴此時被另一群人纏的緊,根本制止不了李千。

所以,不可避免的,謝浪左手臂被劃了一道很長的口子。

鮮血的味道讓李千的雙眸變的更加猩紅,他劃傷謝浪後安靜了一瞬,然後看了眼謝浪懷裡的小姑娘就開始笑。

謝浪趁他放鬆了戒備,迅速起身奪了他手裡的匕首,踹了他兩腳,直到李千軟在地上起不來後,謝浪才轉身去檢查小女孩有沒有受傷。

但小女孩見到謝浪後,哭的更兇了,一邊哭一邊指著他的眼睛說:“嗚嗚嗚嗚~大哥哥,你的眼睛流血了。”

謝浪聽聞,心裡咯噔了一聲,右手慢慢的碰了下左眼,剛剛他只是覺得自己左眼疼了一瞬,沒太當回事。

現在經小女孩一說,他覺得左眼皮上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正在往下流,與此帶來的還有刺痛感。

謝浪在看到右手指腹的血跡後,眉心跳了下,迅速捂住左眼,彎著眉毛對小女孩說:“哥哥沒事,別哭了。”

恰好此時,警笛聲響了。

李千帶來的那群人聽到警笛聲,全都停了動作,立刻四處逃竄,但有幾個跑的慢的被警察逮個正著。

王鳴聽到警笛聲後,立刻擺脫了那幾個人的糾纏,迅速來到謝浪這邊。

謝浪和李千待的地方燈光照不到,所以王鳴在遠處的時候並沒看到謝浪的狀況,直到他走近,氣喘吁吁的問:“浪仔,警察來了,我們走嗎?”

“李千可能精神出了點問題,你把他拽到警察面前,跟他們去一趟警局吧。”謝浪依舊背對著王鳴蹲在地上,安撫著小女孩。

“那你呢?”王鳴聞言看了眼旁邊像是瘋了一樣的李千,又問。

謝浪最後捏了下小女孩的臉,低聲告訴她等會跟著後邊的哥哥去一趟警局,然後讓警察叔叔幫你給媽媽打個電話,不要再哭了。

而後才對王鳴說:“我可能得去趟醫院。”

“去醫院幹嘛?”王鳴拽著李千的後領子,正要把他往警車那邊拽。

“受了點傷。”謝浪此時左眼已經疼的睜不開眼了,但是他的語氣聽起來還是那麼無所謂。

王鳴一聽謝浪受傷了,連忙把李千交給上前詢問的警察,而後著急的去看謝浪哪受傷了。

謝浪看到小女孩被警察領走後,癱坐在地上,放下了捂著眼睛的手,淡淡的說:“鳴子,我左眼現在有點疼,幫我叫個救護車吧。”

那一瞬間,王鳴腦子一片空白,因為他看到謝浪左半邊臉上全是血,不止臉上還有手臂上。

說真的,王鳴有點不敢碰他。

但是到底理智還在,王鳴迅速撿起謝浪的衣服給他左手臂上的傷口纏住,然後碰了碰他的眼睛,後怕的問:“還好嗎?”

這時候,警察也發現了這有受傷的,連忙給救護車打了個電話。

謝浪被送到醫院後,王鳴得到警局做筆錄,所以他給楊闊打了個電話讓他來醫院一趟照看謝浪。

急救室裡

謝浪看著頭頂的白熾燈,嗓音沙啞的問醫生:“我眼睛還好嗎?”

醫生:“現在還不知道,得清理完血跡才知道。”

謝浪半開玩笑的說:“麻煩醫生處理的時候小心點了,這眼睛對我挺重要的。”

“放心,一定盡心。”醫生熟練的拿著藥棉幫他擦洗著臉上的血跡。

李千進了警局後就安靜了,剛剛他還在莫名其妙的笑著,但是現在一瞬間就靜了下來。

警察覺得這孩子有點不正常,便讓隊裡的醫生給他做了個檢查,這一查才知道李千有家族遺傳的精神病。

這種病犯病的機率很大,但是李千在學校一直沒什麼存在感,沒什麼人找他事,再加上以前他滿腦子都是學習心思單純,所以並沒出什麼岔子。

直到他遇到徐美美,李千付出了真心卻沒得到同等的回報,他那時候就已經不正常了。

其實,李千以前去找徐野和謝浪麻煩的時候,身上也帶著刀呢,只是那時候他有理智,從沒有拿出過刀。

但是,今晚他真的被刺激到了,因為李千來找謝浪前,徐美美跟他說不想跟他再往來了。

警察局的人給李千的父母打了電話,半個小時後一位中年婦女抱著孩子進了警局。

那位婦女見到李千就開始罵,說他不爭氣家裡花那麼多錢讓你進一中就是讓你打架的嗎?你還有弟弟呢,家裡沒那麼多閒錢讓他胡作非為。

李千此刻像個麻木的玩偶,他母親打他的時候他連躲都不躲,眼神呆滯的看著她說:“我現在是不是變的跟我爸一樣了?”

王鳴在一旁看著,根本同情不起來。

這一切都是李千心甘情願的,他喜歡徐美美心甘情願,幫徐美美做壞事也心甘情願,所以弄到現在的僵局也是李千自作自受。

人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沒人能左右他們,除了慾望。

王鳴做完筆錄後,出了警局沒去醫院,而是去了棋牌室。

謝浪愛乾淨,臨進急救室前,他也不忘叮囑王鳴做完筆錄後,記得回家給他帶兩件乾淨衣服。

林明朗回到森市後就開始準備學業了,柳醫生的測試結果前幾天也已經出來了。

輕度抑鬱,對於林明朗來說這種程度已經足夠了。

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因為柴米油鹽的問題發愁,輕度抑鬱是每個人都可能會有的。

如今,林明朗有了目標,剩下的就是靠自身的努力去達到目標了。

一旦確定了目標,她雖然還是會偶爾賴床,但每天的學習任務都在按時完成。

因為謝浪每次打來電話都會抽查她的功課做的怎麼樣,還會偶爾考她一兩個素描知識點。

林老爺子得知她要回森市上學的時候和林明朗生了兩天悶氣,最後還是坤子出馬好說歹說,說這妮子大學還得考回京都來,讓老爺子別擔心。

老爺子到底是拗不過孫女,最後不僅妥協了,還在森市幫她找了套離一中很近的房子。

半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眨眼便過了。

林老爺子怕林明朗一個人住出問題,就先讓坤子和小姑娘一起去了。

反正坤子現在也不上學了,他手頭搞的那些賽車隊什麼的,也是偶爾有場比賽,閒著也是閒著。

坤子還真沒在森市好好玩過,所以非常樂意的接下了老爺子的旨意。

但是來森市辦事和來森市住一段時間這兩個概念讓坤子覺得很不一樣。

主要區別在於,林明朗的行李多少。

這小妮子可能覺得有坤子這個苦力在,那裝行李的時候是真的沒有手下留情,她在京都買的考試資料,還有畫板顏料什麼的一股腦都塞行李箱裡了。

等坤子把行李搬到房間,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已經下午三四點了。

林明朗收拾完自己的房間後,跟坤子說她等會要去找謝浪,不能陪他吃飯了,讓他自己將就一下吧。

此時,搬了無數趟行李的坤子,軟趴趴的躺在陽臺的躺椅上控訴著:“你這個沒良心的玩意兒,我幹這麼多活,連口飯都不讓我吃!”

林明朗從包裡掏出一個壓縮餅乾扔到他懷裡,淡淡的說:“諾,先墊墊肚子,等會我讓人給你送飯。”

坤子看了眼壓縮餅乾的口味,滿意的撕開,咬了口後,含糊的問:“誰給我送飯?”

林明朗把外套穿好,邊走向門口邊說:“別操心那麼多了,等會你就知道了。”

坤子以為林明朗是看他一直單身,想要藉機給他整個物件。

但是一個小時後,坤子滿心歡喜的拉開門,看到門外站的是徐野這個吊兒郎當的玩意兒後,啪嗒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門外的徐野也有點懵,林明朗一個小時前說她回森市了,但是她還有事,罐頭在家裡沒人喂,讓他幫忙去喂一下。

徐野想著林明朗讓他去餵狗,這不給他鑰匙怎麼進門餵狗?難道狗會自己開門?

而且林明朗還強調最近罐頭喜歡吃牛肉蓋飯,讓他多買點人喜歡吃的飯。

徐野納悶了一路,心說罐頭去了趟京都,回來後怎麼口味變了這麼多?

但剛剛當他看到了坤子那張臉後,徐野明白了,此狗非彼狗。

“哎!坤哥,開開門”徐野噙著笑意,有一下每一下的扣著門,語氣調侃道:“林明朗讓我來幫她餵狗,等會罐頭餓著了,那可不好了。”

坤子靠著門,摸著自己空蕩蕩的胃,仰天長嘆,在尊嚴與飯之間做選擇。

最後他還是屈服了,因為不知道徐野這小子從哪買的飯,太香了,坤子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