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金庫怕是要‘通貨膨脹’了
我手搓禁忌魔神,神佛皆為階下囚 鬼家公子大大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十一稅。
這三個字好比三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在了丹鳳城所有人的心頭。
它代表的不是財富的掠奪,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來自神權的對凡間一切所有權的絕對宣告。
你的土地是神的。
你的財富是神的。
你創造的價值,你流下的血汗,甚至你的生命本身都只是暫時寄存在你這裡。
神庭有權在任何時候,以任何名義,收回這一切。
這是九天神庭統治這片大陸數萬年的根基,是一條刻在所有生靈骨子裡的不可動搖的鐵律。
跪在地上的鐵心,這位剛剛被葉梟的手段徹底擊潰了道心的煉器宗師,聽到這句話臉上最後的一絲血色也褪盡了。
他終於明白自己天工門,甚至整個大陸所有的造物者,在神庭眼中究竟是什麼。
不過是一群,為神庭打理資產的會喘氣的工具罷了。
風紫月更是嬌軀一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收稅人”這三個字在神庭內部意味著什麼。
他們不屬於任何神殿,不聽從任何將軍的號令,他們是獨立於神庭所有權力體系之外的最古老的部門之一——司天府。
司天府的職責,只有一個那就是丈量天下,核算萬物,確保神庭的財富與權威,不受任何侵犯。
他們是神主最忠實的管家也是最冰冷的賬房。
他們的劍,不為殺戮,只為“清賬”。
被他們盯上,意味著你已經被神庭從“敵人”的名單,劃到了“壞賬”的欄目裡。
處理壞賬的手段,遠比對付敵人,要冷酷得多。
“他們……來了多少人?”葉梟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
燕弘的傳訊飛劍,在傳遞完資訊後,便化作了光點消散。
錢不離在一旁,腿肚子都在打顫:“坊主,這個……燕太子沒說。但他說,那個收稅人,已經進了丹鳳城。”
葉梟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神諭被毀,神庭自然要換一種方式。先前的武力威懾失敗了,他們便開始玩弄規則。
不得不說,這一手,比派來一支大軍,還要噁心,還要難纏。
“坊主,我們怎麼辦?要不要……先避一避?”錢不離小聲建議道。他知道自家主上神通廣大,可對方畢竟是神庭,是那座壓在所有人頭頂數萬年的神山。
“避?”葉梟笑了,“為什麼要避?”
“我的工坊,開門做生意。客人上門,哪有往外趕的道理。”
他轉身,走回院子裡的石凳,重新坐下,悠哉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讓他來。”
“我倒要看看,神庭的賬,是怎麼算的。”
他這副氣定神閒的姿態,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稍微安定了一些。
即便是跪在地上的鐵心,看著葉梟的背影,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絲荒謬的期待。
或許,這個男人,真的能創造出,連神庭的規則都能顛覆的奇蹟?
半個時辰後,萬物工坊的門前,來了一行人。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一身雪白儒衫,面容俊美,氣質溫潤如玉的青年。他手中沒有拿劍,而是拿著一卷古樸的竹簡,和一支由不知名神獸的毫毛製成的金色算筆。
他的身後,跟著四名同樣身穿白衣的隨從,他們抬著一個由白玉打造的巨大算盤,那算盤的珠子,每一顆都是由蘊含著精純靈力的玉髓雕成。
這一行人,沒有絲毫殺氣,反而帶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和一絲不苟的秩序感。
他們來到那面“罪己牆”前,為首的青年並沒有像鐵心那樣動怒或鄙夷。
他只是停下腳步,拿出金色算筆,在那捲竹簡上,飛快地記錄著什麼。
“罪己牆,長三丈七尺,高一丈二尺,由三百六十五名化罡境修士血肉融合地脈煞氣而成。材料價值,下品。創造手法,中品。蘊含怨氣與法則之力,價值,上品。”
他一邊記錄,一邊輕聲念著,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條街道。
“綜合評定,此牆可歸為‘奇物’一級,按照神庭萬物法典第三章第七十二條,應繳納其總價值三成的‘奇蹟稅’。”
他記錄完畢,才抬起頭,目光越過牆頭,落在了院中的葉梟身上。
“司天府主簿,司鈞天,見過萬物工坊坊主,葉梟。”他微微躬身,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禮節,姿態優雅,語氣平和。
“葉坊主在丹鳳城,短短數日,便創造出如此多的‘價值’,實乃我神庭之幸。本官今日前來,正是奉神主之命,前來核算坊主本月的應繳稅款,還望坊主配合。”
他的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點明瞭來意,又將葉梟的“功績”,歸為了“神庭之幸”,從法理上,直接將葉梟的所有創造,都納入了神庭的資產負M圍。
葉梟看著他,沒有說話。
司鈞天也不在意,他自顧自地開啟竹簡,開始唸了起來。
“一,修復碧焰寶爐,使其品階提升。此為‘增值’,按律,應繳納增值部分五成的‘造化稅’。”
“二,整合丹鳳城煉丹師公會,使其月收益增長七倍。此為‘經營’,按律,應繳納其總收益九成的‘統理稅’。”
“三,收服大燕王朝太子燕弘,為其提供‘長生坊’之法,間接影響北境國運。此為‘干政’,按律,應剝奪其所有收益,並處以等價的‘天罰金’。”
“四,吞噬神諭,化為己用。此為‘褻瀆’,性質最為惡劣。按律,應……”
“不必唸了。”
葉梟終於開口,打斷了他。
司鈞天的臉上,露出一絲禮貌的微笑:“葉坊主是有異議嗎?若坊主覺得本官的核算有誤,可以提出申訴。司天府的每一條律法,都是由初代神主親手製定,絕對的公平,公正。”
“不,我沒有異議。”葉梟搖了搖頭,語出驚人,“你算的很對。”
此言一出,不僅司鈞天愣住了,就連錢不離、風紫月和鐵心也都愣住了。
他竟然,承認了?
“稅,我交。”葉梟站起身,平靜地看著司鈞天,“而且一分都不會少。”
司鈞天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以為,這會是一場艱難的博弈,卻沒想到對方竟如此“識時務”。
看來,這個所謂的魔頭,在神庭真正的“規則”面前,也不過是個懂得趨利避害的凡人罷了。
“既如此,還請坊主將稅款交割清楚。”司鈞天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姿F勢。
然而,葉梟卻搖了搖頭。
“稅,我會交。但不是現在。”
“也不是,用你算盤上的那些東西來交。”
他走到那面“罪己牆”前,伸出手,在那張屬於張烈的已經恢復了平靜的石臉上輕輕一點。
“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價值’,只有一種。”
“那就是,‘生命’。”
“而衡量生命的單位,既不是黃金,也不是靈石。”
“是,‘痛苦’與‘喜悅’。”
司鈞天的眉頭,第一次皺了起來。他感覺,事情開始脫離他的掌控。
“葉坊主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葉梟轉過身,看著他,臉上露出一個好比惡魔般的笑容,“我要用一種全新的‘貨幣’,來支付我這個月的稅款。”
他沒有再給司鈞天發問的機會。
他伸出手,對著那面牆,虛虛一抓。
牆壁上,那三百六十五張扭曲的面孔,齊齊發出一陣更加淒厲的源自靈魂深處的無聲哀嚎。
一縷縷灰黑色的充滿了絕望、悔恨、痛苦的怨念之氣,被他硬生生地從那些衛兵的靈魂中抽離出來。
他又將手,伸向跪在地上的鐵心。
鐵心渾身一顫,他感覺到自己道心破碎後,那一絲明悟造物真諦的“喜悅”,也不受控制地飛出,化作一縷微弱的金色光氣。
最後葉梟的目光,落在了風紫月的身上。
風紫月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後退。
“別怕,我不要你的痛苦,也不要你的喜悅。”葉梟的聲音,充滿了戲謔,“我只要你,身為神庭聖女,那一點點可笑的對神庭還抱有幻想的‘忠誠’。”
他話音落下,一縷純白色的帶著神聖氣息,卻又無比脆弱的光絲,從風紫月的眉心緩緩飛出。
葉梟將這三股截然不同的代表著“痛苦”、“喜悅”和“愚忠”的能量,在掌心隨意地揉捏了起來。
他沒有用任何材料,也沒有用任何複雜的創造手法。
他只是在用一種概念,去定義一種全新的“價值”。
片刻之後,他張開手。
一枚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灰撲撲的好比石頭打磨成的銅板,出現在他的掌心。
那銅板之上,沒有複雜的紋路,只有一個歪歪扭扭的彷彿孩童塗鴉般的“人”字。
“這,就是我的稅款。”
葉梟將那枚“人”字石幣,扔到了司鈞天的腳下。
“一枚,‘眾生幣’。”
“它蘊含著凡人的痛苦,強者的喜悅,以及信徒的愚忠。”
“它的價值,足以支付你剛才念出的所有稅款。甚至綽綽有餘。”
司鈞天看著腳下那枚毫不起眼的石幣,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能感覺到,那枚石幣裡,蘊含著一種他無法理解,也無法用算盤去量化的詭異力量。
他身後的四名隨從,立刻上前,其中一人拿出一個專門用來檢測能量價值的水晶羅盤,對準了那枚石幣。
然而,羅盤的指標,卻像瘋了一樣,瘋狂地轉動起來。
時而指向代表“一文不值”的黑色區域,時而又瞬間跳到代表“價值無限”的金色區域,最終“砰”的一聲,整個羅盤,直接炸裂開來。
司鈞天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第一次遇到了一個,他的算盤,算不清的東西。
“這……這是什麼妖術!”
“這不是妖術。”葉梟糾正道,“這是,經濟學。”
“你神庭,用黃金和靈石來定義價值,掠奪天下。”
“而我,用七情六慾,來定義價值,創造天下。”
“現在,我的‘貨幣’,已經出現在了你的‘市場’上。”
“司主簿,你告訴我,”葉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要,接受它嗎?”
“你若接受,就等於承認,我定義的‘價值’,與你神庭的‘價值’,可以等價交換。那麼從今往後,這片大陸上,就有了兩種貨幣。一種是神的一種是我的。”
“你若不接受,就等於承認,你神庭的算盤,算不清這世間的‘價值’。那你,還收什麼稅?”
司鈞天,陷入了兩難的絕境。
這是一個,無論怎麼選,都是輸的局。
他看著葉梟那張年輕的臉上,帶著一種將世間萬物都玩弄於股掌之上的絕對的自信。
他終於明白神諭為何會敗。
因為這個男人他根本就不在規則之內玩遊戲。
他在創造新的規則,然後用他的規則,去汙染去顛覆你的規則。
良久司鈞天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彎下了腰。
他伸出手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那枚“眾生幣”。
“好。”
他看著葉梟眼神無比的凝重。
“這枚稅幣我收下了。”
“我會將它原封不動地帶回司天府,交由神主親自聖裁。”
“葉坊主,你的‘道’的確很有意思。”
“希望一個月後的拍賣會上,你能拿出,比這枚小小的石幣更有趣的東西。”
他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他的姿態依舊優雅,步伐依舊從容。
但他那緊握著石幣,微微顫抖的手指,卻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然而就在他即將走出那面“罪己牆”的大門時,葉梟的聲音再次從他身後悠悠傳來。
“哦,對了,忘了提醒你一句。”
“那枚眾生幣,是有‘思想’的。”
“它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說服’其他的貨幣認同它的‘價值’。”
“回去的路上,你最好把它單獨放好。”
“否則你司天府的金庫怕是要‘通貨膨脹’了。”