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匈奴翟駿部大帳。翟駿接過信使遞過來的羊皮看了一遍隨後轉過身背對信使問到:“我大哥呢?”

“大王子還在準備攻擊朔方。”

“你走了多長時間才到了這?”

“下雨了路上不好走所以。”

翟駿猛然轉身手中早已經出鞘的彎刀閃電般斬出,那信使二目圓睜,脖頸見噴出大股鮮血他晃了兩晃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翟駿:“拉出去餵狗!”

兩個親衛拽著信使的雙腿走出大帳,就在這時一個萬夫長快步走進來說道:“三王子,穆鵠立的軍隊退回來了,可是他們不進防線而是貼著防線跑了,我們攔不住也不知道該不該攔。三、三王子你怎麼了?”

翟駿擦了擦眼睛答到:“我阿媽死了,不是那個蠢女人而是匈奴的大閼氏。”

“什麼!”

“沒什麼好驚訝的,我大哥二哥應該早就得到了訊息,早就回去了。我們打不了朔方了。不僅打不了朔方,還有可能會被秦人擊敗。傳令,收攏部眾包括穆鵠立留下的部眾全部合併到我們當中。派人告知阿里巴那裡的部眾願意個我走的就趕緊向北我在路上等著他們。”

萬夫長:“那,那阿里巴他們怎麼辦?”

翟駿:“你不覺得他應該為我們的遷移當後衛嗎?秦人此時若是追擊我們誰能擋得住。”

“我明白了三王子。”

萬夫長轉身跑出大帳,而另一個萬夫長恰巧在此時和他擦肩而過跑進帳內。

“三王子,義渠軍和金雕部的軍隊一起來了,已經排開陣勢馬上就要進攻了。怎麼辦?”

翟駿:“告訴他們,我要見允敦科和榮慧。”

“啊?是!”

三方對陣,一方是紫色的蒼鷹撲兔旗和黑色金雕旗,不用問這是義渠軍和金雕王的軍隊,另一方自然就是打著褐色金狼旗的匈奴軍。翟駿策馬來到陣前舉起了右手,這代表著要求陣前談話的意思。

允敦科、林泰、榮慧、商方四人策馬來到翟駿面前,翟駿看著榮慧問到:“公主一向可好,沒想到公主能把買回來這個老將打得望風而逃真讓翟駿意外。”

榮慧:“三王子就不必說笑了,穆鵠立為什麼撤兵你不會不知道,此次是你們匈奴挑釁在先,本公主這次絕不退讓。三王子有話快說,若是不想打也可以,從這裡向你方深入兩百里為義渠國疆界,王子若答應即可罷兵言和。”

翟駿:“這是蒙繼業給你出的主意吧,也只有他會在這個時候獅子大開口。”

榮慧:“這不用繼業教我,我們義渠國從前和犬戎打和周圍部落打,這點道理我還是懂得的。”

翟駿轉臉問允敦科:“金雕王這是何意,你我可一直沒撕破臉皮,難道金雕王和義渠國結為同盟了嗎?”

允敦科:“三王子說笑了,本王只是來看看,僅此而已。”

翟駿:“恐怕看著看著就要動手了吧?真不知道榮慧公主給了你什麼好處。”

“哈哈哈哈,本王來都是自己去搶好處,從來也沒指望別人把好處送到我手上。如今匈奴和義渠開戰這等盛事怎能少得了本王呢。”

翟駿:“兩位,我不想跟你們兜圈子,直說吧,我不想跟你打,我也希望二位不要逼人太甚。我大哥傻並不意味著我也傻。匈奴自己打起來了想必二位已經心中有數,至於為什麼打起來的,榮慧公主你問問蒙繼業就會知道。我大哥聽了我的計策想把秦軍調到這來,可惜天不由人。如今我成了沒人搭理的落魄王子,二位能否給條活路?”

允敦科:“翟駿,你這樣說話不僅沒讓本王輕視你,反而讓本王越來越覺得你是一個厲害的對手。本王的亞父說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勢不如人時低頭服軟待到實力強勁之時再捲土重來,好心機。”

翟駿:“金雕王說錯了,我若想跟你們兩方開戰一點問題都沒有,匈奴勇士每逢作戰只進不退、至死方休,只要我豁的出去相信就算我被你們擊敗,你們也好不到哪去。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榮慧:“那就要看三王子的誠意了。”

翟駿豎起一根手指說:“一百里。”

榮慧:“兩百里必須的。”

商方突然說話了。

“三王子,你明明已經打算好了又何必故弄玄虛呢,一百里和兩百里又有何區別呢?難道說三王子也想回去爭一爭大單于的位子?”

翟駿:“請問先生是誰?”

榮慧:“這是義渠國國相商方,也是我的師傅。”

翟駿:“原來是國相,翟駿失禮了。請問國相是不是覺得翟駿沒資格爭大單于之位?”

商方:“錯,我以為只有你才能擔任匈奴大單于。”

翟駿:“請先生賜教。”

商方:“不敢,三王子怕是早已想好了。中原人常說鷸蚌相持漁翁得利,三王子,機不可失啊。”

翟駿表面上很平靜其但心裡卻是一片驚濤駭浪,因為商方說的那句話在之前雨也跟翟駿說過,可以說翟駿的這個計策實際上是和雨商量好的,換而言之翟駿其實早就知道這場內亂會爆發,只不過翟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以為這是他的阿媽在為他鋪路。

翟駿離開大王帳時曾經私下裡見過雨,母子倆臨別的時候雨還對翟駿說:“去找你妹妹,照顧好她,這裡就是打得天翻地覆你也不要管,你只需收攏部眾,不管是哪個部的全都收。然後一直向北再向北,阿媽當年跟著你阿爸從祖地出來就是一路向北,那時候我們的部眾不足三千,而你比我們那時候強太多了。阿駿,答應阿媽好好活下去!”

本以為是母子倆之間的秘密沒想到竟被一個外人一語道破,翟駿方才強撐出來的氣勢頓時為之一搓。

翟駿:“我需要你們的承諾,我要帶走我的部族,他們必須先走我率軍墊後。當我的部族離開這裡五百里之後,我會撤軍。二百里是你們的不能再多了!”

允敦科回頭看了一眼林泰,林泰衝他點點頭,允敦科說到:“三王子,你方才所說的只是你和義渠國之間的事情,本王除了和義渠國相同的要求外還有個附加條件。”

“金雕王請講。”

“本王不想逼迫你,但也不想就這樣放過你,我們可以成為兄弟之邦,本王為兄你為弟,因此匈奴每年需要向和金雕部進貢戰馬五千牛三千羊一萬。而且本王要派人監視你的部族走出五百里,並看著你撤軍確定你履行約定之後才會撤回金雕部疆域內。”

翟駿的手握住了刀柄,他咬著牙說道:“允敦科,不要逼人太甚!”

允敦科:“沒人強迫你接受,你可以選擇開戰,本王就是這個條件,答不答應在你,沒商量!”

翟駿盯著允敦科,他此時才感到未來的匈奴面臨的真正威脅就是眼前這個年青的金雕王。翟駿的腦子在飛快地盤算著,他的雙眼不時瞟過金雕部和義渠國的大陣,當他的眼光掃過義渠國的大纛時突然定住,因為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蒙繼業,沒錯就是他,他和他的馬就在義渠國大陣的最前排,而且這小子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他的裝備鎧甲都明確地告訴翟駿我是秦軍,我是秦軍!

冷汗從翟駿的鬢角慢慢滴落,翟駿心中已經不是驚濤駭浪而是天翻地覆,因為他感覺到巨大的危險已經臨近,就要壓在他,不,應該說是整個匈奴的頭上!

翟駿看著榮慧說:“公主還有什麼附加條件嗎?”

榮慧:“沒有,只要三王子信守約定,把那兩百里給了義渠國,本公主立刻罷兵。不過,金雕王說得對,必須是等三王子撤出五百里之後義渠軍才可以退兵。”

翟駿:“我要見他。”

榮慧先是一愣,隨即明白翟駿腰間的是誰。榮慧回頭看看蒙繼業,恰巧這時候繼業正在跟榮慧笑嘻嘻的擠著眼睛,這一個媚眼拋來弄得榮慧臉紅心跳渾身燥熱,她心中暗暗嗔怪:“繼業哥哥也真是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跟人家這樣,好羞人。”

榮慧本想開口叫繼業,可她被繼業撩撥得口乾舌燥,急切間只得招了招手,蒙繼業催馬來到翟駿面前。

翟駿從腰間摘下長劍舉了起來,繼業呵呵一笑也舉起了自己的佩劍,兩把劍從外觀上看一模一樣。

繼業:“哎呀,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翟駿:“我比你小,應該管你叫大哥。”

繼業:“嗯嗯,這樣稱呼也對。說吧,叫為兄過來所為何事?”

翟駿:“他究竟要做什麼?”

繼業:“這你就得自己問他去了。”

翟駿:“不要說笑,他在大秦國都,我又怎能見得到他。”

繼業:“你就是見到他你又能說什麼,說句不客氣的話就算他現在在你面前,你也不一定認識。”

翟駿:“我可以感覺得到他身上氣勢。”

繼業:“氣勢這個東西純屬子虛烏有,在你不明白對方是何身份的時候根本談不到什麼氣勢。及想見我不外乎就是想證實一下你的猜測,看看秦軍的目標在哪裡對吧?”

翟駿:“被你猜到了,不過你肯定不會告訴我的。你的身份太特殊,你來到義渠其實只為告訴我們大秦已經出兵義渠了。可是我卻不肯相信,我總覺得他不應該這樣做,他應該早有打算。”

繼業哈哈大笑說:“翟駿,你若是他的兒子將會是最得寵的一個,因為只有你能猜透他的心思。告訴你,他就在這裡,又不在這裡!”

翟駿雙眼圓睜小聲嘀咕著:“他在這裡,他真的來了!又不在這裡,朔方,他在朔方!”

繼業讚賞的點點頭說:“你真聰明,這麼快就猜到了,不過你此時報訊也已經晚了。翟駿,何去何從你自己選吧。”

翟駿:“榮慧公主、金雕王,你們的條件我答應了,希望你們也信守諾言!”

榮慧:“那是自然!”

允敦科:“先把今年的貢品給我吧?”

翟駿調轉馬頭正要離去,卻忽然回頭對繼業說:“我想見他。”

繼業:“你會見到他的,不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其他地方,只要你來他一定會見你的。”

翟駿點點頭策馬而去,在跑出十幾步後翟駿大喊到:“蒙繼業,照顧好榮慧,你若對她不好我會來搶的!”

允敦科哈哈大笑,他對繼業說到:“你有情敵了,你若真對公主不好,不用他來我第一個去找你!”

繼業:“我來的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翟駿已經答應了條件,我們是不是該按事先商議好的辦法行事了?”

允敦科:“那是肯定的,你留下還是回去?”

繼業:“回去,我的戰場不在這,告辭了。”

榮慧:“哥哥小心。”

繼業衝榮慧一笑,隨後又向商方和林泰拱拱手之後,轉身催馬而去,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