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洛陽城裡無好宴
本官出身草莽,還怕蛇妖?! 尋找四月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或許……
事情真的還有轉機?
拓跋玉看著許閒那張古井無波的臉,混亂的腦子裡,卻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一旦生根,便瘋狂滋長,成了他溺水時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從那夜起,拓跋玉變了。
......
“那裡便是洛陽。”
拓跋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指著城牆上那些與士兵一同巡邏的僧人,“許大人請看,那些僧人並非尋常武僧,他們來自皇家寺院,在北魏,佛門的勢力,有時甚至能凌駕於皇權之上。”
許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城牆高逾十丈,通體由黑色的巨石壘砌而成,冰冷,肅殺。
披堅執銳計程車兵與手持禪杖的僧人交錯巡邏,構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面。
“據傳聞,那位太子殿下近年來極力拉攏佛門,而我的祖母,一向對佛門多有忌憚。”
北魏女帝元明月,透過“玄武門繼承法”上位的傳奇女性,鐵腕統治了北魏長達三十年。
她一心漢化改革,重用漢臣,甚至連姓氏都改成了漢姓。
而太子拓跋燾,作為她的長孫,監國十多年,必然有所怨言。
還有盤踞在朝堂之上,勢力根深蒂固的各大門閥世家,以及一個特殊的存在——佛門。
北魏以佛立國,佛門的勢力,在某些方面,甚至能與皇權分庭抗禮。
拓跋玉的迴歸,沒有在城門處激起任何波瀾,彷彿一顆微不足道的石子,悄無聲息地沉入大海。
沒有歡迎的官員,沒有迎接的儀仗。
只有一隊禁軍,等候在此。
為首的校尉,面容冷峻,對著拓跋玉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殿下,陛下有旨,您一路舟車勞頓,先回舊府安歇,待陛下傳召。”
說完,他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身後的禁軍士兵,不動聲色地上前,將許閒一行人的車架“簇擁”在了中間。
拓跋玉的臉色,瞬間變得灰敗。
舊府。
那是他幼年時居住過的地方,偏僻,冷清。
這哪裡是迎接,分明是押送。
一行人被禁軍“護送”著,穿過洛陽城的主街。
街道寬闊,卻行人稀少,氣氛沉悶,與大金陵城的繁華熱鬧,判若雲泥。
最終,他們在一座看起來頗為老舊的府邸前停下。
府門被開啟,一股陳腐的黴味撲面而來。
當他們踏入府邸,身後的朱漆大門,便“吱呀”一聲,沉重地關上了。
緊接著,門外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甲冑摩擦聲和腳步聲。
重兵,將這裡圍得水洩不通。
拓跋玉身體晃了晃,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倒在地。他看著庭院裡半人高的荒草,臉上血色盡失。
這裡,也許將會成為他一生的牢籠。
他就不該信那個姓許的!
什麼“誰想要你命”,現在哪個人不想要他的命!
“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杜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院子裡團團亂轉。
“咱們這下成了甕中之鱉了!出又出不去,這可怎麼辦!”
沈璃的手,緊緊握住了秋水劍的劍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彷彿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
整個院子裡,只有一個人,與這緊張絕望的氣氛格格不入。
許閒。
他彷彿沒看到門外那些虎視眈眈計程車兵,也沒感受到拓跋玉那份深入骨髓的絕望。
他安頓下來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來嚇得瑟瑟發抖的府邸老僕,然後拍了拍杜仲的肩膀。
“杜兄,別轉了,晃得我眼暈。”
“去,讓廚房弄點好吃的,我餓了。”
杜仲:“……”
沈璃:“……”
拓跋玉:“……”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表情看著他。
都什麼時候了!
還想著吃?
許閒卻渾然不覺,甚至還饒有興致地補充了一句。
“多弄幾個菜,葷素搭配,再溫一壺酒。來都來了,總得嚐嚐這北魏的宮廷菜是什麼水平。”
被軟禁,也要講究生活質量嘛。
懷裡的小白蛇,從他袖中探出了小腦袋。
它冰冷的金色豎瞳,掃過院牆外那些若隱若現的兵甲,一股森然的殺意在周身環繞,似乎在問許閒,要不要殺出去?
許閒安撫地摸了摸它冰涼滑膩的鱗片,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甕中之鱉也能咬人。咱們等著就好了。”
他知道,這不過是對方給的一個下馬威罷了。
杜仲雖然滿腹牢騷,但還是罵罵咧咧地跟著一個老僕去了廚房。
沒過多久,飯菜竟然真的送了上來。
四菜一湯,擺在落滿了灰塵的石桌上,雖然算不上精緻,但也算豐盛。
杜仲餓了一天,也顧不上抱怨了,拿起筷子就準備開動。
“等等。”
許閒攔住了他。
他從袖子裡,取出那柄毫不起眼的鳴蛇劍,在每一道菜上,都輕輕點了一下。
鳴蛇劍毫無反應。
“行了,沒毒,吃吧。”
許閒這才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燒雞,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杜仲和沈璃這才敢動筷。
只有拓跋玉,依舊呆坐在角落,對滿桌的飯菜,視而不見。
許閒吃了幾口,評價道:“味道一般,火候過了,鹽也放多了。看來太子送來的廚子,水平也不怎麼樣嘛。”
“太子府?”
杜仲嘴裡塞滿了飯,含糊不清地問。
“你怎麼知道這是太子府送來的?”
許閒指了指盤子。
“這盤子,是北魏官窯燒製的,但底款的印記,是東宮的私印。”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而且,這菜裡,沒毒,卻加了點別的東西。”
“什麼東西?!”
杜仲嚇得差點把嘴裡的飯噴出來。
“這菜裡,沒毒,卻加了點有趣的東西。”
“什麼東西?!”
杜仲嚇得差點把嘴裡的飯噴出來。
“一種慢性藥散,無色無味,不會立刻發作,但會慢慢滲入經脈,淤塞氣血。”
許閒的語氣依舊平淡,“對於普通人,它就是軟筋散。但對於武者,它會讓你在運功時感到愈發滯澀,久而久之,真氣不暢,與廢人無異。看來,這位太子殿下,是想把我們養成幾隻拔了牙齒爪牙的廢物。”
杜仲氣得一拍桌子,結果因為藥效發作,手腕一軟,差點沒把桌子掀了。
“這孫子也太陰了!”
沈璃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她立刻運功,試圖逼出體內的藥力。
許閒卻擺了擺手。
“沒用的,這藥混在飯菜裡,已經滲入血脈了。除非有解藥,不然沒個三五天,這股勁兒緩不過來。”
他看著一臉絕望的杜仲和沈璃,笑了笑。
“不過,對我可沒用。”
說完,他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
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他緩緩地,打了一套拳。
動作緩慢,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隨著他一招一式地施展開來,一股極陰至寒的氣息從他體內散發而出,彷彿將這小院帶入了月下的寒潭。
他周身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那些因為藥力而侵入體內的燥熱藥性,彷彿遇到了剋星,被這股陰寒之氣一絲絲地逼出體外。
最後,他收拳而立,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那口濁氣不再是白色,而是帶著一絲詭異的淡灰色,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便消散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
他感覺自己神清氣爽,因為藥力帶來的那一點點滯澀感,早已煙消雲散。
他體內的《月華訣》功法,天生便有修復身體的功能。
院子裡的落葉,無風自動,圍繞著他盤旋飛舞。
杜仲和沈璃,已經看得目瞪口呆。
拓跋玉那雙早已死寂的眼睛裡,也終於透出了一絲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