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星咬了咬下唇,“難道她也加入那些欺負你的人的佇列了?”

“是也不是!”

寧月的語氣有些義憤填膺,“自從被瑜瑜看到我被欺負之後,她就像覺醒了什麼特殊的癖好一般。

只要每次我被人欺負,她就會跟過來,然後就像觀摩動物一樣,看著我們。

幾次之後,那些人覺得她也有興趣,後來每次還會主動叫她。

然後她也絲毫不客氣地跟著,除了能更近距離觀看我的慘狀之外,她還多了另一個愛好。

那就是喜歡拍照,把我被欺負的醜照和慘樣全部用手機拍了下來。”

沈南星突然領悟,“我懂了,夏瑜是再幫你收集證據!”

寧月嘆氣,“我開始也這麼想過,但幾天之後發生了那件事……”

六年前,體育課。

在簡單地集體運動結束之後,所有人開始自由活動。

夏瑜目光在四散的同學中掃視著。

“夏瑜,要不要回教室,一起呀?”

“不了,你們去吧。”

拒絕了一個女生的邀請,她視線落在一名縮著身子低頭離開人群的一名身影。

寧月剛剛集體運動完,身上寬鬆的校服貼在背上。

她不喜歡這種集體感,沒有一個群體能接納她或者歡迎她,周圍的嘻笑只會放大她的自卑和孤獨。

她也不願回教室,那裡同樣沒有她的空間,只想找一個迷人的陰暗的角落,安全安靜地待到下課。

“寧月。”

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她下意識一僵。

寧月回頭,瞳孔微微放大,是她。

夏瑜追上來,氣息微喘,“跑這麼快想躲哪裡去?”

說著,她直接拉住寧月的胳膊將她拉走。

寧月只是本能掙扎了一下,便死心地不敢多動,任由夏瑜拉著她走。

但是身子卻壓抑不住的顫抖,身上的怨念和恐懼越來越大。

為什麼,今天這些人都已經欺負過她一次了,為什麼還不願意放過她。

夏瑜側眸看了她一眼,抓著她的胳膊手指不由緊了緊。

很快,兩人來到學校的一處樹林。

在寧月的想象中,這裡早該有一群欺負她的同學在躍躍欲試等候著她。

但是一路膽戰心驚地走到樹林深處,除了偶爾幾聲鳥叫,好像只有她和夏瑜兩個人。

“夏……夏瑜。”可能太久沒和人說過話,寧月的唇有些僵硬,聲音也有些變形。

“你有事……嗎……”

寧月聲音很輕,生怕惹怒面前的女孩。

“沒事不能找你嗎?”夏瑜咬了下唇,終於停下了腳步。

她眼眸微冷看著寧月,握住她胳膊的手指微微用力,將她甩出。

寧月身子失去平衡,還好在驚慌下扶住了一棵樹才沒跌倒。

然後趕緊畏畏縮縮地站好,如同往常一般面對那些欺負她的人一般,展示出一副完全聽話的姿態。

看著寧月窩囊的樣子,夏瑜背在身後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用力。

她提了口氣,抬手捏起寧月低垂的臉頰。

夏瑜垂眸輕視著面前的女孩,“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特別?整天裝可憐、躲著人群,搞得我們都像壞人一樣。”

寧月眼神逃避的垂下,根本不敢和夏瑜對視,“對不起……我錯了……”

遇到問題,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錯,她都第一時間道歉,讓夏瑜蹙了蹙眉。

寧月被欺負太久,早就已經沒有了反抗了想法,比她這幾天觀察下來感覺更嚴重一些。

看來必須要加重一些刺激的程度才行。

她裝出嫌棄地樣子,捏著她的臉將她往後一推。

“真是沒用,和你一個班級我都覺得倒黴。”

寧月靠在樹上,顫顫巍巍的不敢言語,只期望夏瑜能早些放過自己。

不過,她好像從來沒打過她,也許只是心情不好想罵自己幾句發洩發洩吧。

夏瑜的聲音甜美的殘忍,“哦對了,聽說你爸死了?怪不得這麼會裝,是不是從那時候開始就學會裝可憐了。

可惜不能讓他能看到你這窩囊廢物的樣子,不然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寧月身子微微一顫,終於抬眸迎上對方嚴厲的目光看了夏瑜一眼。

她怎麼知道的?

自從上了初中,沒人關心她,也沒人會了解她,那些人只是一味地欺負她。

寧月家裡的情況除了她自己,也就只有老師可能會清楚。

“看什麼看?”

夏瑜瞪了她一眼。

寧月趕緊低下頭,抿著唇道歉,“對…對不起。”

即便是喉嚨裡像堵了塊石頭,她也死死咬住下唇,別還嘴,忍住,忍住……她在心裡默唸。

可夏瑜的話像毒蛇,句句鑽進她最脆弱的傷口。

夏瑜乾脆拿出手機,慢悠悠晃到她面前,對著對面的女生。

“想讓我放過你很簡單,來看鏡頭,說自己是窩囊廢,只會靠裝可憐活著。”

寧月站在原地,身體微微發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我是……窩……窩……”

夏瑜擰眉,嚴肅地呵斥一聲,“笑著說,別哭喪著臉,像個喪家之犬似的,真該把你的照片和影片都發給你媽看看你這樣。”

寧月瞳孔猛地一縮,心臟像被狠狠攥住,。

她唇瓣微張,照片不能發,自己的事不能讓家裡知道。

夏瑜眼眸微眯了眯,敏銳察覺到寧月神色的變化,心思微動,“你想說什麼?”

“別……別發……”寧月聲音小的像是蚊子。

“你在教我做事?”夏瑜冷笑,靠近了寧月兩步,抬手將她抵在樹上,聲音更低也更陰毒,像是故意想要碾碎她每一寸的自尊。

“你媽的手機號是137……對吧。”

夏瑜報了一串手機號,頓時讓寧月呼吸急促起來,她怎麼對自己家裡的情況知道的這麼清楚!

寧月疑惑,但更多的是恐懼,一想到自己狼狽的樣子被母親看到,她的身子顫地更加厲害。

終於忍不住抬起手抓住她的胳膊,哭著乞求,“夏瑜,不要發給她,你想怎麼打我罵我都行,求你別發給她!”

夏瑜眼底閃過一絲瞭然,原來如此,底線是在這裡啊。

她甩開她的手,笑著後退。

“你不讓我發,我偏要發,等你媽看到你的影片,知道你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估計會後悔生了你。”

夏瑜的話如同毒藥,侵蝕著寧月的自尊。

她的胸口就像炸開了一般。

憤怒、羞恥、恐懼交織成一股熾熱的火焰。

她想反駁,想責罵,可嗓子像被什麼堵住,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咽。

夏瑜見狀,揹著手身子前傾,再次湊到寧月眼前,繼續刺激著她,聲音低的像惡魔的呢喃:“不過我聽說有其父母就有其女,你父母估計和你一樣也是一個窩囊廢,就算看到照片估計也不會覺得意外吧。”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寧月心底積壓的怒火。

她憑什麼提她爸?憑什麼……連她媽也敢羞辱?

憑什麼她都忍到這個地步了,她們還一步步地緊逼。

寧月雙眼猩紅地攥緊了拳頭。

“夏瑜,不許你侮辱她們!”

屈辱與恨意在她胸腔裡碰撞,讓她不受控制地發出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