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衍墨先是一驚,隨後便鎮定了下來。

在教堂見到的“死人”,正是本該在十年前墜樓身亡的叔叔,薄振邦。

對峙不過幾分鐘,薄振邦便藉著夜色消失在教堂後巷。

薄衍墨沒有去追。

薄振邦逃離前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遊戲才剛剛開始,衍墨,別讓叔叔失望。”

薄衍墨趕回市區時,天已微亮,可等待他的,是更棘手的爛攤子。

警局突然傳來訊息:白萱和宋斐言因“證據不足”被釋放。

“證據不足?”

沈歌看著手機裡警方的通告,氣得手都在抖,再用點力手機都快被她捏爆。

“釋出會現場的原始資料、網友扒出的車禍細節,還有白萱自己在廢棄工廠說的話,這些難道都不算證據?”

薄衍墨的臉色比她更沉。

他剛接到律師的電話,白家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不僅推翻了之前的部分證詞,還找到“證人”證明宋斐言手中的研究資料是“林澤當年自願贈予”,甚至拿出一份偽造的、帶有林澤簽名的“轉讓協議”。

“是薄振邦動的手。”

薄衍墨攥緊拳頭,指節泛白。

“他在背後給白家撐腰,目的就是攪亂局面,讓我們自顧不暇。”

“什麼?你叔叔沒死?”

沈歌聽到薄衍墨的話也震驚了。

薄衍墨不知道怎麼跟沈歌解釋,他目前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無辜。

解釋變得蒼白,只會讓她對自己的誤會越來越深。

還未想好怎麼回答,薄氏集團的股價開始斷崖式下跌的訊息就傳到了薄衍墨的手機。

有匿名者在網上散佈“薄氏竊取林澤研究”“薄衍墨為奪權謀害親爺爺”的謠言。

配圖竟是薄衍墨在搶救室外與醫生交談的照片,角度刁鑽,看上去確實像在“密謀”。

辦公室的電話響個不停,合作伙伴紛紛來電要求終止合作,銀行也發來催款通知,薄氏瞬間陷入資金鍊斷裂的危機。

沈歌看著薄衍墨焦頭爛額地處理檔案,眼眶泛紅。

她知道,這場危機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要追查父親的死因,不是她要奪回研究成果,薄衍墨不會被捲入這攤渾水。

“對不起,衍墨,都是我的錯……”

“不關你的事。”

薄衍墨抬頭,打斷她的話,眼底雖有疲憊,卻帶著安撫的暖意。

“就算沒有你,薄振邦也會找其他藉口對付我。他要的,從來不單單只是一個薄氏。”

可安慰解決不了問題。

下午,薄衍墨的二叔突然聯合幾位董事,召開緊急股東大會,要求罷免薄衍墨的總裁之位。

而薄老爺子仍在昏迷中,根本無法為他說話。

沈歌跟著薄衍墨趕到股東大會現場時,裡面已經吵成一團。

薄子軒坐在二叔身邊,得意地看著他們,彷彿勝券在握。

“沈小姐怎麼也來了?”

二叔陰陽怪氣地開口。

“這裡是薄氏的股東大會,可不是你能隨便進的地方。”

“我……”沈歌剛想反駁,就被薄衍墨拉住了手。

他的掌心溫熱,給了她一絲力量。

“二叔,有話就說正事。”

薄衍墨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罷免我可以,但請拿出證據,證明我損害了公司利益。”

“證據?”

二叔冷笑一聲,拿出一份檔案,“薄氏和林澤研究專案的合作協議,裡面提到要支付沈小姐一筆鉅額‘技術轉讓費’,這難道不是以權謀私?還有,爺爺出事前,只有你和沈小姐頻繁接觸,誰知道你們是不是……”

“夠了!”

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約莫五十歲,眉眼間和沈歌有幾分相似,眼神銳利,自帶一股壓迫感。

“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外甥女和薄總的位置。”

男人走到沈歌身邊,目光掃過在場的人,最後落在二叔身上。

“那份合作協議是我籤的字,轉讓費也是我讓付的,有問題?”

沈歌愣住了。

她不知道來人是誰,但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來的人是沈歌母親的弟弟,沈明宇。

沈歌父親林澤出事後,她母親為了保護她就給她改名沈歌了。

沈明宇常年在國外經商,很少回國,已經好幾年沒有回過國了。

要不是薄衍墨的好友說沈歌長得像他姑姑,他也不會查出原來沈歌還有一個遠在他國的舅舅。

他原本就想悄悄調查證實後才告訴沈歌的。

二叔顯然也認識沈明宇,臉色瞬間變了:“沈……沈總?您怎麼會……”

沈明宇沒理他,轉頭看向薄衍墨,微微頷首。

“薄總,好久不見。我剛回國就聽說了這邊的事,來得匆忙,沒提前打招呼。”

他頓了頓,拿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

“對了,我這裡有份東西,或許能幫上忙。”

錄音裡傳出的,是薄二叔和薄振邦的對話。

內容赫然是兩人密謀如何陷害薄衍墨、奪取薄氏控制權,甚至提到了給薄老爺子下藥的細節!

全場一片死寂。

二叔的臉慘白如紙,癱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薄子軒更是慌了神,想要偷偷溜走,卻被沈明宇帶來的保鏢攔住。

沈明宇收起手機,語氣平淡。

“警方已經收到這份錄音,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請’你們走。至於股東大會……”

他看向其他董事。

“誰可還有異議?”

董事們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開玩笑,沈明宇在商界的地位無人敢惹,有他撐腰,誰還敢動薄衍墨?

危機似乎在瞬間解除。

沈歌看著面前這個舅舅沉穩的側臉。

心裡又驚又喜,原來她還是有親人的。

這一刻,她覺得老天對她還是不錯的。

可同時,一個疑問也冒了出來:舅舅怎麼會有這段錄音?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薄振邦沒死?

散會後,沈明宇拍了拍沈歌的肩:“小歌,別怕,有舅舅在。”

他又看向薄衍墨,“薄總,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走廊盡頭,沈明宇突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薄衍墨。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薄振邦和一個陌生女人,兩人站在林澤的實驗室門口,笑得詭異。

“這個女人,你認識嗎?”

沈明宇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絲凝重。

薄衍墨看著照片上的女人,瞳孔驟然收縮。

那女人的側臉,竟和沈歌的母親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