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堂屋裡一片鬧鬨。
季望舒押著季景祥，將他按在沙發上不能動彈。
薛秀珠撲到程心萼跟前，把她一巴掌推到在地，倆人扭打了起來。
季爸爸左看了兩眼，右看了兩眼，猛地一提氣，坐回了沙發上。
“姑父。”薛楠驚叫了一聲，“你沒事吧。”
“老頭子。”薛秀珠一頓，鬆開程心萼衝到了季爸爸跟前，“老頭子，你沒事吧。”
“住手，住手……”季爸爸一臉痛苦的呼喚，“都給我住手。”
老爺子在季家的威力還是可以的。
一聲令下，程心萼不情不願的停下了腳步。
季望舒略一躊躇，也鬆開了季景祥，退到我跟前，護住了我。
“你們……你們還是一家人嗎？就這樣打成一團了……你們，還是不是一家人了。”季爸爸用力的喘息，“親兄弟打架，婆媳推搡，你們是要把季家的人全都給丟光嗎？你們……你們是一點臉都不要了嗎？”
“爸，是他先打我的。”季景祥第一個捂著臉嚷嚷了起來，“這是我親弟弟嗎？竟然對我動手，還打的那麼狠，爸你看看，我的臉都被打成了什麼樣子。”
他把頭對著季爸爸伸了過去。
季爸爸微閉雙眼，呼吸沉重了許多，似乎很無奈，“你……為什麼一點氣都沉不住，為什麼……”
“這也不怪我啊，他說不生二胎了，我也是著急啊。”季景祥很委屈，“爸，你可是答應我了，他們第一胎要讓我抱走的。”
“別說了。”季爸爸瞄了一眼季望舒越來越黑的臉色，趕緊呵斥季景祥，“住嘴。”
季景祥委屈的低下了頭。
“望舒啊。”季爸爸嘆了口氣，和藹的道，“你大哥的這番話呢，你不要放在心上。都是親兄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仇恨，對不對。”
“爸說的有道理，我和大哥之間的確沒什麼過不去的仇恨。不過，我的孩子，卻不會抱給任何人。”季望舒冷著臉，語氣決絕的不容任何置喙。
季爸爸的臉色一僵，“你……那可是你親大哥啊，你忍心看他絕後？”
“我說過了，大哥大嫂想要後代，完全可以去福利院抱養一個健康的孩子。”季望舒冷笑了一聲，“為什麼要盯著我和小絳的孩子呢，就為了所謂的血緣？可血緣到底算什麼，所有人都知道，養恩大於生恩，只要好好對待，一樣是自己的親生孩子。為什麼非要去算計我的孩子？為什麼？”
“因為，好歹是季家的後，是要繼承家產的，怎麼能把公司交給非季家血脈的孩子，怎麼能。”季爸爸一臉痛苦，“也不知道我造了什麼孽，景祥他竟然沒法生，為什麼……我也只是希望，季家的家產，不要落在旁人之手啊。”
“是啊望舒。”季景祥也換了哀求的語氣，“我們是親兄弟，你把孩子給我，我一定當親生的對待，以後我的東西都是他的，我不會虧待他的。”
“不可能的。”這一次，厲聲拒絕的是我，“我懷胎十月，辛苦生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給別人。那是一條生命啊，不是一個物件，我絕對不答應。”
“你不答應也沒用，爸已經答應我們了。”季景祥昂起頭，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除非你想被趕出季家，不然這孩子，你不給也得給。”
這是打算用強的了麼？
我冷笑一聲，捂著肚子，後退了好幾步，厲聲道，“如果進入你們季家，需要用孩子來作為交換，那我寧願不進。”
“沈絳……”季爸爸顫巍巍的看著我，“那算我求你了行嗎？你還年輕，你還能生，多生幾個孩子，只給你大哥一個，不行嗎？”
“你求我？就憑你一句輕飄飄的求我，我就要放棄我的孩子？”我的眼淚掉了下來，“不可能的，你們都瘋了，你們季家人都是瘋子，把我當成了生孩子的工具，還想抱走我的孩子，不可能的，做夢，不可能的。”
“那我跪下來求你，行不行。”季爸爸咬了咬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竟然好似真的要給我下跪。
我被嚇了一跳，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不……不要這樣逼我……”
“我真的是求你了……”眼瞅著季爸爸就要跪下去，驀地，一個人猛地扶住了他的胳膊，讓他的身體怎麼都無法往下沉墜。
我愣住了，季望舒愣住了，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秀珠，放開我。”季爸爸低喝，“快點放開我。”
“不放。”薛秀珠咬著牙，把季爸爸硬生生推著坐在了沙發上，“你別想用這招逼我兒媳婦把孩子給你們，誰生的誰心疼，憑什麼你們兩句央求，就讓人家把孩子給你們。”
“薛秀珠！”季爸爸震怒，“這事兒與你無關，不要插手。”
“怎麼與我無關的，那是我兒子的孩子，是我親孫兒，我是親奶奶。”薛秀珠抬高了聲音，並趁機給了我一個眼色，“你個老不死的東西，偏心的也太過了吧，把小兒子的孩子許給大兒子，憑什麼啊你，講不講道理……”
我心底滋味難明，悄悄拽了拽季望舒，和他一起慢慢的退出了堂屋。
“怎麼就不能，他們是親兄弟，一個孩子而已，沈絳和望舒以後再生就是。”季爸爸氣的大吼。
“那你生啊，你不是能生麼，你生了給你兒子啊，別搶我們家望舒的孩子。”薛秀珠尖酸刻薄的還嘴。
“你……”季爸爸的聲音突然斷掉。
“爸……”季景祥和程心萼全都呼叫了起來。
季望舒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拉著我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季家。
車上，我沉默了好久，才道，“沒想到……以前處處針對我的媽，卻成了站在我們這邊的唯一一個人。”
而從前對我頗為喜愛的季爸爸，卻是處心積慮想要奪走我孩子的人。
這翻天覆地的季家，讓我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你放心，孩子不可能給他們的。”季望舒柔聲安慰我，“小絳，你別害怕，我會保護好你和孩子的。”
“嗯……”我的眼眶有些溼潤，“就是爸那邊……”
雖說對季爸爸這一過份偏心的舉動寒心，但到底相處過一些時日。
我知道季爸爸被薛秀珠氣的暈倒了，我也知道他有心臟病。
出於人道主義，等到了七巷，我勸季望舒，“給爸打個電話問問吧。”
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兒，季望舒見不到季爸爸最後一面，會悔恨終身的。
季望舒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沉默了片刻，給季爸爸打了個電話。
半分鐘後，他吐了口氣，掛掉電話，對我道，“爸沒事，送到醫院了，媽讓我和你這段時間不用回季家了，她……她會隔三差五來看你的。”
“知道了。”我點了點頭，和他一起進了七巷。
沈碧已經下班了，正在和媽興致勃勃的研究著什麼。
瞧見我來了，她高興的蹦了起來，“哎呀，我和媽剛才還在討論給大外甥做衣服呢，沒想到你們這就回來了，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說完，對著我的肚子親切的打了個招呼，“大外甥，你說是不是啊。”
我哭笑不得，坐到了媽的身邊，依戀的靠在她肩膀，沒有說話。
“怎麼了這是。”媽詫異的看了我一眼，“怎麼好像還哭了？小絳，出什麼事兒了？”
“媽……”我本來情緒都穩定下來了，被媽這麼一問，又忍不住落了淚，“媽……以後，我去不了婆家了。”
“出什麼事兒了。”沈碧也呆住了，“是不是薛楠找你麻煩了？這個小狐狸精，明天我就去公司收拾她……”
“不是她……”我哽咽著，把今天發生在季家的事兒說了出來。
季望舒一臉苦澀，但卻沒有阻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