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是第一次來我家吧。”我將鑰匙插進鎖孔的時候,回頭瞥了一眼站在我身後玩我頭髮的歸陸。他身後的紫紅色霞光就如同一塊深紫色的翡翠,一雙眼睛襯得灼灼生輝。

“嗯。”他低低的應了一聲,不自在的別開臉去,雙頰疑似起了一層薄薄的紅雲。他這是在害羞嗎?我挑挑眉推開了門,邁步走了進去。然後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新的拖鞋,放在地上對歸陸說,“穿這個吧,新的。”

他點點頭,跟著走了進來。目光不經意的飛快在客廳裡掠了一週,然後蹲下來開始認真的脫鞋。我站在那兒看著他頭頂上的髮旋,莫名就覺得心中很高興。兀自咧嘴笑笑,走進客廳中央拿起閣櫃上的空調遙控器,輕輕摁了一下。隨著一聲響,歸陸也帶上門走到了我身後。我將書包隨意的丟在地毯上,坐在沙發上對他說,“現在我有點不想搞學習了。”

“嗯?”我看見他的喉結滾了滾,隨即坐在了我身邊。空調發動機嗡嗡的聲響剛起,使得室內不那麼寂靜。而空間太大了,以至於現在還是涼意逼人。因此我順勢窩在他懷裡,“你沒有其他要說的了嗎。”

“說什麼。”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我的頭髮,從頭頂到肩上。不知不覺間,我的頭髮又長這麼長了啊,我垂下眼瞼,這次卻不怎麼想剪得短短的了。然後笑著回他,“問我不搞學習想幹什麼。”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皮漫不經心的耷拉著。此刻我正仰著身子,腦袋枕在歸陸的大腿上。他低著頭,眼神若有若無的落在我臉上,嘴邊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眼角的淤青還沒有褪去,但神色如此溫柔,叫我心下一動。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的,我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的撞上了他的唇。我們在客廳的沙發上接吻。

空調的熱氣氤氳了整個室內,開始變得溫暖乾燥。漸漸的,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皮有些沉,然後像小狗一樣一點一點拱進歸陸的頸窩裡,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清香,不再掙扎的任由上下眼皮交合,閉上了眼睛。睡去之前,我感覺歸陸的手指在我臉上輕輕的來回遊移,就像是在描摹我的樣子。

歸陸將周棄緊緊摟在懷裡,後來他自己也沉沉睡去。中途,歸陸不經意間驚醒了一次。許是沙發過於狹隘,有些擁擠了。突然醒來,讓他恍惚間產生了一種不知生在何處的茫然感,低下頭,就看見手腳都死死纏在他身上的周棄。周棄很瘦,小小的一團縮在他懷裡,呼吸很輕很輕。

他從來沒有和一個人這樣親近過,自從跳樓事件發生以後,甚至沒來由的有些厭惡人群,尤其是女生。他感覺她們太脆弱了,而脆弱的心靈裡卻藏著巨大的怪獸,你靠近就會被捕食鯨吞。歸陸稍稍向後仰了仰,然後彎了彎唇。他想起開學第一天第一次見周棄的時候,那時候心裡還是厭惡多一些呢。可後來,周棄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和他親近了起來,他也開始慢慢在乎起了她的每一個表情。就連從前一向懼怕的那種脆弱,在她身上,也會變得可愛起來。

就像是一場浪漫電影一樣,主角和主角總是莫名就被對方吸引,如同南北磁極。他們都是彼此人生中的主人公嗎,望著在自己懷裡熟睡的周棄的這一刻,歸陸心裡是篤定的。並且他還十分自信的認為,他和周棄之間有著超越世間一切主角定律的吸引,叫他能夠毫不遲疑的站在她面前。

等我一覺醒來,房間裡已經昏暗得看不見東西了。只能隱約可見空調上的暗淡光亮,一閃一閃的。現在是有些熱了的,我想動卻動彈不得。歸陸把我緊緊束縛在懷裡,看起來睡得很沉很沉。他大概是累壞了吧,發出的呼吸到現在都很均勻,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我微微抬起自己的頭,憑感覺準確的摸到了他的臉頰。

然後慢慢探上了他的眼,想來在一起這麼久了,我好像都沒有認真端詳過歸陸的臉。可惜太黑了,現在有機會卻是沒有辦法做到。這時他的眼睫像兩把小扇子在我掌心裡掃了掃,我還沒反應過來,手便被他抓住,然後拿開了。他動了動身子,卻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反而無意識收緊手臂,將我的腦袋按在他懷裡。

我十分艱難的掙扎了兩下,從口袋裡探出手機看了一眼,居然已經快要九點了。肚子裡隱隱傳來因為飢餓發出的聲響,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想著是不得不把歸陸叫醒了。

我只好把頭往後仰了仰,離開了他的胸膛。剛準備開口叫喚他,哪知黑暗裡忽然傳來歸陸低沉的笑聲,清脆震耳,叫我整個心臟一麻。他大力的揉了揉我的腦袋,問,“餓了?”

嘖,原來早就醒了,居然一直裝到現在。我不滿的拍掉他的手,從他身上爬起來,“什麼時候醒的?”

“你摸我的時候。”他還在笑,我不用借光都能想象得到他的眼睛,亮如夜中繁星,笑意清明。

但他這句話太給人無限遐想了,什麼叫我摸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