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沈碧聽完臉都綠了，“他們還要不要臉啊，當你是生育機器嗎？還多生幾個……怎麼不讓他媳婦跟別人生一個去啊。”
“小碧。”媽瞪了她一眼，又看向我，“小絳，這事兒吧，說起來，其實不算多稀罕。”
我和沈碧都驚了，“不稀罕？難道以前常有？”
“不常有，但也不算稀罕。”媽輕聲道，“以前有的人家生不出孩子，就從近親裡抱養，一般都是首選最親的人，不行才會往外找。所以你公公能有這個想法不意外，就是要頭胎，實在有點缺德。第一個孩子，誰都不捨得往外給的。”
“不是第一胎也不給。”我斬釘截鐵的道，“我的孩子，一個都不往外送。”
憑什麼我十月懷胎辛苦生出來的孩子要給別人，我又不是養不起。
“不給，不給。”媽安慰我，“我跟你說這些，就是不想你怨恨你公公。再怎麼說，他也是望舒的爸爸，還是不要鬧的太僵了。”
“是我想鬧的僵嗎？”我苦笑，“他為了逼我把孩子給季景祥，都要給我下跪了。這不是給我扣上不孝的帽子麼？”
“這個他是做得有些過了。”媽嘆了口氣，“這段時間，你就在家裡安心的住下吧，別想那麼多了，免得對孩子不好。”
“對，姐，這些都不要你操心，姐夫會辦妥的，對吧。”沈碧看了一眼季望舒，故意道。
季望舒苦笑了一聲，“放心，我會解決一切的。”
“你當然要解決了，我姐嫁給你，不求享福，但你也不能讓她這麼受罪吧。”沈碧翻了個白眼，“姐夫，我是信任你的，可你的家庭實在是不能讓人信任啊。”
“我知道，是我沒有想到這一茬。”季望舒的面色逐漸平靜了下來，“這段時間，小絳就辛苦你們照顧了。”
“放心，這是我親姐姐，我肯定會好好照顧的。”沈碧拍著胸脯保證。
季望舒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跟我們說了一聲，扭頭走了。
我知道，他肯定是找季景祥算賬去了。
要是在從前，我肯定會跟著。
但現在，不知道是不是懷了孩子的緣故，我總覺得特別困，特別累，根本沒有那個精神頭陪著他去。
“媽，我想休息了。”我輕聲道。
媽趕緊把我送回了家。
錦繡家園裡，我的房間依舊維持著原狀，被褥也是常曬著的，鋪開就可以睡了。
我緩緩躺著，感受著略略凸起的小腹，緩緩的陷入了夢鄉。
接下來的三個月，我一直都在孃家住著。
薛秀珠真的沒再逼我們回季家，因為季爸爸病了。
被薛秀珠那一句話氣的，季爸爸足足在醫院住了兩個月多。
薛秀珠頗為內疚的照顧他，季望舒偶爾也去，薛秀珠能見到兒子，心底已經頗為滿足了。
至於她所說的來七巷看我，是從來沒有實現過。
我也不介意，她要真來看我，我才不自在呢。
關於要過繼孩子的事兒，因為季望舒發了一次大火，季爸爸又病了，就暫時擱置了起來。
我每天在孃家被媽媽和妹妹照顧著，日子過得很舒坦，整個人都胖了一圈，肚腩更是跟小山丘似的鼓了起來。
沈碧怕我真的就這麼一塌糊塗的胖下去，還跑來激勵我的鬥志，跟我說薛楠怎麼勾引季望舒了。
還跟我講，薛楠跟季望舒說，願意和他一起生個孩子給季景祥，只要他跟我離婚改娶她。
我聽了全都一笑而過。
不是我不在乎季望舒了，而是自信季望舒不會理會那個薛楠。
她真是太蠢了，季望舒根本不是不敢把孩子給季景祥，而是根本不願意把自己的孩子抱給別人養。
她這麼說，不僅討不了好，還有可能惹怒季望舒。
果不其然的，又過了幾天，沈碧屁顛顛的跟我報告，說季望舒把她調到了別的城市去了。
薛楠不願意，還找了薛秀珠哭鬧，說不想離開。
薛秀珠就想找季望舒勸一下，可季望舒只提了句“如果以後你還想讓孩子喊你奶奶”，薛秀珠就不說話了，反而扭頭去勸了薛楠。
據說，薛楠是哭著離開季家的。
我才不管那麼多，現在的我，天大地大，孩子最大。
每天除了揣著小山丘似的肚子在七巷逛蕩，就是在那看賬本，悠閒的緊。
以前我還經常去工廠看看，現在全都交給了季望舒。
他一邊忙公司，一邊忙雞肉廠，幾個月下來都累瘦了。
媽心疼他不容易，經常給他燉了補湯喝。
這天，她學了新的湯品，讓我給季望舒打電話，喊他過來喝。
我高興的給季望舒撥了過去，說了兩句就被王八燉雞的湯味吸引，掛了電話，屁顛顛跑到了廚房，“媽，我要喝，好香啊。”
“你只能喝一小碗。”媽把一個小到不行的碗推給了我，“多了不行。”
“為什麼啊。”我哭喪著臉，“你煮了那麼大一鍋，為什麼只給我這麼一點喝啊。”
“還不是因為你這肚子。”媽擔憂的看了我一眼，“人家六個月也才顯懷一點而已，可你看你這肚子大的，都有點嚇人。要不帶你去醫院看看吧，怎麼能這麼大啊。”
“可能是孩子健康吧。”我沒想太多，“就算這孩子長得有點大了，媽你也不能不給我喝雞湯啊。”
“你這孩子，你懂什麼啊。”媽剜了我一眼，“孩子太大了，出生的時候容易難產，媽這是擔心你。”
“現在不是可以剖腹產了麼。”我不以為意，“不行就剖腹產。”
“能順產當然還是順產的好，肚子上拉一條口子，那精氣神就洩出去了，對你後期復原也不好，總之是能順則順。”媽越想越擔憂，乾脆拉了我的手往外走，“擇日不如撞日，現在我帶你去檢查，這肚子大的太詭異了。”
我哭笑不得，想掙脫，卻怕弄傷了媽，只能被她拉著往門外走，“媽，不用，真的不用……”
媽開啟門，剛好遇見季望舒。
他有些詫異的看了我們一眼，“媽，小絳，這是怎麼了？”
“是小絳的肚子，我總覺得大的有些詭異了，想帶她去看看，別是胎兒異常。”媽擔憂的道。
季望舒不太懂這方面，但也被說的緊張了，“既然這樣，那就檢查去。”
“對，檢查去。”媽點了點頭，“現在兩個人都說帶你去檢查了，走吧。”
我心底還有些饞雞湯，不想去，但實在是拗不過這兩個人，想了想，乾脆自己乖覺的坐上了副駕駛。
季望舒便帶著我和媽，還有剛買了菜回來的朱得候一起去了醫院。
季望舒去掛號，媽陪著我坐了一會。
等掛好了號，交了錢，季望舒帶我一起去了B超室。
以前懷孕初期，需要憋尿檢查。
現在已經六個月了，也不需要憋尿了，直接就進去檢查了。
季望舒和媽都跟進了B超室，留朱得候在外面拿著包等待。
過了大概有三分鐘，給我檢查的醫生睜大了眼睛，“咦……你們上次檢查的單子呢，拿過來看看。”
媽趕緊把上次的單子遞了過去。
醫生仔細的看了一圈，又在我肚子上劃拉兩圈，感嘆道，“之前胚胎還小，沒看出來，原來你這肚子裡裝的是兩個孩子。”
“什麼？”媽和季望舒都震驚了，“醫生，你說的什麼？”
“我是說，這個孕婦之所以六個月肚子就這麼大，是因為懷了雙胞胎。”醫生笑了起來，“恭喜你們啊，現在雙胞胎機率很少的，你們一次就生了別人兩胎才能生的數量，是有福之人啊。”
“竟然是雙的？那從前……從前的那個單子上顯示就一個啊。”媽激動地語無倫次。
“那是因為以前胚胎還小，不明顯，現在能看出來，吶，左邊這個是一個娃娃，右邊這個，也是一個娃娃……”醫生笑了起來，“看樣子，兩個都是小男孩呢。”
“兩個小男孩……”媽的眼淚要出來了，“男孩好，男孩好。”
她一輩子都想要個兒子，卻只生了倆閨女。
雖然媽沒提過，但遺憾是有的。
如今一下子多了倆外孫，媽高興的直接衝了出去，拉住朱得候跟他絮叨，“我有倆外孫了，是男孩，倆……”
B超室裡，我和季望舒對視了一眼，卻沒有任何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