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關於這個院子……
年代:從50年代開始 正經胖哥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唐根生掐斷了該死的購買慾,回到院子時,最後一包煤球都卸完了。
“根生啊,剛才沒見著你人,我就把炭給你堆西牆根了,回頭你扯個雨布蓋一下。”
板爺耿邵兵,唐根生一直喊耿叔。
“嘿,謝謝您啦耿叔,我剛好也打算放西牆的,您辛苦,來根菸……”
唐根生熱絡的又遞上一根哈德門。
耿叔笑的很矜持,嘴角咧開剛夠著耳朵根。
上面那根哈德門還夾在上面沒捨得抽呢。
唐根生當沒瞧見,掏出洋火划著了,耿叔趕緊捧著手遮風把煙點上。
沒一會兒,兩輛板車也都來到了前院。
五個臺階的高度,還有垂花門那邊的寬度……
板爺的服務意識可比幾十年後好太多了。
“您辛苦,來根菸緩緩再卸吧。不著急。”
唐根生繼續散煙。
他搬新家,這算是與民同慶。
回頭還打算招待師兄弟和同事們來溫溫窩呢。
“不用,不用,咱倆住一個院裡,我就前面倒座房,中間那戶。”
拉八仙桌的中年漢子笑的很真誠,他也是後發先至第一個把板車推進院子的那個。
供銷社裝的第一輛板車,倒是落在了後面。
難怪呢,以後都是街坊鄰居了。
要知道這位車子上幾乎都是大件,可比後面那輛車重多了。
板爺這個行當其實也都是各有各的隊伍,各有各的片區,耿叔跟他們不是很熟,但也沒走。
事趕事碰到了,自然不吝嗇多耗一把子力氣。
畢竟是住在一起好幾年的鄰居。
最重的一口大粗甕側轉進了月亮門,最後放在了屋門西側。
鄰居劉嬸兒拿了一把鐵鍁,唐根生把剛從麻袋裡倒出來的塊煤往旁邊堆了堆,讓出來個放甕的空隙。
“這甕先別接滿水,用刷子刷兩遍,得等溫度適應了再倒水,要不然就得凍裂。”
“曉得了,謝謝達子叔。”
倒座房中間的板爺介紹說姓阮,阮小二的阮,劉嬸兒喊他達子,唐根生便喊達子叔。
論生活常識,十個唐根生也不如這群老街坊。
可笑張經興一家子毫無徵兆的就讓自己分家單過,還那麼放心。
可真是搞笑啊。
送走了眾人,唐根生趁別人不注意,把小半包哈德門塞給了耿叔。
以後再接觸的機會,恐怕沒多少了。
唐根生覺得如無必要,基本告別再去張經興面前逛悠了。
但耿叔確實對他搬家有實質性的幫助,必須要表達謝意。
唐根生從來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他講究有恩必報,有怨,也絕不忘。
重新回到跨院,唐根生開始收拾堆在外間屋的東西。
也要記錄家中還缺少的傢俱和物件。
爐子先動手裝上,不然晚上太冷,怕是扛不過去。
八仙桌擺在東牆靠南,發現西牆可以弄個櫥櫃,再留出門後位置掛衣服……記錄上。
南邊窗戶下面也有兩米多,沒法買成品,得量尺寸,然後打個專門的轉角櫃。
東牆和拐角放暖壺,茶盤,裡面放日常的茶葉、瓜果等物,南牆靠門就當個鞋櫃。
西牆門後可以放簸箕和掃帚,忘記買了,明天從營造廠訂櫃子回來,還得順便去供銷社一趟。
唐根生一邊思索,一邊記錄。
今天只花了四十多塊錢,還達不到唐根生的興奮點。
所以,還需要繼續花。
等開春,院子裡挖個地窖,堂屋可以順著裡屋門北側門框砌個小後廚出來。
唐根生之前打聽過了,西邊是塊空場,只有一小片竹林,竹林外是孩子體育課的操場。
所以,開個窗沒問題。
至於裡間屋。
唐根生打算買一張真正的床,那個木板,明天去木器營造廠時,順便訂製倆大抽屜,就架在窗臺的位置。
當個大號的書桌豈不更妙哉。
唐根生可是在這次工作歸途時被點透了任督二脈。
既然打算當個兼職的文人墨客,豈能沒有作案工……呃,伏案工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嗯,再記一筆:缺一把坐姿舒服的官帽椅。
最好是黃花梨或者小葉紫檀的,好用、驅蟲還保值。
一邊規劃,一邊收拾,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唐根生沒開灶,去了衚衕口花錢吃了頓熱乎的滷煮火燒。
熱騰騰的飯食滑過食道,燙的唐根生整個身子都暖呼呼的。
等吃完回到家,推門進屋就立刻感受到了乾燥的溫度。
唐根生捨得燒煤,畢竟就現在而言,他買塊煤、煤球或者蜂窩煤,都有得天獨厚的條件。
……
唐根生接連忙了兩日,忙的熱火朝天。
帶營造廠的工人來丈量尺寸,不僅是做轉角櫃,順便再做個半面牆的書架。
既然想吃一口文化人的湯飯,哪怕是兼職,也得打造好人設。
因為板爺阮達和熱情的劉嬸兒,唐根生認識了好幾戶院裡的鄰居。
這個院子住的人員比較雜,畢竟是好些單位前兩批分房落下的,塞了好些不同單位的住戶。
就拿前院來說,有煤炭局保衛科的新幹事魏東來,退伍軍人,沒趕上前兩波,一家四口是住了三個多月倉庫才搬過來的。
西廂房的宏仁小學教員劉嬸兒的愛人李春貴,是從斜對面的排房,也就是黑芝麻胡同6號調劑過來的。
劉嬸兒一家五口,上有老下有小,住了兩年一間房,聽中院北屋正房的那三爺說,搬來西廂房還多交租子呢。
穿堂東住的是民營軋鋼廠的倉管員何愛平,穿堂西和東耳房還空著,不知會安排什麼人。
加上唐根生鐵道部的廚子,整個前院就像是一鍋亂燉……
嗯,用詞不準確,得叫群英薈萃。
“根生,這個點還要出去呀?”
劉嬸兒正在忙著做晚飯,李春貴自詡是個文人,有文人風骨,常掛嘴邊的就是君子遠庖廚。
嗯,唐根生是個廚子。
但劉嬸兒挺好,或許跟第二天敲門問唐根生換了個引燃的蜂窩煤有關係。
鄰居之間的互幫互助,就在這種環境和氛圍下變得越來越從容。
“是啊,劉嬸兒,我去萃華樓一趟。”
唐根生隨口回了聲,推著腳踏車出了垂花門。
東廂房南邊搭建的廚屋架子下也在炊煙裊裊,魏東來的媳婦在做飯,褲腿上還掛著個鼻涕蟲。
那是他們家老二,跟張東帆差不多大。
唐根生前日在找泥瓦匠去家重新糊爐子接管子時,遇到了大師兄,得知小師弟搬了新家,非讓他過去一趟。
這會兒正是萃華樓開始忙起來的點兒,後廚腳不沾地脫不開身,唐根生選這個時候過來,也是有意為之。
大師兄薛海山已經三十過半,都快能夠當爹處了,唐根生實在不想他再苦口婆心跟自己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