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久遠的記憶與真相
神秘復甦:從奪取鬼湖靈異開始 落子無鏘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黑色絲線鑽入邢露額頭的瞬間,她的身體開始細微抽搐,像被無形的針反覆穿刺。
每一次抽搐都帶著不自然的僵硬,肩膀向上聳起時,肩胛骨刺破面板的輪廓清晰可見,皮下的肌肉纖維像老化的麻繩般斷裂,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她懸在半空的身體忽高忽低,長髮在空中甩出凌亂的弧線,髮梢的青銅鉤子刮擦著空氣,留下淡淡的黑色劃痕,劃痕中滲出的液體在半空中凝成細小的冰碴,冰碴裡凍著扭曲的指骨。
白皙的面板下,黑色絲線與青銅紋路正進行著無聲的絞殺。
青銅紋路從鎖骨處蔓延,像無數條青色的小蛇順著血管攀爬,所過之處,面板泛起青黑色的硬痂,痂皮裂開的縫隙中鑽出白色的蛆蟲,蛆蟲在皮下瘋狂啃噬,留下蜿蜒的隧道。
而黑色絲線則化作更細的觸鬚,從毛孔鑽入血肉,觸鬚過處,肌肉化作暗紅色的泥漿,泥漿中漂浮著細小的青銅碎片,碎片在蠕動中拼出殘缺的天官雕像輪廓。
兩種力量碰撞的地方,面板像被水泡脹的紙般鼓起,又驟然塌陷,留下碗口大的空洞。
空洞中沒有血流,只有黑色與青色的霧氣在相互纏繞、吞噬,霧氣接觸到空氣的瞬間,發出“滋滋”的灼燒聲,在邢露面板上留下蜂窩狀的孔洞。
這些孔洞很快又被新生的肉芽覆蓋,肉芽呈現出詭異的青黑色,表面佈滿眼睛狀的凸起,每個凸起都在眨動,瞳孔裡映出兩種力量廝殺的慘狀。
天上的猩紅血月被墨色烏雲一寸寸吞噬,最後一縷血色月光消失的剎那,邢露的抽搐戛然而止。
最後一縷血色月光被墨色烏雲啃噬殆盡,天地間的猩紅迅速褪去。
烏雲像浸了墨的棉絮,層層疊疊壓在頭頂,連風都帶著粘稠的滯澀。
殘留的血色光點在空氣中掙扎,像被掐滅前的燭火,接觸烏雲邊緣時便化作青煙。
湖面的紅浪褪去猙獰,凝成暗褐色的痂,痂下似乎有東西在蠕動,頂起細密的凸起。
遠處的黑暗在擴張,吞噬著最後一絲光痕。
屋簷下的青銅鈴鐺懸在半空,鈴舌上的血珠凝固成黑色,再無半分聲響。
當最後一點血色消失時,世界陷入死寂。烏雲縫隙裡漏下的,只有純粹的、能滲進骨頭縫的黑,連影子都被徹底吞沒。
她的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四肢無力地垂下,手腕處的部分面板因重力拉扯而裂開,露出裡面纏繞的黑色絲線與青銅碎渣,兩種東西在傷口處依舊進行著不死不休的糾纏。
鎖骨處的天官銅牌紋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青銅色的光澤像退潮般縮回面板深處,露出底下蒼白的皮肉。
皮肉上佈滿細密的針孔,黑色液體從針孔中滲出,在體表匯成細小的溪流,溪流流過的地方,汗毛都化作黑色的細針,根根直立。
與之相反,邢露光滑的額頭上,黑色鬼眼紋路正緩緩成型。
最初只是個模糊的墨點,隨著黑色絲線不斷湧入,墨點逐漸擴散,邊緣浮現出螺旋狀的黑線,每一圈黑線都由無數張縮小的人臉組成,這些人臉閉著眼睛,嘴角卻咧開詭異的弧度,像是在無聲地笑。
鬼眼的瞳孔是片純粹的黑暗,深不見底,偶爾有微光從深處閃過,那是被吞噬的青銅紋路最後的掙扎。
紋路成型的過程中,邢露的額頭面板不斷起伏,像是有活物在皮下拱動,面板被撐得半透明,能看到黑色絲線在其中編織成網狀,網住了無數細小的白色光點,那是她殘存的人類意識。
靈異對抗的天平早已傾斜。
青銅紋路退守到鎖骨處,像瀕死的蛇般偶爾抽搐,原本清晰的饕餮紋路變得模糊,獸口被黑色絲線塞滿,只能發出微弱的震顫。
邢露的面板失去了玉石般的光澤,變得像陳年的紙一樣脆弱,輕輕一碰就會裂開,露出裡面蠕動的黑色觸鬚。
她的嘴唇泛起詭異的嫣紅,與蒼白的臉色形成刺目的對比,嘴角溢位的淡綠色泡沫中,漂浮著細小的牙齒,牙齒上還沾著血絲。
當黑色鬼眼紋路完全成型的瞬間,邢露的身體緩緩落下,雙腳踩在湖面上時,沒有激起半分水花,反而讓湖水向四周凹陷,形成一個直徑數米的圓形水窪。
水窪中的湖水呈現出玻璃般的質感,能清晰地看到湖底邢露的倒影——倒影中的她額頭上沒有鬼眼,鎖骨處的青銅紋樣卻異常清晰,正對著她露出詭異的笑容。
邢露身上的詭異氣息在落地時突然消失,衣服從血汙狀態變回乾淨的白色連衣裙,裙襬邊緣沾著的青色葉子正在緩慢腐爛,腐爛處鑽出細小的黑色蟲子,蟲子在衣服上爬過,留下銀色的痕跡。
短暫的正常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邢露的臉上突然閃過一抹悲慼,這表情來得如此突兀,像是有人用刀在她臉上刻下的痕跡。
她的眼角緩緩落下一行清淚,淚水劃過臉頰,在接觸到下巴的瞬間變成黑色液體,滴落在湖面上,化作一隻半透明的蝴蝶。
蝴蝶的翅膀上印著她八歲時的模樣,穿著紅色的小襖,手裡拿著半塊麥芽糖,可那張小臉上沒有笑容,只有與此刻邢露如出一轍的空洞。
意識空間裡的純黑色海洋翻湧著粘稠的浪濤,每一朵浪花都由無數細小的黑色絲線組成,絲線末端纏著半透明的指甲。
身穿長袍大褂的俊秀中年人浮現在海面上,他的身影極其透明,長袍的下襬浸在黑色海水中,正在被緩慢腐蝕,露出底下青黑色的面板,面板上佈滿蛛網狀的裂紋,裂紋中滲出紅色的液體,液體在海水中化作白色的霧氣,霧氣裡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中年人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卻紅得像剛喝了血,看向邢露的眼神裡,慈愛與痛苦交織,這種溫情在死寂的黑暗中,顯得格外陰森。
邢露在意識中赤腳奔跑,黑色海水沒過她的腳踝,帶來刺骨的寒意。
海水中漂浮著無數根黑色的頭髮,頭髮纏繞著她的腳踝,越收越緊,勒出深深的血痕,血痕中滲出的不是血,而是透明的液體,液體在海水中化作細小的青銅棺材,棺材裡躺著她不同年齡段的縮影。
“爹……”
她哽咽著伸出手,指尖每次穿過中年人的身體,都會留下一陣灼燒般的疼痛,她的手掌在接觸中變得透明,能看到裡面蠕動的黑色絲線。
中年人的幻影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抬起手,長袍的袖子滑落,露出佈滿黑色斑痕的手臂,斑痕的形狀與青銅小鎮的地圖一模一樣。
他想拍拍女兒的頭,可手掌在距離她頭頂寸許的地方停住,指尖開始化作黑色的粉末,粉末在海水中凝成細小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連線著深海中那些發光的眼睛。
“對不起……”
他的聲音像是從生鏽的鐵管中傳出,每個字都帶著撕裂般的雜音,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身影變得更加透明,長袍上的裂紋蔓延到胸口,露出裡面跳動的黑色心臟。
當中年人對著黑色空間一抹,無數記憶碎片如同破碎的鏡子,在意識海中緩緩展開。
青銅小鎮的清晨總是瀰漫著青銅鏽蝕的味道。
年幼的邢露穿著紅色小襖,在石板路上追逐一隻黑色的貓,貓的眼睛是兩個白色的漩渦。
她跑過祠堂門口時,天官雕像的眼睛似乎動了一下,嘴角咧開微小的弧度。中年人跟在她身後,手裡的竹籃裡裝著祭祀用的青銅刀,刀面上映出他緊張的臉,刀背刻著的雷文正在緩慢蠕動。
祠堂裡的燭火總是忽明忽暗。
年幼的邢露跪在蒲團上,跟著族老唸誦晦澀的咒語,她的聲音稚嫩,卻讓祠堂牆壁上的青銅牌位微微顫動。
牌位間的縫隙裡滲出黑色的液體,液體在地上匯成細小的溪流,溪流中漂浮著微型的棺材。
中年人站在門口,看著女兒後腦勺上漸漸浮現的青銅印記,那是生祭候選人的標記,印記邊緣的面板正在緩慢變黑。
八歲那年的祭祀前夜,月光慘白。
邢露被族老們帶到祠堂後院,那裡擺滿了各種青銅器皿,器皿中裝滿了黑色的液體,液體表面漂浮著細小的骨頭。
族老們圍著她跳起詭異的舞蹈,他們的影子在牆上扭曲成厲鬼的形狀,影子的手正伸向邢露的脖子。
中年人躲在祠堂的樑柱後,指甲深深摳進木頭裡,木頭上滲出紅色的液體,液體中浮現出無數張哭泣的人臉——那是歷代生祭者的冤魂。
沉默三天後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
中年人推開家門時,門外的石板路上已經積起了黑色的水窪,水窪中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他走出家門的瞬間,身上爆發出濃郁的黑暗,黑暗中伸出無數只蒼白的手,將路過的居民拖入其中。
居民們的慘叫聲在黑暗中化作氣泡,氣泡裡浮出他們被分解的過程,最終變成黑色液體匯入黑暗。
小鎮中的厲鬼們試圖反抗,卻被黑暗像吸麵條一樣吞噬,厲鬼消散的地方,留下無數枚青銅碎片,碎片上的紋路都在哭泣。
當中年人再次回家時,他的面板已經變成了青黑色,臉上佈滿了與鬼眼紋路相似的斑痕。
他的眼睛裡沒有瞳孔,只有一片純粹的黑暗,黑暗中映出祠堂的火光,那是他放的火,用來燒燬生祭的名冊。
他走到沉睡的女兒身邊,將天官銅牌放在她手心,銅牌接觸到女孩面板一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表面的饕餮紋張開嘴,咬下了他的一截手指,他卻沒有絲毫反應,只是看著女兒的面板逐漸與銅牌融合,臉上露出解脫的笑容。
八歲的邢露在沉睡中蜷縮成一團,小小的身體被黑色的被褥包裹,被褥下滲出黑色的液體,在地上匯成一個天官銅牌的形狀。
中年人坐在她身邊,身體正在逐漸消散,黑色的粉末從他身上落下,覆蓋在女孩的身上,形成一層薄薄的保護層。
窗外,青銅小鎮已經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只剩下一片黑色的海洋,海面上漂浮著無數枚天官銅牌,每一枚都映出女孩沉睡的臉。
記憶碎片在意識海中緩緩旋轉,最終化作銀色的光點,融入邢露的意識。
邢露站在黑色的海水中,淚水早已流乾,眼眶裡只剩下兩個黑洞,黑洞中滲出黑色的液體,與腳下的海洋融為一體。
她終於明白,中年人用自己的異變換來了她的生機,用整個小鎮的毀滅封印了生祭的詛咒,而那枚天官銅牌,既是保護她的屏障,也是束縛她的枷鎖。
意識空間之外,邢露靜靜地躺在湖面上,白色的連衣裙在水中微微擺動,像一朵盛開的屍花。
額頭上的黑色厲鬼眼紋路已經完全成型,瞳孔深處偶爾閃過一絲紅光,那是中年人殘留意識最後的閃爍。
鎖骨處的青銅紋樣徹底消失,只留下一片蒼白的面板,面板下隱約有東西在蠕動,撐起一個個凸起,凸起的形狀與天官雕像一模一樣。
天上的墨色烏雲越來越厚,將最後一絲光線也吞噬殆盡。
湖面上的水窪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微型的漩渦,漩渦中浮現出整個青銅小鎮的幻影,幻影正在被黑色的海水緩慢淹沒。
水下的司辰能感覺到一股詭異的力量正在甦醒,比之前的黑暗身影更加令人心悸,這股力量中既有厲鬼的陰冷,又有人類的溫情,還有青銅器物的腐朽,三者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詭異氣息。
邢露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指甲在湖面上劃出一道黑色的痕跡。
她的睫毛緩緩顫動,露出底下漆黑的瞳孔,瞳孔中映出無數張人臉。
她自己的,中年人的,小鎮居民的,還有那些被黑暗吞噬的厲鬼的。
這些人臉在她的瞳孔中不斷變換,最終融合成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嘴角咧開詭異的弧度,在死寂的湖面上,無聲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